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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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木华黎的诱兵求败之计,众人拍手称赞。铁木真嚯的站起来,道:“薛扯别乞真是瞎了眼,竟然让你在羊粪堆里当奴隶。”木华黎十分谦逊,慌忙道:“大汗言过了,博尔术将军用兵如神众所皆知,我不过是…”他还未说完,博尔术截住话头道:“咱们既然坐在这里,都不是外人,你老兄太也谦虚了,你这一计啊,只怕札木合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了。”语罢哈哈大笑。
铁木真突然脸上一沉,木华黎却瞧在了眼里,低声问道:“咱们难道还有未尽之事吗?”铁木真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札木合毕竟是我结拜的安答,当年孛儿贴被蔑儿乞人抢去,若不是他相助,我哪有今日。这计策十分巧妙,以札木合的性子必然打败,我想在布兵之时留一个破绽,让他自己逃出去吧。”博尔术道:“大汗放心,我们传下命令,所有人不得放冷箭射杀札木合,咱们追击之时放他走了便是。不过也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才好。”言讫轻叹一声。
第二日便让博尔术、木华黎、者勒篾、忽必来、速不台、别勒古台六人召集部落中所有能征善战的勇士四万人。如今部落中人畜众多,不像当年人少时可随便撤退是以四万将士带着弯刀利箭纵马在蒙古二十里外列阵阻击札木合的人马。向前蒙古作战也只是一人带领一队人马冲杀,但在奉大金之命攻打塔塔尔时,看到塔塔尔人作战都是以阵形列队冲杀,进可攻打敌人,若败了也可全身而退,便也习得列阵杀敌之法。其实塔塔尔人哪里懂得什么兵法战阵,只是昔年梁王金兀术常与大宋岳飞、韩世忠交战,是以效仿中原人作战执法,后来金人掳走徽钦二弟,康王赵构南下江南,中原诸多兵法典籍和有才学之士落入今人手中。金人习中原教化日久,便也成了中原人,塔塔尔人临近金国,是以也效仿三分中原法度文明。
如今铁木真列阵已定,札木合带着蔑儿乞脱黑脱阿、泰亦赤乌氏塔儿忽台的联军在阵前对峙。札木合此番来势汹汹,两军照面,也不招呼铁木真,饿狼一般便往前扑。这一切皆在博尔术和木华黎的预料之中,两军兵刃还未相接,博尔术、者勒篾、忽必来带领三队人马万箭齐发将联军左翼的脱黑脱阿和塔儿忽台挡在一箭之外,随即便向旁里撤退。木华黎、别勒古台速不台则带着人马射住联军右翼的札木合,只片刻便向外撤兵。札木合联军恨不得将铁木真乱刀分尸,但他们哪里想到这般一分兵追击,军中却露出了老大的破绽,前军精锐两旁分兵追击,中军门户洞开,铁木真和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带着一万死士直冲中军。
札木合从中军以下皆是普通士卒,哪里抵挡得住铁木真手下那些个见人就杀死士,从中军至后军立时被杀得片甲不留。札木合见后军腾起的烟尘中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心中大叫不好,弃了木华黎等人大喊:“咱们中计了,回军救援!”向长空里连射了三枝响箭。
另一边追击博尔术的脱黑脱阿和塔儿忽台也觉察到了后军出了大事,此时听到札木合报警的鸣镝,勒住马匹大汗:“不要追了,回军救援。”
滚滚沙尘中要调转马头回军何等不易,一时间人马践踏过半,两路追击的人马好容易掉转头合击铁木真,博尔术和木华黎却绕回来击其后军。札木合联军顿时大乱,争相逃命,札木合眼见此番已然全军覆没,环顾满是沙尘的战场,眼见西边防守薄弱,朝脱黑脱阿和塔儿忽台大喊道:“合军向西突围,杀出去。”话声未落,札木合的铁胎弓连珠箭发,射开一条路与脱黑脱阿和塔儿忽台回合。铁木真军中有意留下西面的破绽让札木合带着仅剩的数百人逃去。博尔术和木华黎带人佯装追击,只出了四五里便回军。
岂料博尔术二人正带军往回走,途中一人飞马拦住道:“带我见成吉思汗,我有要事禀告。”说完栽倒马下昏厥过去。博尔术下马查看,那人面无血色,嘴唇干裂,想必是几天几夜没有吃喝被饿晕的,令人将马奶灌到他嘴里,过了片刻幽幽醒转。那人初一睁眼便大叫:“博尔术将军,我要见成吉思汗,我要见成吉思汗…”博尔术按住他道:“你不要着急,有事慢慢,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人道:“部落中有人造反,大汗已经被赶出来了。”博尔术忽然道:“造反,什么人造反,你大汗是谁?”那人又道:“我是克烈部的,大汗带着几十个人已经不知去向,如今部落是他兄弟在把持事务。”
