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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可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崭新的婴儿车立在墙边。
“怎么,这是要带可乐出去?”
“是我刚给可爱买的。”齐特抢着回答:“我听医生说,下周就能喂母乳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可爱就能出院了。”
王可可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垂下眼皮进屋去了。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齐特小声说:“拿到阳台上晾晾味儿吧。”
齐特重重地答应了一声,就忙不迭的去拆箱子。
这一晚,两个人在床上的距离似乎缩短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齐特还是十分满足。没想到,姥姥的办法还真灵。一块蛋糕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现在当妈了,齐特早该知道的。
做了妈的王可可,确实有很大变化,这一点就算是许久未见的苏靖凯和陈鹤,都深有体会。
“天哪,你怎么胖成这样了?”苏靖凯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王可可完全没了食欲。“废话!你生一个喂俩,让我看看你能多苗条!”王可可没好气地数落着。
当苏靖凯秀着肩上的香奈尔,摇着手上的卡迪亚时,王可可只是不屑的翻了她一眼。她觉得眼前这个依然沉浸在表象与物质中的女人,和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你等我下次把孩子抱出来,那才是无法复制的奢侈品呐。”
“哎呀,女人真是一结婚,一生孩子就完了。你看看你,哪还是原来的王可可呀!张口闭口都是孩子,简直成祥林嫂了。你不是说不喜欢拉琴,说你的梦想是当个作家。我们的大作家在哪啊?该不是天天坐家里吧。”苏靖凯说完咯咯地乐着。
陈鹤在一旁听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互酸互损,着实觉得难以应付,他转头对王可可说:“你确定不叫齐特过来?”
“你们要是想他,之后跟他单聚。”
“不至于吧,两口子搞成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我觉得你得跟他谈谈,他也是为你们这个小家考虑……”苏靖凯见王可可拿眼瞪她,连忙闭了嘴,冲陈鹤吐吐舌头。
不过,这顿没有齐特的聚餐,不仅让陈鹤和苏靖凯觉得缺了点什么,就连王可可自己也感觉像乐队里缺了一个声部,虽说曲子没变,但听起来有点单薄。
晚餐后,陈鹤开车送王可可回家。瞟了一眼望着窗外出神的她,忽然发问:“你不会是不想跟他过了吧?”
王可可回过神来,脑海中闪过 “离婚” 两个字。无休止的冷战总会有尽头,原谅他继续过,还是一咬牙手起刀落,斩断情丝。
王可可心里同时住着两个女人:一个刚强的女汉子和一个柔弱的小女人。一个说,他要杀了你的孩子,离婚怕什么?你妈一个人不是也把你养大了嘛!甚至还迎来了第二春,过得好不快活。另一个反驳道,你以为离了婚,是在拯救孩子?你妈独立强势,可你过得快乐吗?自作主张地把父亲从孩子的生命中夺走,这样做和伤害她的人有什么两样?
王可可久久地沉默,让陈鹤脸上也泛起惆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跟自己太较真,认真你就输了。”
王可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她却分明想起了那个操场上的夜晚。
“我能喜欢你吗?”
“啊?”
“哈哈,逗你的,认真你就输了。”还没等陈鹤反应过来,王可可又补充道。
当她回到宿舍的时候,那颗心还在怦怦直跳,只觉得喉咙干涩想喝口水,却发现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怂包!她骂了自己一句。刚才在操场昏暗的灯光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读懂陈鹤脸上的表情,就迫不及待地自我否定。
那天晚上她爬上床倒头就睡。似乎一觉醒来,昨天那句让人尴尬的问话和之前那些深藏在心里的感情,可以像硬盘格式化一样,统统消失不见。
王可可躺在床上依然背对着齐特。她知道他没睡着,但却并不想跟他说话。她悄悄地把头蒙在被子里,希望可以和那年的那天晚上一样,明早醒来,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萌芽能在野火中被燃成灰烬。然后去试着原谅身边这个男人,和他一起把三个人的小日子过下去。
当可爱“血培”阴性的结果出来的时候,王可可竟高兴地嘤嘤哭了起来。她知道上天又一次眷顾了可爱。败血症控制住了,并且没有感染大脑,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觉得可爱出院指日可待,都没来不及擦眼泪,就跑去找医生商量出院的日子。
