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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年长的人阅人无数,但却不一定能分辨出所有人的表情。王长善之所以觉得秦节的表情时曾相识,那是因为他见过。那人若不是他所非常关切之人,他也不会印象如此深刻。
那起空难发生后,王长善带着相随他一辈子的愧疚回到了工作岗位。当时,他除了家里的妻子,还爱着一个年轻的助手。但与其说爱,不如说拥有。因为等级关系,助手并无法违抗老王。可老王居然相信那年轻的助手也同样爱着他。然而,老王最后发现那助手的背后还有他人。那天,她低下了头。她的表情就好像今日的秦节,但她身边所散发出来的冷是秦节所没有的。后来,老王被人告发骚扰女同事。心灰意冷的老王自己出动辞职。他离开了工作,离开了家,最后来到了这里。
自从储存体事件后,邱卡便没再去秦节那里学习画画。那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无法靠近。这种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若是感情总叫人痛苦,还不如远离它。某天,邱卡在街上闲逛,看到某家酒店正在招大堂侍应,而且还包吃包住。他似乎正要找个地方将体内那浑浊之气排除。于是,他把心一横,便进到里面面试。然而,邱卡的条件远远高出了酒店的期待。这让酒店甚是为难。他们让邱卡回家等待结果,却在当日晚上就通知邱卡入职。
由于邱卡已经给妙枫预付了不少的房租,所以他也没打算退租。结果他带了少量的行李就来到就酒店上班。
对于酒店人事部的决定,邱卡一直保持着疑问。无论他怎么吊儿郎当,但也是个有大学文凭的家伙。这种人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通常并不会在相对低的职位上干太久。频繁的面试换人自然会让酒店为难。但是,邱卡自以为没有什么比他现在的状况更加糟糕了。所以,他尽管把所有的疑问置之一旁。
酒店的宿舍就在离酒店不远的一栋住宅楼里。一个八十平米的房子里面就住了十几个人。这和大学宿舍的生活倒也没有多少分别,只是人多了什么事情都诸多不便。所以,邱卡偶尔也会回去木风庄,偶尔直接在酒店的员工休息室里面过夜。
这傍晚,邱卡照常在大堂里面值守。就在他在帮一个退房的客人拉完行李上车,回来路过大堂沙发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帕高的声音:“卡少,都说你在这边体验生活。传闻原来是真的。”邱卡听了回头一看,只见帕高正坐在沙发上微微笑着。邱卡这下终于知道这酒店为何这么爽快地就让他入职了。他对帕高躬了躬身说:“这位贵人,您可好啊。看来,我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哎呀,现在的侍应没准都是哪一家的公子。可不能给他门白眼看了。”帕高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邱卡的肩膀。邱卡耸了耸肩问:“你倒是有家不住啊?”
“你这是有所不知。”帕高说着凑到邱卡的耳边低声说:“来酒店当然是偷情了。我认识的几个女孩都不错,就是费用比较贵。你要是有兴趣的话……”
诚然,作为一个坦坦白白的真君子,邱卡听了这些的确有点心动。只是他这时的心似乎被什么锁着,没心情陪帕高胡混。于是,他轻轻地打了帕高肚子一拳,说:“麻烦给点封口费。不然,我马上就给你老婆打电话。”帕高很清楚邱卡这也只是开个玩笑,所以也只是跟他打个了哈哈。
就在这时,邱卡往酒店大门瞥了一眼,却发现有个背影极像秦节的女人正急匆匆地往外走。而且,这个女人并没有在大堂呆过,显然是进入大堂后突然转身走的。虽然这女人的背影很像秦节,但是衣着却是华贵,不是秦节的作风。邱卡明明知道不是,心中却被一群蚂蚁包裹着,痒得不行。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丢下帕高便追了出去。可惜,那女人已经不知所踪了。邱卡摇了摇头,不禁苦笑了起来。秦节自我封闭了起来,邱卡本不想侵扰。可是,秦节越是如此越让邱卡无法自已。除了苦笑,邱卡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能有怎么样的表情。
邱卡陷入了沉思,背后却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只见帕高笑着说:“特马的,我被放了鸽子。要不要一起去喝酒了?”
