第一百章 也许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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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眼角瞥到傅寅进门时我便慌了,因为说到底那些仆人们说的没错,我是个即将被赶出门的人,而正是因为心知如此,才要在最后一刻,发泄自己的不满。
于是我努力调整了一下姿态,反问傅寅:“怎么了吗?”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仆人,其中一个察觉到他的眼神,立马朝他扑了过去,嘴上叫他:“少爷。”
这个仆人正是被我揪着耳朵拽出来,又甩了几个巴掌的那个。
所有仆人中她样子最惨,于是扑到傅寅脚边的样子甚至算得上有点楚楚可怜,而那一声满是求助的“少爷”更是我气得一下握紧了拳,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再甩她几个巴掌——她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傅寅!
傅寅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伸出手,像是要触碰她一般,却在她垂下眼时顿住,我捏了一把汗,又在心底笑自己干嘛要为傅寅没有真正碰到她而感到高兴。
“她们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小妈这么不高兴?”
傅寅此时的称呼让我心下更加有底,我坐在沙发上,笑了笑,说:“还能因为什么,这些仆人不长眼。”
被他一提,我又是一肚子怒气,在傅家,我没少受这些势利眼的仆人冷待,但大多时候我都是劝自己不在意,因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反击的机会,就跟刚和傅立衡结婚的那几年一般,我对自己的人生已经认命,所等待的,只是一个终将到来的结局。
我劝自己不去在意,想借此把自己变得五毒不侵,但似乎在傅寅的出现后,我开始不自觉地得意忘形起来,傅立衡也好,这些目中无人的仆人也好,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似乎在有了他撑腰后,都变得如鲠在喉起来。
“没什么……”我一时有点意兴阑珊,这个傅家里,没把我当一回事的哪儿止这几个人,难道我要一个个去找他们算账吗?更何况,首当其冲的是傅广川,难道我还要去找傅广川算账吗?
事到如今,我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若是真要为出这一口可有可无的气,我还用得着这么着急与傅寅划清界限吗?
“怎么?”傅寅皱眉看我,似乎有点惊讶我会这么快偃旗息鼓。
“我……”我刚要说明来意,站在楼梯上的苏繁就打断了我的话,她站在楼梯上惊喜地叫傅寅:“阿寅,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说着便从楼梯上快速地下来,一点也不像是今天下午我见着的那般需要养胎。
我皱眉看她,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而她一下楼,就跟宣誓主权一般死死抱住了傅寅的手臂,跟完全没看到我一般,旁若无人地问傅寅晚饭想吃什么,她已经叫厨房准备好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现在正好上桌。
我看着他们就这么说着话,往餐厅走着,苏繁是故意,缠着傅寅不让他看我,我不想去计较苏繁的这点小心眼,只叫住了傅寅,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他微微侧过身,像是很疑惑地问我:“什么话?很着急吗?等吃完饭再说吧,小妈你不饿吗?”
说着就要转身往餐桌走去,我急忙站起身,说:“我不在这里吃饭。”
傅寅转过身看着我,被他冷静的眼神盯着,我有点紧张,但还是说:“以后我就不在傅家住了,傅广川那边也请你帮我转达一下,”我刚一开口,就发现傅寅的脸色沉了几分,我更加紧张,不知何时习惯已经成了自然,我竟已经害怕看到他不高兴的脸,再这样下去,我和他的关系总有一天要颠倒,而我就要赶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告诉他:“其实从傅立衡死后,我就没有资格继续在傅家待了,你帮我转达傅广川时,也记得跟他道一声谢,谢谢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
我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本以为傅寅会生气,却没想到他竟从容地笑了出来,他说:“只有这个?”
他游刃有余的语气让我瞬间暴怒,他早就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那在这之前的一切又是什么?耍我玩吗?
我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个此时一脸从容笑意的男人,我这时才发现,那个会因拿不出二十万而无助哭泣的少年已不知所踪,现在的他,背后是傅氏的光环,几乎成了本市最高高在上的人。
事到如今,再去提醒他他现在有的都是我给的,也只是让他更加不悦罢了,我没那么傻,只希望他能记得我给过他的好,放我也放他自己一条生路。
于是我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直接问他:“上我爸公司要债的人是不是你找的?”
他竟一点都没掩饰地承认了,大方的姿态,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有种被践踏着的感觉,上位者对低位者的睥睨,他果然是傅家的人。
我在心底笑了笑,说:“能不能请你让他们回去?我们家现在就这一个公司了,没有了这个,我们家就没收入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挺可怜,意图引起傅寅的同情,却没想到苏繁比傅寅还快地笑了出来,“担心什么?你们家,不是还有两个女儿?”
