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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若有情

乱之彩 劼扉 4080 2021-04-06 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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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愿意被挂掉电话,即便是控制欲不强的人若是被在非繁忙时间挂掉电话,而又没有在短时间里回复,那是教人怀疑的。

  邱卡没有接通秦节的电话,又没有等到回复,胸中憋了一口闷气。他回到房间扑到在床上,可又无法入眠。结果,他只能在房间里面做起了俯卧撑。直到他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才在地板上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天边亮起了微光,邱卡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脑袋上渐渐长长的头发,便念想着要去把它们剪掉。仍记得他第一次剪成和尚头是因为卓无双,而这次便又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这脑袋上的三千烦恼丝是注定不能留了,而且邱卡还决心不再留恋。所以,他索性在网上买了一个电动发剪,不日就会送到。另外,他必须离开这里,以此来剪断一切。逃避固然可耻,但是他的这种决断却已然让他自己感到欣慰。

  待邱卡洗完了澡,天色已经大白。他走出浴室,竟然刚好碰到正在上楼梯的筱雨。邱卡知道良川的性子,他喜欢和女人在床上,却不喜欢和她们长时间呆着。否则,这家伙老早就成家了。筱雨看到邱卡不免有些尴尬,她推起了笑容说:“你二哥说还有会议,先送我回来了。”

  “啊,你可算是厉害了。别得女人早就被他丢到火星上面了。”

  “别这么说,他可是对我挺好。”筱雨说着便掏出了钥匙。邱卡耸了耸肩说:“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挺好,念书得时候总说要和那些女生结婚。到头来,那也只不过是他诱骗女生献出自己手段而已。我祝你好运。”

  “或许是吧……可是几次之后,我好像喜欢上了他。”

  “说好了。你要是受了伤,我顶多帮你揍他一顿。”

  筱雨听了不禁扑哧地笑了出来,她说:“但愿他不会受伤。”她说完迟疑了一下又说:“你……对小节有多了解?”

  “了解?我看我这辈子都无法了解她。”

  “嗯……”筱雨轻轻拍了一下邱卡的肩膀说:“说好了,你要是受了伤,我可帮不了你。”

  “啊,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那也好……留下来你会后悔的。”

  筱雨的表情欲言又止,邱卡正想追问,却听到楼下传来了老郭的声音:“喂!冷静一点!”邱卡听到郭诗缘的声音有点紧张,便连忙循着声音跑到了楼下。只见老郭正抬着头看天台,又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邱卡和筱雨连忙抬头看,却发现天台的栏杆上居然站了一个人!天台的栏杆大约就一个巴掌的宽度,那人稍有不慎就会坠落。由于这里只有四层楼,众人能清楚地看到站在天台的居然是何春。

  邱卡这时脑海只剩一团乱麻,他自认无力劝解何春。于是,他对老郭和筱雨说:“你们上去劝劝他。我在下面接着他。”

  “接?不,接不住的。”老郭说。

  “我相信是可以的。”邱卡说着推了推老郭。老郭看这时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便立马跑了上去。而筱雨倒也没有质疑邱卡,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其实,邱卡根本就不知道那胖子砸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会成什么模样。但是,他这时脑中只有一种以自残来报复命运的恶念。

  等老郭和筱雨来到了天台,何春仍旧站在那里。老郭连忙问:“喂,兄弟。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有什么事情?我要跳下去了。”何春茫然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跳下去?”

  “为什么?”何春茫然地看着远处。

  何春此前进入了加护病房的事情让公司知道了。由于害怕何春死在工作中,所以老板果断将他辞退了。虽说如此黑心的公司,何春应该早日离开。可是,他却有着不得不上班的理由。跟很多人一样,何春是家中的独子。按理说,家中独子进了加护病房家人应该倾巢而出来探望才对。可是,邱卡上次只见到了何春的舅父。那是因为何春的父亲已经在他念书的时候就卧病在床,就连大小便也需要人来照顾。所以,何春的母亲并不是不想来,而是走不开。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一个亲戚帮忙照看丈夫才来到看何春。

  每次回家,何春都会呆呆地看着那个已经无法和别人正常交流的父亲。可是他嘴上还是说:“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是个码农。钞票没少赚。老妈不用工作了。”父亲好像总是听不见,摇了摇头,往别处看。虽然何春表现得像个大孝子。但是,在他的心里就想着若不是给老父打一针便是给自己打一针,一了百了。也许,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对“无限”的恐惧。漆黑总教人害怕,因为它是无限的。前路让人惧怕,也是因为它是无限的。

  所以,何春无论怎样,都要把路走下去。因为他要是走不动了,身后的那两老也无法善终。但是如今,不管他想与不想,路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选择一去不回。他悠悠地说:“啊,你们也太好笑了。人的价值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工作吗?没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么着急要丢掉吗?”

  “没有价值的东西当然要丢掉啦。”老郭这么说,把旁边的筱雨吓得不轻。没等何春回话,老郭又说:“但是谁来判断什么是有价值,什么是没有价值呢?看不到你的价值的人根本无需理会他!”然而,何春仿佛没有听到老郭的话,继续自说自话:“你说,那些偶像剧里面的霸道总裁怎么总是小白脸。那个样子,简直像是个目空一切的皇帝。那编剧到底是在编的?简直就是一坨屎。”

  “管他是小白脸还是霸道总裁,反正那边也没有我们的事情。”说话的是妙枫,她听到了动静便跟了上来。须知若是这房子里出了问题,她可是最麻烦的那位。而且对于霸道总裁,妙枫先是爱,然后是恨,现在已经变得毫无感觉。

  妙枫这话何春似乎听进去了,他缓缓地说:“天上真有神仙的话,怎么会造出两种人来?他们连一杆秤也没有吗?”

  “对呀,他的确没有秤。可命就只有一条,活一天赚一天。你以为就你一个这么苦吗?”老郭继续朗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本来住在一个小镇,有妻有儿。可是呢?有一次,我带着儿子去市场买菜,回头儿子就没了,没了!我像是个疯子一样跑遍了整个菜市场,甚至跪下来求路人帮忙找他。可是,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老郭说着,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他咽了一口口水又说:“十天、二十天、一个月、两个月、半年……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但是孩子依然杳无音讯。多么可爱的妻子,最后却因此得了抑郁症。我出来四处寻找儿子,但却收到了妻子自杀身亡的消息。最应该死的是我。你说,如果这老天有秤,怎么会让我这么活着?”

  老郭说着表情激动,身旁的妙枫和筱雨真担心他比何春先跳下去。只听见何春说:“对啊,你的确该死。你说出来找孩子,其实也不过是逃避你的妻子罢了。来吧,我们一起跳。”

  “好好,我们一起跳。”老郭说着向妙枫和筱雨眨了眨眼。他会这么做,显然没想着真跳,只想借此接近何春。他缓缓地走向栏杆,谁料何春却回头说:“我现在不想跳了。”然而,也许是因为他大病初愈、脚步不稳。本没想着往下跳,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

  “啊!”妙枫和筱雨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尖叫。而老郭见状本想冲上前去拉住何春,但是他们之间毕竟有着一段距离,完全不可能够得着。老郭一泄气,双脚一软,扑倒在了地上。

  何春缓缓地往下掉,仿佛是上天再给他几秒忏悔的时间。然而,何春并没有什么值得愧疚的,时间变慢对他毫无意义。他笑着说:“看,就说你没有秤。”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只是过了一瞬,天台上的三人仿佛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完全无法感知此地的任何动静。 乱之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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