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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救世主的断头台（四）

　　十五分钟前。

　　我静静凝视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憔悴脸庞。

　　这就是我为何要化妆的原因。

　　从得知那个“结果”以后，我就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因为，我食言了。

　　每想到我又没能保护好他、又要失去他时，我便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

　　“救救我，少爷……”

　　事后，我又毫不犹豫地将眼泪重新封印起来，直到被深埋于心底的情感又一次满溢而出。

　　尽管如此，决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一面。

　　否则的话，比谁都温柔的他一定会担心的，我肯定会忍不住地告知他那个残酷的真相。

　　所以，我必须好好扮演“秦羽遥”这个角色，陪伴他快快乐乐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不……哪怕陪伴在他身旁，不是我也没所谓。

　　如果他能得到幸福的话，我无怨无悔——

　　原本，我真的是这么决定的。

　　然而，我又食言了。

　　当我看到他与身着婚纱的樱井有珠站在温室门前的瞬间，我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唯独只能想起那个连夜以来让我辗转反侧的噩梦——

　　在那个梦中，樱井有珠拉着他走了，无论我怎么追赶、怎么哭喊，两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把我落在伸手不见十指的黑暗之中。

　　我好怕。

　　我好恨。

　　为什么对他一无所知的樱井有珠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幸福？

　　为什么陪伴他这么多年的我却非得要受到这种痛苦的煎熬？

　　自从遇到樱井有珠之后，他就变了，表情变得比之前丰富了，笑容也比之前多了。

　　本应是好事一桩，但我却只感到恐惧。

　　对樱井有珠——这一具有人类外形的存在的恐惧。

　　哪怕是无意而为之，她也像是缓缓生长的藤蔓般一点一点地占据着他的内心，最后连一点位置都不留给我。

　　所以我才憎恨直到最后都无动于衷的他——我拼命忍住这种想法。

　　如果得出这种结论，我的一切都会崩塌。

　　我该怎么办？

　　尽管外界传来枪声、爆炸声、哭喊声，却没一个人能给我答案，就更不能指望他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在我面前现身，把我抱在怀中，温柔地在我耳边说出“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这种话来。

　　走投无路之下，我想到了死。

　　在雷锭的制约下，我的心象力被限制到最低水平。

　　换而言之，我不再是不死之身。

　　只要取下洗手间镜子的玻璃，往手腕轻轻一划，我就能从这个活地狱中得到解脱……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只要无视背后这个身穿黑色战斗服、头戴防毒面具的不速之客的命令，让她有充分理由扣下扳机就行了。

　　有人说，狗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就会离开主人。

　　一时间，我不禁又想起那个混蛋恋童癖教官临死前的一语：

　　“罗萨莉塔，就算身为猎犬的你再怎么有能耐，终究只是一条狗而已。”

　　这么看来，还真是符合我的结局呢。

　　但是，就算去死，我也会找个安静的角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用枪指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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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拧断了黑衣人的脖子。

　　奋力挣扎的她，终于停了下来。

　　或许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但对于从南美那片“绿之地狱”毕业的我来说，哪怕是要徒手杀掉一个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士兵，都跟喝水一样简单，就更不要说这种连枪都拿不稳的三脚猫了。

　　经过粗略的翻查，我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能看得出这个不速之客接受过CQB训练，只可惜时间很短，动作也很粗糙，看上去就是当炮灰的命。

　　想必在外面徘徊的同伙，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不过——

　　“小型信号屏蔽装置……难怪我就说又是断网又是打不通电话。”

　　由此看来，这帮家伙似乎是我的“后辈”吧。

　　“能这么快辨别出这群家伙的身份，还真得感谢你呢，教官。”

　　尽管师出同门，但以我现在的身份堂而皇之走出去，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还是有必要借你的皮囊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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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沙，你在洗手间磨磨蹭蹭——这、这里怎么一团糟？萨沙你没事吧？”