“不要了,我想起我还有事。”邱卡说着便回到了大堂。
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奇特的景观出现在了邱卡的面前。他看见了二哥良川和一个女子进入了酒店。就在他咒骂着这些公子哥儿都是人渣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二哥身边的女子居然是日渐疏远邱卡的吴筱雨!一个公司老板对女下属毛手毛脚的画面突然就出现在了邱卡的脑海。邱卡曾经还以为二哥是个人,但他发现了良川和大嫂的暧昧,又加上今日这种状况。各种情况让邱卡今日不得不去将良川人道毁灭。可是,那两人这时已经进入了电梯。
无法赶上电梯的邱卡连忙用手机给筱雨发了信息,问她是否和良川在一起。过了半响,筱雨才回复了信息说:“我很好,请您不用费心。”收到这样的信息,邱卡也默然无语了。看来,良川自然是使用了作为老板的手段来威逼利诱。若是筱雨得到了她想要的,那是非便不由得邱卡来论断。
等邱卡下了班已是半夜,他向自己的领班丢下一句“我不干了”便要走。领班收到了他的这句话非但没有懊恼,而且还像送走瘟神一般殷勤地送邱卡出门。这么一来,邱卡便着实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管不了那么多,急匆匆地回到了木风庄,敲响了秦节的房门。然而,秦节并没有来应门。邱卡在门外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听到房间里面有动静。看来,秦节果然是去幽会自己的情人了。或许,秦节只不过是同情他,而对他施予了温柔。一切都怪邱卡自作多情,让秦节处于两难。如今,秦节显然已经作出了选择,邱卡也只能将苦闷掩埋在心中。
“喂,最近都去哪儿了?”妙枫的声音从上楼的楼梯间传了过来。邱卡堆起了笑容说:“去体验生活了。”
“该不是因为小节不理你,你自己徒步去了西藏吧?”
“去西藏能这么快回来吗?况且,我还是有回来过的。”
“看来脑子还没坏。来,请你喝罐啤酒吧。”妙枫说着便上了楼。
若是一罐啤酒能让邱卡得到一晚安睡,邱卡还是会欣然接受的。他正是苦闷,不想一个人呆着。所以,他便接受了妙枫的邀请,到了她的房间。妙枫在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给了邱卡一罐。她说道:“这是多谢你将何春送到医院。不然我该不知道如何是好。”
“呀?就一罐啤酒啊?”
“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不,够了。我也没图什么。”
邱卡的回答似乎不能让妙枫高兴,她偷偷地抿了抿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呢?你不在这段时间秦节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你们就不能爽快一些吗?”
“说得你好像很老一样。不就比我稍微年长一点罢了。”
“想干就干,不然总得后悔。”
“干了不该干的事情,不也会后悔吗?”
“嗯哼……”妙枫点了点头,又说:“忘了是哪个家伙说的。想结婚的去结婚,想单身的单身,反正你们都会后悔。”
“此话不假。所以呢?我们也只能顺势而为。”
“小节虽然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我看你还是尽快换个对象吧。”
不知道妙枫是出于怎么样的立场而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劝解。但是从理性上来看也不无道理。回想起当年,卓无双也是和邱卡无话不说。就是在这么了解的情况下还能出意外,更何况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秦节?
“哎……罢了。”邱卡说着大口地喝下了啤酒。
邱卡在妙枫那里喝了几罐啤酒,又和她聊了一些家常。他发现妙枫是个外表很好,性格也很亲和的女人。虽然她说的话多数都是家长里短,却听起来舒服。若他是大哥良山,大概会选着蒋妙枫而不是骆月亭。这或许只不过是邱骆两家是世交,邱卡没能感受到月亭身上的新鲜感而已。
一晃一荡的,邱卡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早已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罢了”,又去敲秦节的门。可是,门内依旧悄无声息。秦节这时身在何处,正在和谁在一起?邱卡不由之主地将一切往最坏的地方想。如果一切的苦恼都源于想象,那么邱卡的想象便能使他心碎。为了捡回心的碎片,邱卡居然拨通了秦节的电话。然而,那电话在响了几声后便被挂掉了。 乱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