医生只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只是病情初步稳定,但她的奶量上不去,体温也偏低,况且纠正体重也远远不够,离出院还早呢。”
王可可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顿时感到周身疲惫。已经两个月了,依然遥不可期。手里又一张欠费通知单,让她和齐特就像上了一辆不断蹦字的出租车,因为终点不可预期,最后的车费可能变成一个天文数字。她曾经还埋怨齐特,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去酒吧玩鼓,但看着卡上的余额不断减少,齐特的外块倒有了些雪中送炭的意味。
“如果妈妈可以配合,我们也可以尝试一下袋鼠疗法。简单的说,就是介入宝宝与母亲的皮肤接触,每次1~3小时的亲子护理,这对孩子奶量的增加和体温维持都有好处……”
“可以呀,没问题!只要对孩子好,让我做什么都行。”还没等医生说完,王可可就迫不及待地表态。
袋鼠治疗的第一天,王可可一大早就进了浴室。她拿起可乐专用的婴儿沐浴露,往手心里挤了三大股,然后从胸脯到小腿满满打了一遍泡沫。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略显丰盈的身体,不由得想起苏靖凯的话“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胖成哪样了?这不是正好嘛。”她自言自语,在镜子前面扭动腰肢自我欣赏。
王可可一想起今天要和可爱亲密接触,又是一阵激动,不由得再从头到脚搓了一遍。
姥姥也进来帮她搓背:“够干净啦!差不多得了。”张瑞平看着王可可细嫩的胸脯上几㧕红印子,心疼地说。
“没事,不疼。使劲搓!”
王可可闭上眼,任莲蓬头洒下的水在身上肆意冲刷。她真希望这是圣水,不光冲掉身上的污垢,也洗去世间所有的病痛。
“哎,我说你差不多了吧,这都多长时间了。”闫巧燕拍着门,不满的催促道。女儿这种近乎神经质的清洗,让她忧心重重。
虽然快被洗秃噜皮了,但王可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那些让可爱备受折磨的细菌,她深恶痛绝,抱着一种赶尽杀绝的态度。
她从浴室柜的最上层掏出一个铝制饭盒,打开盖子。把一叠纱布放到饭盒盖上,又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半瓶酒精,毫不吝惜地“咕咚咚”全部浇在纱布上。接着,她提起被酒精浸得湿漉漉的纱布,在身上仔细擦拭起来。
擦的范围是脖子以下,肚脐以上,重点是乳房周围,手和脸也不能少。只要能接触到可爱的部位,都被凉飕飕的感觉拂过。紧接着就是阵阵刺痛,刚刚被搓澡巾蹭红了的皮肤,在酒精的渗透下被蛰的生疼。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此时的王可可却十分享受。刺痛感甚至让她兴奋,她觉得只有这样,她的肌肤才能卫生达标,她才可以尽情地去拥抱可爱。两个月了,这个拥抱来的多么不容易啊!
当王可可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然而一想到外面的雾霾,汽车的尾气,空气中无缝不入的细菌,王可可又开始不寒而栗。无论洗得再怎么干净,一出门分分钟被污染。如果因为自己再让可爱被感染,那就真是罪不可恕了。王可可不由得又担忧起来。
这是一个温暖的屋子,即使外面冰天雪地,在这里穿一件薄薄的单衣正合适。王可可第一次看着护士用双手熟练地把可爱从那个透明保温箱里托起。虽然体重长了点,但个头还是比可乐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护士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换尿布,怎么抱孩子。这些王可可带可乐的时候,虽然已经了然于心,但同样的动作放在可爱身上,还是要加倍小心。托着她柔软的脖子,小巧的手脚,每一次触摸都让王可可既兴奋又害怕。当她解开衣扣,准备让护士帮她把孩子裹在胸前的时候,小姑娘被她胸前的大片红疹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呀,你这是过敏啦!”
“哦,我没事。就是早上洗完澡用酒精擦了一下,蜇的有点红。”
小护士露出惊讶的表情:“我的天哪,你也太拼了。可惜完全没必要。做袋鼠护理,就是要让宝宝接触妈妈身上的正常菌群,提高抵抗力。你用酒精消毒就达不到目的了。更何况,你看你现在……”
“不然咱们明天再开始吧。”护士盯着王可可通红的胸脯,惋惜中有些为难。
王可可一脚油门开上四环路,她在缓慢的车流中来回穿行。一副心急火燎赶时间的样子。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向前冲。泪水在脸颊上流淌,却全然不去理会。她只觉得胸口很闷,使劲捶了捶,一阵酥麻的刺痛,由表及里扩散开来。
王可可“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