　　“抱歉，刚才碰到了一个硬茬子，所以稍微教训了她一下……不过好像用力太猛，已经没气了。”

　　“你这家伙不要擅自对人质下手啊！尼古拉要是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我这不是已经把人藏好了吗……”

　　“诶，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话说，萨沙，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毕竟戴着防毒面具嘛。”

　　此时此刻，与表面温和的态度截然不同的冰冷激情，染遍我的思考。

　　求死的心情并未消失。

　　可就算是死，我也至少想为他而死。

　　所以在此之前，管你们是谁、有多少人，只要敢动他一根寒毛，我会一个不剩地将你们碎尸万段的。

　　“少爷，我一定会救你的。”

　　死亡是我的解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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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早说这里肯定有条通风道，这可是动作电影的经典桥段~”

　　“还真有啊……”

　　看到海伦娜一副“愚民快点跪下来跪舔冰雪聪明的本小姐”的得意神情，不爽归不爽，但叫人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判断力。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一定会有通风道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因为动……咳，本小姐的直觉一向都很灵的~”

　　这家伙该不会想说是根据动作电影做出判断的吧？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你这家伙不称赞本小姐就算了，你这眼神算什么意思……哦，本小姐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嫉妒本小姐的聪明才智吧？毕竟本小姐是如此富有远见，而身为男生的你却完全派不上用场~所以你才会心理不平衡吧？不管怎么样，作为男生呢，应该有相应的器量才对~光是嫉妒别人的话，可不是男子汉该有的素质哦~不过嘛，偶尔能被你‘手枪处男’嫉妒一下，倒也不坏~”

　　“你这家伙不是说好不准叫我手枪处男的嘛！”

　　唯独这个称号易天枢不能忍。

　　“哎呀呀~也不知道是哪个自诩为CQAMA专家的猴子一听说要跟救世军荷枪实弹地大干一场就手抖个不停，非要去库房找一下有没有对人用的麻醉弹~既然处男这么害怕见血，就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打手枪嘛~”

　　“吵、吵死人了！我又不是赏金猎人，哪有可能像你这个大便女一样杀人不眨眼啊！”

　　“大、大便女……”

　　“哎呀呀~也不知道是哪个自诩冰雪聪明的笨蛋上个洗手间都被大便淋到一身都是，最后哭着回来，洗澡都洗到快掉皮了，还用了一整瓶香波才勉强把味道压下去~”

　　“气、气死我了！竟然敢叫本小姐大便女！我今天不收拾你这只死猴子我就是小狗！”

　　“你就是犬科动物吧~”

　　海伦娜本来已经够扭曲的表情，现在是彻底抓狂了。

　　然而链接手环传来的震动，却及时地叫停了“她眼泪汪汪地试图掐住易天枢的脖子”这一暴力行为。

　　呈现于全息投影上的，正是阿什莉的通讯请求。

　　可即使点下接通键，话筒中也没传来人声，而是长短不一、具有节奏感的拍子。

　　“姐、姐、你、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按照摩斯密码的规律，海伦娜逐字翻译。

　　能让这种古老的通信派上用场，还得归功于两人偶然发现的一个漏洞——

　　虽说救世军几乎截断了所有通讯手段，就连链接手环难以抵抗其干扰，但事实上，他们还是为内部联络留下了若干个信号源。

　　就在海伦娜从其他成员口里套出信号源密码后，两人就成功联系上了被扣为人质的一行人。

　　无奈不可能光明正大以言语交流，只得退而求其次，利用摩斯密码实现这一目的。

　　而接受过这方面训练的阿什莉无疑是最好的联络员。

　　虽说之前彼此已经交流过好几次了，但易天枢的心情却是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人质们暂且安然无恙；

　　坏消息是，秦羽遥始终杳无音讯……

　　所幸的是，即将陷入混乱的思绪及时被海伦娜打断。

　　“喂，你跟我说的方法，我已经跟艾丽交代了，这么做真的能让雷锭失灵吗？”