原来脱里汗自从攻打塔塔尔部得了许多牛羊金银回到部落,又被朝廷封了漠北王,回到克烈部便整日享乐,还命所有人都不能加他大汗,要叫他王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威风。脱里本就是个刻薄寡恩的人,他与铁木真攻打塔塔尔人得到的好处只顾自己花天酒地,帐篷里整日歌舞淫乐,他兄弟见脱里自己吃得满嘴流油,连一个子儿也不分给其他人,心中便生了歹意,趁着脱里淫乐之时举兵谋反,脱里措手不及,带着儿子桑昆和数十人仓惶逃了出来,命身边一个小校到蒙古向铁木真求援。
博尔术问明了事情的缘由,道:“只怕此时不妙,札木合一路向西逃去,他若联络脱里的兄弟,必然会再度来攻打我们,须得抢在札木合前头才好。”木华黎道:“给我一百人,五百匹快马,我前去拦截札木合,你回去与大汗调动人马,赶快赶往克烈部,控制住他们部落的所有人马,让脱里汗回到克烈部。”
博尔术当即拨给木华黎一百骑术精湛的勇士和五百匹快马,道:“札木合身手了得,你务必要小心,我和大汗的兵马随后便到。”木华黎将每人分配五匹马轮换骑乘,飞马追赶札木合。博尔术回到蒙古将脱里汗丢了汗位之事说了,铁木真跌足大叫:“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众将士马还未卸鞍,铁木真喊道:“克烈部脱里汗如今生死未卜,札木合又往西逃去,咱们务必敢在札木合前面控制住克烈部,每人立刻整顿军马,备足酸奶和羊肉,若不足五匹马者,立即增补,即刻奔赴克烈部。”
原以为打败了札木合便可以让将士们卸下马鞍歇气,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脱里丢了汗位,札木合有翩翩一路往西逃去,以札木合的能力若到了西边,必定能说服克烈部新大汗前来攻打蒙古,克烈部可以说是如今草原上最强盛的部落,若与蒙古开战,那时只怕两败俱伤。
铁木真有了前些日族中叛乱的教训,此次出征便留下了两万人由者勒篾、忽必来、速不台留守蒙古老营。毕竟此次出征克烈部不比出征东边的塔塔尔人,劳师远征讯息不通,若前去兵败,老营又被人端了,那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当真是穷途末路。
情况紧急,两万将士来年日连夜赶往克烈部,所有人吃喝睡都在马上,每人五匹快马轮换骑乘。铁木真派出一百探马前去打探札木合与木华黎的情况,接连两日都未有他二人的消息。铁木真心急如焚,但愿木华黎能在大军抵达克烈部之前拖住札木合,只要出其不意攻进克烈部迎回脱里汗,就算札木合到了克烈部也是枉然,脱里与札木合势同水火,无论如何不会助他发兵攻打蒙古。
却说木华黎虽然轻骑快马,很快就追上了札木合,札木合见他只带了一百人,回头便与木华黎交战,木华黎旨在与他拖延时间,若大汗的人马能在草原上找到自己便好,若是找不到自己,就一定要让大汗的人马有足够的时间赶到克烈部,只要控制住克烈部的人马,札木合就算到了西边也无济于事。
札木合见木华黎只是在后军骚扰,只要自己回军交战,他便避而散开阵形。其实他并不知道克烈部中的变故,但见木华黎只带了一百来来追赶,又不与自己正面交锋,心中大感疑惑:“这茫茫大漠无边无际,如今咱们这一小队人马深入荒原,他不可能等到铁木真的人马前来,况且自己如今已兵败如此,以铁木真的为人,他不至于赶尽杀绝,其中必有问题。”遂与脱黑脱阿、塔儿忽台商议,但三人都捉摸不透,为何木华黎总是鬼魂一般的缠着自己,但又不真的拼命,看样子好像只是要拖住自己。札木合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对手下一人道:“你带着五人快马到前面打探,有情况立马回报。”那人带着人马绝尘而去,札木合的人马也且战且走。木华黎人马少,来去如风,札木合三人被闹得没日没夜的悬心木华黎,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木华黎的人马就鬼魅一般的冒出来。
第三日黄昏,探马飞报札木合,道:“前方看到了铁木真的人马已经奔克烈部去了,听说脱里汗被他兄弟夺了汗位。”札木合眼前一亮,猛然醒悟,道:“原来如此,原来铁木真安答是怕我去克烈部请兵啊,难怪木华黎这般死缠烂打。铁木真啊,铁木真,你可真够精明的,我倒要看看是你数万人马行军快,还是我这小股人马行军快。”命探子继续打探,传令:“所有人快马加鞭,无需理后面的追兵,此去克烈部已经不远,务必在后天天亮之前到达克烈部。” 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