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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邱卡和秦节携手回到了木风庄。正在天台上闲得慌的妙枫母子正在享受着宁静和寂寥。突然,蒋琛看到了邱卡和秦节,便噔噔噔地下了楼。他呆呆地看着秦节,秦节勉强对他一笑。让秦节和邱卡都没有想到,蒋琛居然流出了眼泪。他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说:“你们都走了,我觉得很无聊啊……”
秦节看到年少老成的蒋琛居然也会落泪,不禁一阵触动。她跪在蒋琛的面前抱住了他,轻轻地扶着他的脑袋说:“你看我回来了,不是?”
“但是……你还是会走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走光……”蒋琛说着,眼泪越发汹涌而出。
的确,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有人最终都会孤身上路,无论他们当初爱得如何死去活来。秦节想到这些,眼眶不禁红了。她回头看了看一脸忧伤的邱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蒋琛。只见邱卡打起了精神,来到两人的旁边。他说:“我知道,这是很伤感的事。我也经历过。可是,无论在哪里,我们存在于对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永远都不变。而且,我们也永远不会吵架。你看,这是不是还有点好处?”
诚然,邱卡说得无可挑剔。蒋琛奋力收住了眼泪,并不是因为邱卡的话,而是因为他突然醒悟到无论他哭多久,这一切都终将发生。他擦了擦眼泪,敷衍着邱卡说:“怎么可能不变。”这时,妙枫也下了楼。邱卡看到妙枫不禁有些尴尬。因为邱卡和妙枫最近的交往和他们一时冲动的第一次不一样,他们都显然投入了感情,只是妙枫比邱卡投入得要多很多。在没有重遇秦节之前,邱卡还能若无其事的装作上街。现在,他把秦节带了回来,应该给妙枫一个合理的说法。
然而,妙枫居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她和邱卡之间的事。她只是牵着蒋琛的手,对邱秦二人说:“一楼冰箱里还有两块批萨,要是饿了用微波炉热一下吧。”没等邱卡说话,秦节便勉强笑着说:“谢谢你,一直都这么照顾我们。以后也拜托你了。”妙枫没有回话,稍微点了点头便牵着蒋琛上楼。
邱秦二人这时心情复杂,并没感觉到饿。他们回到了邱卡的房间,并排坐在了床上。黄橙橙的灯光映照着两人默然的脸,使得气氛有点说不出的奇异。出乎邱卡的意料,秦节居然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
“节,你是怎么了?”邱卡慌张地问道。他仍旧记得上次和秦节吃完法国菜之后,秦节也是这样的举动。
秦节并没有回话,而是亲吻了一下邱卡的嘴唇和脖子。然后,她在略带忧郁的脸上推起了笑容,说:“你是我的男人。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别人。所以……”说着,她又继续欢衣解带。邱卡纵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纵然觉得心有点酸,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逃避。所以,他也顺着秦节进行。然而,当他看到秦节雪白的脖子、手臂以及胸脯的时候,那段恶毒的视频片段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片段越来越清晰,那肉与肉相碰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回荡。这使得邱卡想立即锯开自己的大脑,把海马体给掐扁。他是这么想,手上也是这么做。他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神情极为痛苦。
“别这样,别这样……”
秦节停止解开衣衫,扑在邱卡的身上,用双手压住了邱卡的双手。她把脸蛋埋在邱卡的胸口,已然泪流满面。渐渐地,邱卡在自己泪水中安静了下来。他彷如患上了一种精神疾病,让他病发的却是秦节的身体。
这两个泪人没能把这床上的活动进行下去,而是一言不发地依偎在一起。直到天边露出了曙光,邱卡才惺忪地醒了过来。彷如早有预料的,秦节这时已经不在他的身边。突然,邱卡听到楼下院子的铁门关闭的声音。他来到了窗前,看到秦节正背着一个大背囊,在晨色中独自出了院子。她走了两步,仰头看了看邱卡的窗户。当然发现邱卡已经醒来,而且也在窗户看着她的时候。她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勉强笑着向邱卡挥了挥手。邱卡想追,但却不能,只能微笑着向秦节点了点头。
秦节仿佛不想让邱卡看到她憔悴的形容,低着头,快步地消失在了密集的出租屋的后面。那刺骨的冷仿佛穿透了她厚重的衣衫,刺在她的心上让她疼得流出了泪水。那边的邱卡再也无法忍住奔腾的泪水。他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像个小孩一样用后脑勺拼命撞着墙壁,肆无忌惮地哭着、喊着。他的哭声惊动了妙枫,但妙枫又能做什么?她只能在门外靠墙站着,默默地听着。
秦节已经收拾好了,她不会再回来。但是,她的画作全都还在房间里。邱卡默默地来到她的房间,看到桌面上放了一封信。信的封面写着“邱卡”。秦节留给他的信,他自然要看。
信中如此写道:“亲爱的卡,请原谅我写得匆忙,不能很好地组织言语。真抱歉,这明明还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的言语。我想你能帮我很好地处理这些画。把它们卖了吧,我希望有更多人看得见它们。请答应我,别留下任何一幅。我不想他们让你记起我。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别再抽烟了。我答应你,我也会戒掉。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是却让你受到如此的伤痛,实在遗憾。但是我不能责怪我自己,因为我也很痛。所以,这是我想到唯一能让我们都痊愈的办法。对了,其实我在初次见你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讨厌你,反倒也会想起了你。但是,这让我感到恐惧。我拼了命推开你。但是越是推开越是在乎,你也越发靠近。我想,我们走到今天,双方都有责任。你说呢?啊,我明明已经无法得到你的回答。也许这样更好吧。我会珍惜自己,请别再找我。还有,请勿记得我是谁。——你的节。”
“你的画比文采要好太多了。”邱卡说着,从信封里面倒出了一块存储体。看样子,秦节之前是把邱卡手机的存储体藏起来了,现在又还给了邱卡。或许,秦节这是想让邱卡回忆起和无双在一起的记忆,从而覆盖掉她自己和邱卡的这一段。如果她在邱卡的记忆中不是完美的,她宁愿永远消失在他的记忆里。然而,她和邱卡的这段情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邱卡的心中,永远无法磨灭。
邱卡仰起头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股悲伤又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垂泪。即便邱卡有钢铁一样的意志,现在也没有人希望他表现得高兴。毕竟,眼泪流在外面总比留在心里要好。
直到傍晚时分,邱卡已经有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妙枫也知道他吃不下,便也只是煮了一点粥。而蒋琛仿佛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一言不发地把自己锁在了房间。这一夜,这两个男人可是把妙枫急得团团转。次日一早,妙枫实在无法忍住。于是,她来到邱卡的床边,把他从梦中推醒。邱卡一脸狐疑地问:“怎么了?”