我浑身一震,迅速瞪向苏繁,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但仔细一想,这在上流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我妈就曾想将沈欢嫁给一个傻子,只因为那个傻子家里有钱,而类推一下,我也是如此。
难堪与愤怒一齐涌上来,我死死瞪着这个不久前还在我面前娇俏着喊着我阿姨的女孩儿,我竟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
“不久前还只有一个呢,现在变成了两个,你们沈家还会愁收入?”
苏繁能完整地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因为有傅寅在纵容。
我气得浑身发抖,怒气冲冲地走到她的跟前,她似是被我吓到,往傅寅身后躲了过去,还狐假虎威地威胁我:“你想干什么。”
我一个巴掌就过去了,傅寅没有拦得住,苏繁大叫了一声扭头想躲,但也没有能完全躲得了,“啪”的一声响彻客厅,苏繁疼得大叫,随后吼我:“沈安你疯了!竟敢打我!”
我看了一眼此时一副看戏模样的傅寅,确认他不会阻止我后,我指着苏繁的鼻子,说:“打你?我怎么不能打你了?我是你长辈,你说话不尊敬,当然该打。”
“你神气什么!”苏繁捂着被打的嘴巴朝我大吼,眼睛瞪得通红,“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杀人犯!傅家也不要你了!你什么都不是!”
“是吗?”我凉凉地看着她。
现在不管是傅广川还是傅寅,都没有说过一句要赶我出门的话,这几日,我不过是回娘家住了几日,也就是说,我还是苏繁的长辈,而长辈自然有教训小辈的道理。
苏繁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见无法吓到我,便转身朝傅寅求助,摇了摇他的手臂,用十分委屈的声音喊他:“阿寅……”
我在强撑着,刚刚一瞬间的怒火吞噬了我,我想也没想的便朝苏繁甩下了一巴掌,但在面对傅寅时我忍不住心慌,因为刚刚苏繁也提醒了我,我现在身上还背着间接害了傅寅外婆的罪名,我虽然后来跟傅寅澄清过,但我那时是抱着随便他信不信的心态跟他说的,所以现在心里在不停打鼓。
我觉得悲哀,我多么想脱离与傅寅之间这奇怪的“母子”关系,却发现只有维持这样的关系,才能出一口恶气。
一想到这个,我竟神奇般地平静下来了,我抬头看着傅寅,毫不畏惧他的目光,若是这便是他想要的,那就继续耗着吧,我倒要看看,最后先撑不住的人是他,还是我。
果然傅寅没有责怪我,而是轻声责备苏繁,说她刚刚那句话确实是过分了,让她跟我道歉。
傅寅可能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其实是向着她的,故意用的哄的语气,却没想到苏繁根本不吃这一套,红着眼睛吼他:“你就是向着她!你就是喜欢她!”
傅寅轻轻皱了下眉头,可能是觉得苏繁这话过界了,刚要开口说她什么,却被苏繁狠狠甩开了手,眼睛通红地对他吼:“你就是不喜欢我!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了!你还是不喜欢我!傅寅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苏繁这一吼,竟是带出了积攒了已久的感情,动静大了,有不规矩的仆人探头探脑,她们都好奇,主人之间到底起了什么感情冲突。
“苏繁。”傅寅的声音已经算得上是警告,但苏繁不为所动,继续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心硬,她喜欢了他这么久,为什么还不能喜欢上她。
我见此时傅寅已经没有精力来应付我,甚至是算得上是手忙脚乱地安慰苏繁,便轻松地走到餐桌旁,自顾自地坐下,吃了起来。
后来苏繁情绪激动,动了胎气,被急忙送到医院,而这时我一顿饭也刚好不缓不慢地吃完。
而令我惊讶的是,傅寅竟没有跟着去,而是走到餐桌前,俯身看着我,冷笑着说了一句:“你倒是有闲情!”
我一点也不怕地抬头看着他,他嘴角笑意浅浅,竟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看着这样的他,便笑着说了一句:“你不也是一样?”
我话音刚落,傅寅嘴角的笑意就冷了下来,他伸手抚上我的唇,如同梦呓一般说:“苏繁说我心硬,可为什么我又这么对心硬的你执迷不悟?”
傅寅从不掩饰自己对我的感情,从一开始便是,从刚认识我起便热情地对我倾诉他的爱意,而即便是早就听腻了他说喜欢我的我,这时也没忍住心脏震颤。
客厅里无人,刚刚还在探头探脑想窥探主人间的秘密的仆人不知所踪,我大着胆子,朝他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笑得灿烂:“也许是报应吧!”