　　“至少雾岛同学是成功了……”

　　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令海伦娜不禁皱着眉头摸了摸项圈。

　　易天枢很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毕竟任谁都不希望被人当作试验用的小白鼠。

　　然而事到如今——

　　“不行也得行了……”

　　就像是给自己以及远在另一方的妹妹们加油般，海伦娜气势十足地拍了拍脸颊。

　　“时间不早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出场了！Follow me！”

　　情绪高涨的她就钻进了天梯井一侧的通风口。

　　可就在钻到一半时，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了出来，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易天枢。

　　“你、你这家伙，这该不会是打算先让本小姐进去通风口，然后在一路上把本小姐的裙底风光偷窥个够，就算不小心被本小姐逮个现行，你还可以一脸无辜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叫你在我前面’的作战吧？！欲擒故纵？！你上辈子是孔明吗？！你是孔明投胎来的吧？！”

　　“谁会想看你的小熊内裤啊！”

　　“小熊内裤明明这么可爱！可爱就——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本小姐今天穿的是小熊内裤！你这只臭猴子居然敢偷窥本小姐！就连爷爷都没看过我的内裤！”

　　“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刚才说‘本小姐才不要给你这只猴子当肉垫呢快点把本小姐托到电梯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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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猴子，你干嘛又停了下来？”

　　“你至少得让我看看我们在哪里吧？”

　　“喂，你可是带路人啊！有像你这样整天盯着地图带路的嘛？”

　　“也不知道是谁说‘你的阴谋诡计已被本小姐识破’然后才强行把我先塞进通风道里的！”

　　“什么啊，偷窥本小姐的裙底不成现在就打算消极怠工？”

　　“如果我是消极怠工的话，就不会对你言听计从背着十几公斤的绳子往这么窄的地方钻了好吗？说什么从天而降把敌人一网打尽，真亏你能想出这么白痴的战术！”

　　“哪里白痴了！你就没看过查理·布朗森的电影吗？绳子才是最重要的装备！动作电影里的主角可都是以这种登场方式拯救世界的！”

　　“你就不能用更普通一点的登场方式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我妹妹都做得到！”

　　“拿赏金猎人的标准往普通人身上套，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大便吗！”

　　“你又说了那个词！你居然又提起那个词！”

　　就在两人和绳子扭打成一团之际，易天枢却又忽然捂住了海伦娜的嘴。

　　“下面有动静了。”

　　见挣扎不休的海伦娜终于安静下来，易天枢才把手从她嘴巴上移开，拉出光纤摄像头，探进通风口的空隙中。

　　接着，全息投影逐渐呈现出相应的画面——

　　人质们正整齐坐在温室花园内的长椅上，另外数十名打扮各异的武装分子则徘徊于温室内外。

　　明明之前还作为婚礼现场的花园，现在成为囚禁人质的牢笼，这样的转变让易天枢心里很不是滋味。

　　罪魁祸首尼古拉·巴萨耶夫似乎正在与两名部下交谈。

　　“你们是怀疑有警察特殊部队的‘老鼠’混了进来，在安保中心把柳德米拉姐妹干掉、偷了几把枪走不说，还黑进商场的电脑，导致这里的洒水系统失控？”

　　“正、正是……”

　　“所以说，你们在害怕什么？”

　　“可是柳德米拉姐妹……”

　　“区区一个条子而已，又不是亚历克斯·墨菲(注19)，扒了那层狗皮还不是跟我们一样？要是被柳德米拉姐妹知道你们被这么一只老鼠吓成这副德性，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对不起……”

　　“放心，我们有这么多人质在手，他们是不敢乱来的——提高警惕，把好每一个出口，记得与桑妮娅姐妹保持联系……不用害怕，就算是再糟糕的情况，我也有办法应对。”

　　话说完后，尼古拉就示意两人退下，若无其事地走上花园前方的高台，举起话筒用日语高喊：

　　“在座各位，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鉴于警方罔顾停火协议向商场派遣特种部队这个事实，我方对这种毫无信用的行为表示严重不满，所以——”

