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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敌的谈判
“啊？”
云端惊讶地望着吉光羽，只觉得这求婚来得过于突然。
“端端，嫁给我吧……”
吉光羽的脸慢慢凑近云端，在她耳畔温柔低语，“我保证会让你很幸福，很快乐。我保证，会让你彻底忘记那个男人。”
吉光羽的气息被云端耳畔敏感的皮肤所感应，她顿时全身都绷紧了。那气息慢慢划过她的脸颊，停留在鼻唇之间，然后，两片温热的唇覆在她的嘴唇上……当云端感受到吉光羽双唇温度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了姜半夏的身影--昨晚梦里，姜半夏那个深情的吻。
在最初的恍惚之中，云端甚至有些辨别不清，自己此刻正在接受的温柔之吻，究竟是来自于梦境中的姜半夏，还是现实中的吉光羽。
然而很快，她便清醒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发觉这和梦境中惊人相似的柔情之吻并非来自姜半夏而感到失落，或许是因为在和吉光羽接吻时脑海中却想着别的男人而自责……云端的心疲惫地疼了一下，她躲开吉光羽的唇，轻轻推开他环绕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羽……我今天好累，我想回家了……”
被云端推开的吉光羽眼神中带着伤和委屈，但他竭力不让这脆弱情感流露出来。他执著地拉过云端的手。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嫁给我吧，好不好？我再也受不了这样了，我想要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这些猜测，真的已经让我受够了！我需要确定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需要有一个证据让我相信--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端端你知道吗？今天看到你从姜半夏的车里走出来，我真的体会到心灰意冷是什么感觉……整颗心被嫉妒烧得只剩下一堆随时可以被风吹散的灰烬，所有的意识都在那个瞬间被冻结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你面前的。端端……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了！端端，嫁给我吧，好吗？”
吉光羽的这一番话让云端再次感到此刻的自己真的是身心疲惫。一整天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已经让她的精神非常委靡。她只想要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死死睡过去，把姜半夏，把吉光羽，把所有让她感到心痛、烦恼、愧疚的事情统统遗忘掉。
“我今天的状态真的很不好，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我想回家了，我们走吧。”云端站起身来，她感到自己如同刚刚潜水上岸的人，身体的重量徒然增加了好几倍。
任凭吉光羽再怎么想要掩饰，他内心受到的伤害和打击还是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许久，他才再次开口，那声音，在云端听来带着些冷酷。
“那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此刻向你求婚的是姜半夏，你会答应他吗？”
云端的口气带着不耐烦，“你别总提他行吗？他已经结婚了，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可能性！”
吉光羽冷冷注视着云端，“如果他现在是单身呢？单身的姜半夏向你求婚，你会答应他吗？”
“会！会！我会答应他！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云端忍无可忍，冲吉光羽喊道。
如果此刻光线充足，云端一定会发现，吉光羽的脸色在瞬间变成了难看的土灰色。喊完那几句话的云端几乎立刻就懊悔起来，但是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经再没有收回的可能。她不敢看吉光羽，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然后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要回家了，不用送我。再见。”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吉光羽始终没有追过来，云端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他。
《童话字典》开始进入出版流程。这次，云端选择了一家出版过不少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的图书公司合作。与此同时，吉光羽也忙得不亦乐乎--牧野极光的第四张专辑《三生石》正在紧张的制作过程中。
自从电影首映的那个夜晚之后，云端和吉光羽的关系似乎进入了冰河期。虽然媒体曾对两人的恋情铺天盖地热炒过一段时间，但两位当事人却始终都没有再联系过--没有见面，没有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直到两个星期后的一天下午，云端收到了一份快递，吉光羽发来的。
打开信封，里面还有一个水蓝色的小信封。
拿着手中似乎装了厚厚信纸的信封，云端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或许，是分手信？
如果他提出分手，我究竟是会更轻松，还是更沉重……不过，也可能是情书。他如果能这么轻易就提出分手，那他就不是吉光羽了……不愿胡思乱想，云端马上小心地拆开信封，一叠同样是水蓝色的信纸连同上面吉光羽的字迹展现在她眼前。
以前几乎没有看到过吉光羽的字迹，如今看来，他的字十分清秀，和他本人的不羁完全不同。云端做了个深呼吸，开始默默读着这封来自于吉光羽的长长情书。
……
我最心爱的小野猫：
在我写这封信的深夜时刻，你在呼呼吧？我有些头疼，还不想睡。今天是情人们的节日，再有不到一小时，这个节日就要过去了。不在七夕这天留下些什么，很对不住天上的喜鹊吧。
我们的爱情会有结果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完全看不到，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在奶白色浓郁的雾中摸索前进一样。