他勾唇一笑,我也回以笑容,气氛是如此地好,我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急吼吼地横抱起我,身体已经为这样的期待而做好准备,却没想到他一动不动,只是这样看着我。
“怎么了吗?”我心慌,只能以先发制人来掩饰。
他却说:“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我一愣。
明明事实如此,承认起来却让我这般难堪。
我缓慢收回手,他要是没那个心思,我也不去勉强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好像我上赶着他一样。
“怎么,”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放回原地,挑眉看我,“继续啊,怕什么,你一开始,不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勾引我的吗?”
他的话让我难堪,仓皇想逃,手臂却被他抓得紧紧的。
而这时他拉着我的手,直接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双手却还是挂在他脖子上的姿势。
他个子比我高,我被强迫地挂在他身上,整个人都不得不往他那边靠过去。
炽热的体温、熟悉的硬度,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我更心慌。
我只能低声吼他:“傅寅,放开我。”
“为什么?”他声音含笑,“你不是想勾引我吗?见我不上钩就想放弃吗?是之前的我太好上钩,所以这次见我不上钩就想跑了吗?”
他猜得那么准,我一瞬更加难堪,刚刚我是怎么被烧糊了脑子,还以为傅寅他还跟之前一般。
我只能求他:“傅寅你放开我,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耍你,我逗你玩的,你不要当真。”
“逗我玩?”我情急之下的话只让傅寅更加生气,他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好玩吗?”
我知道我这下彻底搞砸了,自大的自以为是彻底毁了我,我连忙道歉,说对不起,说我错了。
傅寅这下终于肯放开我,我跌坐进椅子里,依旧心慌,无地自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事到如今何必要自取其辱呢,于是我整理了情绪,跟他说明了来意。
“属于你的遗产?”他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傅家有属于你的遗产吗?”
傅寅的故作糊涂让我恼火,我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傅广川不在家,而我要钱的对象应该是他才对,傅寅怎么可能会给我一分钱。
但我还是说:“傅立衡死时我还是他的妻子,法律上规定,作为配偶,我有继承他遗产的权利。”
“那法律上有没有说子女也有继承的权利?”他冷冷反问我。
我一惊,惊讶地抬头看他,不明白他现在说这话,是想跟我抢的意思吗?
而就在我还没搞清楚他想干什么时,他又笑了出来,说:“现在家还没分呢,哪儿有遗产这一说?而且你忘了,当初傅立衡去让你找我回来,不就是为了争家产?现在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有什么遗产好继承?”
被傅寅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确实是忘了这一层,我觉得好笑,若是当初和傅立衡离婚了,或许还能堂堂正正地分一笔财产走,而现在看来我故意不跟他离婚,也只是出了一口气而已,可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傅家的家产啊……
我说:“好,没有的话那就算了,不过能不能请你一件事,”我诚恳地说,傅寅挑眉看我,“什么?”
从他的神情里我知道他对我想说的其实心里有数,我只觉得凄凉,若是这回无法从傅家拿回去钱,又或者无法让傅寅停止对沈家的打压,我就算回去也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今天这样。
权衡之下,我摇了摇头,说:“没事了,”顿了顿,见他还是不走,我只好推着椅子往后退了一步,说:“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我站起身,转身过去的时候傅寅叫了我一声,问我去哪。
我看了一眼楼上,笑了一声,说:“我还能去哪。”
明明从沈家离开时,我还答应了我爸一定会带钱回来,却没想到我还是怕空手而归后的赶出门,而选择躲在了傅家。
走到半路,我突然想起来,转过身对傅寅说:“对了,如果你心里还是觉得我是杀害你外婆的凶手的话,可以找警察再把我抓进去,你可以放心,这回不会有人再出面保释我了,你如果真的想送我进去坐牢的话,也行,我都听你的。”
我等了等,只等到傅寅咬着牙说了一句“好的”。
我做好了准备,等着警察再上门来抓我,却没有想到,先等来的却是苏家的人,苏夫人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冲到我跟前,质问我到底对她的女儿做了什么。
据我所知,那日苏繁去了医院后,傅寅其实后来也是去了的,所以傅寅的错处不大,而我却成了罪魁祸首。
苏夫人狠狠对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家繁繁差点因为你的一巴掌丢了孩子!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没忍住愧疚了一下,但到底是苏繁先出言不逊,于是我说:“苏夫人,责问我之前,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宝贝女儿,是说了什么,才被我打了一巴掌?” 我爱你,吹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