　　尼古拉微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托卡列夫手枪。

　　“我决定提前处决一名人质~”

　　话音未落，人质们开始变得骚动不安。

　　然而，尼古拉却像是很享受这种绝望氛围般哼起小曲，磨刀霍霍地走向他们。

　　就在他的视线落到一个老人家身上时，旋律戛然而止。

　　“老爷爷，您不害怕我吗？”

　　“老夫为什么要害怕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反正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来收拾你们。”

　　面对尼古拉的威胁，老人家却并未屈服。

　　“嚯，原来在您眼里，我只是一个乳臭未干小鬼而已呀~不过，我必须告诉您一个很不幸的事实——请您务必不要把结局想得太美好，就算真的有警察冲进来，你们只是肉盾而已~”

　　“哼，明明现在应当是全人类团结一致枪口对外的时刻，你们却罔顾大义，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你们这群败类跟宁恩有什么区别？”

　　“嗯，老爷爷这话说得好，但是呢——”

　　接着，尼古拉的枪口瞄准老人家的眉心。

　　“毫无意义。”

　　可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之际，情况却朝着易天枢无法预料的方向恶化。

　　“不准你欺负老爷爷！”

　　有人向尼古拉掷出一块小石子，并不偏不倚地命中他的后背。

　　定睛一瞧，这个光明正大的攻击者，正是望月绫乃。

　　“快点从这里滚出去，坏蛋！别说我没警告你，我可是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哥哥，像你们这群小喽啰，他一下子就能收拾掉！”

　　易天枢虽在心里把这个正义感十足的臭小鬼骂得狗血淋头，但自己身处的位置，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更麻烦的是，这种口头威胁除了激怒对方以外，毫无用处。

　　尼古拉甚至懒得跟她说话，一脚踹向绫乃，却被第三者稳稳挡住——

　　有珠把绫乃护在身后。

　　正气凛然的气质叫乖戾的红发少年都不禁为之色变，但身为斯拉夫烈士旅的首领的他，又何曾受过这种侮辱,为宣泄随之而来的暴怒，想必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她俩开枪。

　　现在要是再不行动的话——

　　“冷静点。”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海伦娜反而显得游刃有余。

　　紧接着，一枚巨大的警徽标志出现在原本已经停止运作的投影屏幕中，随之而来的洪亮广播声一下子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楼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马上释放所有人质，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这回，轮到救世军陷入慌乱。

　　只可惜，这种手足无措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砰。

　　通过鸣枪，尼古拉很快就控制住场面。

　　“看来是本小姐低估了这个恐二代的能耐呢……”

　　只见他毫无惧意地环顾四周，又一次把枪口对准抱着绫乃的有珠，颇有挑衅意味地大声喊道：

　　“既然是警察的话，何必遮遮掩掩？还是说警方根本无意与我方谈判？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从现在开始我数五下，你们要是还不出来，我就送这对相亲相爱的姐妹去另一个世界相亲相爱~”

　　伴随着倒数的响起，海伦娜的嘴角浮现出野兽般的媚笑。

　　“放心，我会先送你去另一个世界的——猴子，该我们登场了！”

　　也不顾易天枢同不同意，海伦娜就像是将初次上阵的胆小空降兵一脚踹出机舱的恶鬼教官般拖着他一同从天而降。

　　问题是——

　　“我们这绳子不还是没理顺嘛！”

　　“诶？”

　　当两人注意到自己的脚被绳子缠成一团时，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吗？

　　不。

　　坠向温室之际，易天枢当机立断拔出手枪打断绳子。

　　与此同时，海伦娜果断举起AR15自动步枪开火，击碎温室上方的钢化玻璃。

　　自不用说身经百战的海伦娜，经过多日以来的地狱式训练，易天枢的身体反应能力也得到了长足的提高。

　　就像是在空中翩翩起舞一般，在如此之短的时间距离中，以人类难以想象的姿态完成转身、突入、落地三个动作。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与漫天的玻璃碎、花瓣一同化作一阵疾风骤雨降临于牢笼正中央的花坛上。

