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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半，可爱的小脸烧的通红，摸着像刚出炉的烤红薯。

　　“这样下去不会把脑子烧坏吧？”齐特担心的原地打转。

　　王可可根本顾不上抬眼看他，手上更是不得闲。床边的地上已经胡乱扔着好几个沾着便便的尿不湿。可爱不光发烧还拉肚子。

　　王可可正忙着把第四个脏的尿不湿换下来。

　　“你别在那转了，去帮我上柜子里拿一包新的。”她正拖着可爱的小屁股仔细清理。

　　“拿一包什么？”

　　“哎呀，当然是尿不湿呀！”王可可无奈的数落着一点眼力劲没有的齐特。

　　“哦，尿不湿在哪个柜子？”齐特心里着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笨手笨脚。

　　“天哪！这是不是你家呀？可爱是不是你闺女呀？怎么家里的事一概不知呢！”看着眼前这个手忙脚乱的男人，王可可强压着心里的火，再次给他指明方向。

　　齐特慌忙冲到卫生间，在柜子里翻来找去，嘴里念叨着：“在哪呢？我怎么找不着啊？”

　　王可可几乎被气乐了，屁大点的地儿，找个尿不湿还找出大海捞针的效果了。她只能抱起可爱，亲自上阵。

　　刚刚托起可爱的屁股，只听小肚子咕噜一叫，一股黄不拉几的温热液体正落在王可可手心里。

　　经过了一夜的洗洗涮涮提心吊胆，天还没亮，王可可和齐特还是齐刷刷的顶着黑眼圈，坐在了医院的候诊大厅。

　　王可可是极不喜欢医院的。小时候一周总有那么几天，她要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闻着那股呛鼻子的消毒水味等妈妈下班。穿着护士服带着口罩的白衣天使频频从她眼前飞过，她甚至很难从她们匆匆的身影中分辨出哪个是妈妈。闫巧燕来去都像一阵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候是在她脸上罩上一个大的不合时宜的口罩，有时候是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还有时只是在她手心里塞一块糖，然后用她露在口罩外的大眼睛冲女儿眨一眨，示意她再等会。每当这时，王可可原本即将耗尽的耐心，就又充实起来。

　　清晨的医院一点也不清净，这里永远像春运的候车大厅一样热闹。或愁眉苦脸或面无表情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事，藏着各种各样的病痛，在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地方既无奈又急切的等待着。

　　自从可爱出院后，王可可一直小心伺候，生怕这个得之不易的小公主再遭什么病痛。专家都说小孩发烧不用过分着急，但病在娃身上，疼在娘心里。放在自己孩子身上，没有哪个父母能气定神闲。

　　王可可一开始还强作镇定，觉得没有必要大半夜去挂急诊。一来怕夜里受凉，把孩子折腾得更厉害，再者又担心到了医院交叉感染。她把这些日子从网上，书上，电视上学来的五花八门的退热方法都试了个遍。

　　先在可爱脑门上糊了一贴网红退热贴，但没想到可爱还是个敏感肌，烧不见退，脑门上却留下一个红红的方块。见新招儿不管用，王可可又回头捡起最传统的湿毛巾退热法。不停地投手巾擦额头擦胳膊擦脚丫。温度当下降了点，随即马上又蹿升上去。

　　齐特怕孩子受凉，一个劲给她加衣服盖被子，想捂汗退烧，怎奈汗没捂出来，倒把可爱捂得又烦又燥哭得更厉害了。王可可使出绝招，照着网上教的手法做起小儿推拿。然而无论她怎么开天门，推坎宫，运太阳，清肺经，可爱的烧就是“冥顽不退”。一开始烧得小脸通红，渐渐开始脸色发白，手脚冰凉，体温也一路飙升到了39度。

　　王可可这回真着急了。这样下去不把脑子烧坏也要烧成肺炎的。医院，NICU，呼吸机，呼吸窘迫综合征…脑海中那些正在被淡忘的片段又渐渐清晰起来。

　　儿科候诊室的哭声此起彼伏，可爱却全然不知的依旧熟睡。王可可看着这张顽强的小脸，心里掠过一丝安慰。可爱虽然只是个茫然无知的孩子，但却一直在用她纯粹的坚强鼓励着妈妈。王可可作为母亲都自愧不如，她觉得得以和孩子一起成长，是她最大的幸运。

　　忽然一阵熟悉的腹痛袭来，接着两腿之间一股暖流。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王可可暗骂了一声，把孩子交给齐特，就夹着腿一溜小跑去了厕所。

　　厕所一共三个坑，一个门上还贴着“维修中”。王可可排在队伍的末尾，赶上了蹲大号的早高峰。她着急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边担心可爱过了号，一边怕自己排太久引发“血案”。但队伍的移动速度丝毫没有因为她得急迫而改变。也难怪，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怀着相似的心情，有的表情扭曲，有的脸色铁青，个个都是急茬儿。王可可的情况虽然没法忍住，但也只能强忍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然而一旦希望它暂停的时候，时针却又玩笑般转得飞快。当齐特抱着可爱在候诊室昏昏欲睡的时候，护士喊起了可爱的名字。齐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像一个替补队员忽然被推到了主力位置，紧张起来。

　　他抱着可爱离开座位，机械的跟着护士走进诊室。

　　“宝宝哪不舒服？”医生正在键盘上飞快的打字，眼都没抬。

　　齐特支支吾吾 ，不知从何说起。

　　“是这样，我们昨天刚从外地回来，路上坐了12个小时车，昨天晚上九点才到家…”

　　医生有些不耐烦了：“我问你孩子哪不舒服，跟你去外地有什么关系吗？”

　　“医生您别急，听我说完啊。孩子跟我们一起去的，晚上回来还好好的，夜里就开始闹了。先是哭，我一摸挺烫，一测体温是发烧了，然后就开始拉肚子。拉了…拉了几回来着…”齐特扳着手指头仔细回想当时到底看到了几坨粑粑。

　　“行了，烧到多少度？孩子精神状态怎么样？大便什么样？是粘液便还是水样便？有没有呕吐？小便有没有异常？昨天都吃了什么？有没有添新的辅食？…”

　　医生一连串的问题把齐特问了个傻眼。可爱一转眼已经十个月了，她吃什么喝什么，每天拉几回尿几泡，他这个当爸爸的竟然全然不知。可爱可以说是王可可一手带大，他没时间插手，更没想着插手。

　　王可可化解了“血案”，再次回到候诊室的时候却发现父女俩已经不在原处了。她赶紧向护士打听，跟着来到了诊室。一见老婆进来，齐特像是看到了救星。他站起身，把诊室里唯一的椅子让给王可可，自己垂手站在一旁，看着王可可对医生的问题对答如流，自己却插不上话。

　　王可可从容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向医生双手奉上：“这是宝宝的大便样本。”

　　医生频频点头，朝这个严谨冷静的新手妈妈投来赞赏的眼光。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