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难以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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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只说到半夜,虽是六月天气,但夜间的露水到了屋里,也有几分凉意。丘处机走出房门望着天空,却见西方的群星光芒暗淡,便掐指一算,低声道:“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说着连连摇头。赵九古不知师父为何叹气,便问道:“怎么啦?”丘处机道:“西域已经尸骨如山了,不日便会有客人上山拜访。”赵九古看着西方的天空,但见一颗明亮的星斗向重阳宫的方向而来,便知师父所言不假,问道:“西域人上终南山干什么?”丘处机道:“不是西域人,是蒙古人!”赵九古听说铁木真在几年前就发兵去了西域,这些年音讯全无,难道是请师父下山去帮他们打仗吗?于是道:“蒙古人不会让咱们去帮着打仗吧!”丘处机道:“师父都这把年纪了,还打什么丈。等人来了再说吧,回去睡觉了。”
过了三日,刘仲禄带人到了重阳宫外求见成春真人丘处机。赵九古迎上去施了礼,道:“师父云游去了,不在这里,你们赶快下山吧。”刘仲禄乃是奉命而来,怎么可能被这少年三言两语就大发了,便问道:“那邱真人何时回来?”赵九古一见这帮人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师父已逾古稀之年,可不能被这帮人折腾,便道:“这位大人可就不好意思了,师父他老人家出门可没个准信,指不定这会子在云南去了吧,哎呀,不对,也有可能去了暹罗。”刘仲禄见这少年满嘴没一句实话,想要发脾气,却又怕得罪了丘处机,那时节误了大汗的使命,可是大事儿。赵九古见刘仲禄面有焦急之色,遂道:“大人无需着急,我这就为你们把偏殿打扫出来,各位大人就安心在这儿住下,过个三五年师父准能回来。”刘仲禄一想,哪里还能等三五年,便道:“我乃奉成吉思汗之命前来传旨,还望道长行个方便。”赵九古道:“传旨?师父不在,给我吧!”刘仲禄到了这里遇到满嘴胡说的赵九古,也无可奈何,心想:“这小道士既然是邱真人的弟子,不管他在与不在,将圣旨给他也好,他必然会将旨意传达给丘处机。”
于是便拿出诏书读道:“天厌中原骄华太极之性,朕居北野嗜欲莫生之情。返朴还淳,去奢从俭。每一衣一食,与牛竖马圉共弊同飨。视民如赤子,养士若弟兄。谋素和,恩素畜。练万众以身人之先,临百阵无念我之后。七载之中成大业,六合之内为一统。非朕之行有德,盖金之政无恒。是以受之天佑,获承至尊。南连蛮宋,北接回纥,东夏西夷,悉称臣佐。念我单于国千载百世以来,未之有也。然而任大守重,治平犹惧有阙。且夫刳舟剡楫,将欲济江河也;聘贤选佐,将以安天下也。朕践祚以来,勤心庶政,而三九之位,未见其人。访闻丘师先生,体真履规,博物洽闻,探赜穷理,道冲德著,怀古君子之肃风,抱真上人之雅操。久栖岩谷,藏声隐形。阐祖师之道化,坐致有道之士,云集仙径,莫可称数。自干戈而后,伏知先生犹隐山东旧境,朕心仰怀无以。岂不闻渭水同车、茅庐三顾之事?奈何山川弘阔,有失躬迎之礼。朕但避位侧身,斋戒沐浴,遣差近侍官刘仲禄,备轻骑素车,不远数千里,谨邀先生暂屈仙步,不以沙漠游远为念,或以忧民当世之务,或以恤朕保身之术。朕亲侍仙座,钦惟先生将咳唾之余,但授一言,斯可矣。今者聊发朕之微意万一,明於诏章,诚望先生既著大道之端要,善无不庶,亦岂违众生小愿哉!故咨诏示,惟宜知悉。五月初一日。”读罢还道:“希望邱真人不辞劳苦,跟我们走一趟。”
赵九古接过诏书,揣在袖子里,只是道:“你们人多,自己打到这偏殿吧。”说着走了。其实丘处机哪里去云有了,赵九古将圣旨带到师父房间,道:“师父果然说的对,来了十几个蒙古人,听刚才那意思是要让师父去一趟西域,好像是为了长生不老。”丘处机道:“你怎么说了?”赵九古道:“师父都这么大岁数了,哪能去西域啊,我告诉他们你远游去了。”丘处机一想:“徒儿说得没错,西域只怕是去不了了。”便道:“你告诉他,铁木真若真想见我,让他撤兵回到蒙古,我当亲自上漠北草原拜见。”赵九古道:“师父还真要见他啊,中原当皇帝的谁求得长生不死了,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丘处机道:“你不要担忧,照我说的去说就是了。”