“老郭他走了。”妙枫说。
“我知道啊。”
“他临走前说‘只活一次不算数’,这是你和蒋琛说的。他要我提醒你们别忘了。”
“嗯……”邱卡说着低下了头。
过了半响,邱卡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要……走了。”妙枫装作疑惑地问:“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总之,我要走了。我就活这么一次,就让我跟着感觉走吧。她现在或许一个人在哪里受着苦,我不能独自享福。”邱卡说着握住了妙枫的手。妙枫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帮你收拾一下。啊,对了头发也帮你理一下吧。”谁料,邱卡却说:“不用了。要是这样,我会舍不得走。”
“嗯,也好。那我送你出门。”
很快,邱卡也打包好了行李。他背上了背囊,仿佛就像他来的那一天那样。妙枫把他送了出门,笑着说:“去吧。”
“好,再见了。”邱卡说着便转身就走。他走出了两步,又回头紧紧地抱了妙枫一下。然后,这次真的走了,头也没有回。
“别说再见啊……混蛋皮卡丘。”妙枫说着突然感觉到胸闷,连忙跑到厕所里吐了。她早就去过医院,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并没有跟邱卡说。因为背着背囊远走的邱卡才是她所爱的那一个。历史仿佛在她的身上重演了一次,但这次她并没有悔恨也并没有泄气。她能做的,便是赶忙从网上买来新版的育婴攻略。
时间一晃就是几年。秋天的傍晚,少年蒋琛正坐在家附近的一颗大树下对长得亭亭玉立的张芷说着这个故事。张芷疑惑地说:“哦?这是小说?”
“嗯,是小说。”
“那邱卡和秦节最后怎么样了?怎么不交代?”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如果结局并不是我们像要的,我宁愿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有些事情要说清楚。先说秦节的画。我妈通知了筱雨,让她帮忙将画送到画廊寄卖。筱雨是将要成为少奶奶的人,有这个能力。据说最后总算全部卖光了。所得的钱也捐给了保护妇女协会。然后是我妈,她没有再以出租为生,而是跟两个瑜伽教练合作。她们把二楼和一楼改成了瑜伽房,做起了健身教练。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保留了三楼,完全没有改动过。邱卡走后,她生下一个女孩,简直当成了宝。他把我,呃,也就是故事的主人翁丢在一旁,整天陪着妹妹。想起都窝火。”
“你不是说这是小说吗?怎么说起来这么激动?”张芷歪着脑袋问道。
“对,我太投入了。”
“喂喂,说吧,邱卡他们之后怎么样了?这是你的小说,你一定知道他们的情况。”
“筱雨成了邱良川的妻子之后,也经常有回来探望我们。但是,不仅是秦节,就连邱卡的消息都完全没收到。那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在我看来,他们肯定是耐不过独自旅行的寂寞,各自随便找了个人成家过日子了。”
“这怎么可能,邱卡不是挺有办法的吗?他一定能找到秦节的。”张芷一脸严肃地说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蒋琛的手臂。蒋琛想了一下,说:“那,他们真的找到了彼此。然后,邱卡突然发疯了,使劲撞墙。”他说着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这一段无疑是他虚构的。或许,在蒋琛的眼中,如邱卡这般三心两意、不负责任的好色之徒就应当撞成弱智。
“讨厌!”张芷说着狠狠地推了蒋琛一下。然后,她双手十指紧扣,充满希冀地说:“他们肯定是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相遇了,比如是泸沽湖,或者是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又或者……。反正,那里是很漂亮的。邱卡问秦节:‘这位美女,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秦节笑着说:‘先生,这种桥段也太过过时了吧?’邱卡说:‘没关系,但是我想跟你永远走在这条长街上的心并没有过时。’秦节笑了,伸出手去给邱卡。邱卡牵着秦节,一起缓缓地走在了美景中。哇!”张芷说着羞得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蛋。
显然,蒋琛觉得张芷这种女孩把事情想得太过理想化,事实可能与之大相径庭。但他还是笑了一下,说:“嘛……那就让他们这样好了。”
这时,一阵清风捧着一只纸飞机缓缓地飘入了秦节曾经住过的房间,落在了那一幅名为《泥泞中的紫色小鸟》的画旁。
-完- 乱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