　　没问题的。

　　装在弹匣里的，是非致命性麻醉弹。

　　接下来，只要按照CQAMA来做就好了。

　　给予自身暗示的同时，温室内部的状况即刻被收入视野中。

　　起势——

　　首先把握敌人的动向，对其威胁等级做出评定。

　　虽然目标有50人，但肉眼只能确认其中30人。

　　持有自动武器的人数为25人，但由于突击步枪的重量限制以及不标准的持枪姿势，他们的威胁度要在持有冲锋枪的13人之下。再结合之前的观察，预计出冲锋枪持有者每个人的松懈程度与反应速度，判定出威胁度最高的5人。

　　进行上述思考的时间绝不能超过0.4秒。

　　一旦超过，敌人就会开始反击。

　　然而，易天枢绝不会让这5个人如愿以偿的——

　　在CQAMA中，确认目标与击倒目标，是在同一时间坐标上的。

　　与之平行展开的，是对次级目标的扫荡前奏。

　　对于海伦娜的实力，易天枢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因此大胆无视了5人，转而应对另外3名冲锋枪持有者。

　　他们已把手指扣在扳机上，但比起自枪膛中飞出的子弹还是略逊一筹。

　　理所当然的，海伦娜的精确点射也没有辜负易天枢的期待。

　　至此，13个目标已被悉数拔除。

　　按照秦羽遥的说法，在她所经历的所有枪战中，大部分都能在起势阶段就将敌人消灭，然而这次情况却没这么简单。

　　虽说仍能清晰地看到残敌脸上挂有的错愕神情，但他们下意识地抬起枪口。

　　由此看来，被判定为低威胁度的步枪手，终于到了回过神来向己方发难的阶段。

　　战局进入第二阶段。

　　承势——

　　虽有承受敌人攻击之意，但并非一味躲在掩体之中，而是摆出以令敌人的反击无力化的积极防御态势。

　　就在易天枢放低姿态的一瞬间，海伦娜心领神会地借助他的肩膀跃向半空，抛弃弹尽的步枪，从背包中抽出两把G18手枪。

　　敌方的武器装备与训练程度，已在“起势”中掌握完毕。

　　作为三级目标的12人所持有的武器，均为56式突击步枪。

　　虽装备有激光指示器、全息瞄准镜等先进配件，不过饱含杀意的枪林弹雨却没能动摇两人。

　　说到底，对只经过短时间训练的外行人来说，要打静止靶子或许不成问题，但面对行踪不定的移动目标，必然是力不从心。

　　就这样，易天枢与海伦娜保持着陆空一体的优势，不间断地向敌方抛洒出子弹豪雨，将离人质较近的枪手逐一击破。

　　尽管如此，胜利的太平却并未向己方两人倾斜——

　　听到枪声后，赶来增援的另外20人，令奇袭的优势荡然无存，战局亦进入易天枢不曾踏足的领域。

　　转势——

　　一般而言，经历起、承两个阶段后，敌方已经元气大伤，因而根本没有进入转势的必要。

　　作为CQAMA的终极反击程序，就连身为师父的秦羽遥本人的运用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可想而知易天枢对“转势”的理解停留在什么层面。

　　一念的迟滞，令己方的默契出现了裂痕，以致两人不得不各自为战。

　　迎面而来的死亡弹雨，更是把易天枢压得抬起不起头，眼看海伦娜即将陷入苦战。

　　这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子弹了……”

　　弹匣中虽说空无一物，但并非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

　　要说为什么的话——

　　耗尽的，只是麻醉弹而已。

　　装满实弹的弹匣，就在自己腰间。 圣瓦尔基里见习特务备忘录（Vol.01-Vol.07）（套装7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