赵九古只好出来传话;“让你们大汗撤兵回蒙古,我师父到漠北见他。”说着转身又走。刘仲禄拦住他道:“邱真人不是云游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快带我们去见邱真人!”赵九古瞪了一眼,道:“没回来,你给我让开!”刘仲禄使个眼色,十几个侍卫拔出弯刀便要挟持他。赵九古冷笑一声道:“这当官的还真有意思,连求人帮忙都这么霸气。”刘仲禄道:“你小子满嘴胡话,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哪里能说实话了。”一招手,十几个侍卫便亮出弯刀将赵九古围在了垓心。赵九古面无惧色,笑道:“我说刘大人,你这可有趣儿得紧,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这十几个卫士都是身手不凡的人,料这小道士耍不出什么花样,道:“打什么赌?”赵九古道:“我要是让他们都躺下了,你们就得离开重阳宫,不要再来聒噪,如何?”刘仲禄暗道:“好个狂妄的少年。”便道:“好,不过你要是输了,就得带我们去见邱真人!”赵九古道:“你没机会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交上了手。赵九古虽是一双肉掌,手中没有兵器,但使的却是一手空手夺白刃的功夫,霎时间掌影翻飞。刘仲禄带来的蒙古卫士,虽然刀法绵密,终究不如中原江湖上流传的精妙功夫,交手几个回合,众人便感觉手忙脚乱,只觉得肩头一阵酸疼,双手的弯刀呛啷啷落在了地上,接着腿上又是一阵酸麻,一个个都倒了下去。赵九古拍了拍手掌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刘仲禄道:“慢着,见不到邱真人,我们不会走的。”赵九古顿时脸色一沉道:“你们这般说话不算数,别说我师父不在重阳宫,就是在也不能跟你们这帮不讲信誉的家伙去。”言讫,一甩袖子便去了。
刘仲禄知道这小道士不好对付,若要跟他来硬的,吃亏的只有自己。便命人退出了重阳宫,在终南山的山腰上搭了个帐篷住下,找机会一定要见到丘处机。这日众人想了个办法,这么大一坐道观,就只有这师徒二人,也没什么防守,不如夜间潜入观中,只要找到了丘处机,那少年便没什么话说了,那时就算是抬,也要把丘处机抬到抬到花剌子模。
众人打定了主意,夜间便偷偷摸到重阳宫,一间房一间房的找,果然见东边的一间屋子燃着烛火,但不知住的是邱真人还是他那徒弟,若是闯错了兀自,惊动了他那油嘴滑舌的徒弟,此事就可麻烦了,那小子大半夜里一嚷嚷起来,必然没完没了。是以便慢慢贴近墙壁,隔着窗纸往内看,隐隐约约看到烛台前有个人好像是在看书,看了一会又执笔在写,但还是看不出是不是邱真人的徒弟,不敢贸然行动。
倏然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诸位既然已经到了,便请入内叙话。”刘仲禄本是中原人,知道这般作为有失礼法,便到了门口跪下道:“在下不知轻重,冒犯真人,还望恕罪。我奉大汗之命前来请真人下山,还望真人能随我走一趟,在下也好向大汗复命。”丘处机问道:“大汗现在何处?”刘仲禄道:“现在花剌子模。”丘处机道:“花剌子模想必已经满地尸骨了吧,请我去又哪有长生的法门。我已经不假年岁,去不得西域,若大汗真要安度晚年,可尽快撤兵回蒙古,我当传其祛病邪的法门。”
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喊,道:“大半夜的,你们好不知趣,竟然敢闯进重阳宫来,这可是你们自己找的!”赵九古提着长剑赶了过来,拦在门口,作势便要动手。丘处机道:“阿九,收了长剑,不得对大汗的使节无礼。”说着们已经开了,却见丘处机手拿着拂尘站在门口。刘仲禄抬头看去,大吃一惊,久闻丘处机大名,却不料见到的是个须发洁白的老人,西域道路艰险,只怕难以走到花剌子模。
丘处机拂尘在赵九古剑上一搭,长剑便插入了剑鞘,道:“我想你们也看到了,我已经难以远行西域,你可回复大汗,生者当为死者怜悯,若不再有仇恨与杀戮,仁者当有长生。” 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