面对你，我总有种感觉--只想要不停地跌落，希望那是个无底洞，永远不见底，永远在爱你的旋涡状空气中越陷越深。这样的跌落，好像能让我离你更近一些，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是我永远不可能企及的那个目标，只能贴近，无法触摸。
然而，我知道即使结局真是那样，我也还是会选择爱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注定的，是宿命。
我并非超凡脱俗，所以像芸芸众生一样，我也有无法摆脱的“求不得”之苦。这“求”的对象，就是你。我时常问自己，如何才能真的得到你，如何才能永远留住你，如何……才能和你相守一生。
我设想过各种办法、各种可能性、各种机会，最后发现，它们根本就没有掌握在我手中。掌握着我的未来、我的幸福的，是你。我曾经是一个那么高傲的人，自己的人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可面对你，这一切都改写了。
似乎无论我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是不是求不得的结果都无法改变？就像我爱你是注定的宿命，而你不是我的也是注定的宿命。
明知求不得而去强求，是“执”，也许我以后的人生都将会为这个“执”字作注解。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纸鸢，努力张开翅膀，吃透风力，想要飞得优雅灿烂，飞向你。你手中牵着那根绳子，带着我走。我可以盘旋在你身边，然而，却无法再去贴近你。
那根绳子就是羁绊，羁绊就是我的宿命--绳子断了我就会自由，自由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然而，没了羁绊，我也会毫无目的地被风吹走。贴近你，绳子将不再绷紧，我会跌落，跌落在地的我将无法再飞起，不再优雅，不再灿烂，你也不会再在意我。
原来，我人生的价值只在那根绳子，那条羁绊。
我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其实我不是，自由在你手中，而我只是纸鸢。
生死苦等，就是任由那绳子牵着自己的魂，等就是羁绊。
无论多么遥远，哪怕我已经飞到天边，你也再望不到我，可只要你仍牵着那绳子，我就在那里，在等你，被羁绊着。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你听不到风吹在我翅膀上“猎猎”作响的声音，我也听不到你的呼唤，可只要你牵着那绳子，我就在你身边。
如果接受自己作为一只风筝的宿命，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求不得源自不愿意接受现在的自己只是自己，而是自己设定一个镜像，以为那才是真的自己。我以为在你身边的自己才是真的自己，其实，被你羁绊的我才是真的我。
起笔是情书，写着写着就成了凄怨之言。我的思绪太不受控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远不止你现在所了解的那些，总有一天你会完全明白。
救赎之道……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有救赎之道的，只是，那不是你我可以掌控的，一切都有上天的旨意。
然而无论如何，对你的爱不会改变，记住这一点，这就是我真正想告诉你的。
爱你的吉光羽
云端终于读完了这封长长的情书。
已经很久，没有像刚刚那样，一个字，一个字，耐心读完一大段文字……云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她把情书小心折叠起来，重新装回信封里。然后走到窗边，望着午后热烈的阳光在窗外摇曳。
“结婚”传闻对吉光羽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
由于没打招呼就擅自爆出有未婚妻的新闻，新之光传媒自然是抓狂了。对于公司的不满，吉光羽倒是并不放在心上，但艾鱼容的神经质实在令他心烦意乱。
自从得知吉光羽有了“未婚妻”的消息，艾鱼容虽然在表面上还竭力维持着原先同事们眼中干练、理智的御姐形象，但吉光羽却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多了一种幽怨的弃妇气质--她看他的眼神，同他说话的口气，甚至是深夜里响过几声就放下的电话……无不向他倾诉着她作为“受害人”的委屈和苦楚。
这些日子里，元牧早已看出了端倪--自从《天堂电话亭》首映式之后，吉光羽的情绪就一直陷入低落、烦躁、易怒的泥潭里。他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被对手狠狠抛进这样一个泥潭中，怎样都挣扎不出。
“最近，你和你未婚妻是不是……不太顺利？”元牧小心问道。
“她不是我未婚妻。”吉光羽只顾下楼梯，硬邦邦甩出这么一句。
“啊！”元牧大吃一惊，“订婚”传闻出来后，他也曾向吉光羽询问过，但对方始终没有给过他明确回答。如今，听到吉光羽突然这样说，元牧心生疑窦，“怎么这样说？当时不是你亲口对媒体介绍的吗？”
吉光羽冷笑一下，“没错，是我亲口介绍的，但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云端她，根本就没有同意，她不想嫁给我，她想嫁的是别人。”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元牧发现好友居然有这么多内幕消息隐瞒着自己，隐约有种不爽的感觉，但考虑到吉光羽这段时间的不佳状态，他的不爽也只好作罢，“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在一起好久了吗？怎么又冒出来别的人？”
吉光羽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在一起好久又怎样？我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我，她根本就不爱我。只是为了忘掉那个姜半夏，那个娶了别的女人的姜半夏，她才和我在一起的。明白了吧？我根本就是一个替身！一块用来抚慰别的男人造成的伤口的膏药！等伤口痊愈了，膏药也该被揭下来扔了。”
吉光羽的话让元牧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虽然说着这番话的吉光羽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冷漠表情，其实心里一定痛得要命。
突然，元牧想起一件或许能够安慰好友的事来，“你把她说得那么无情，我看也未必。她那套《极光下的爱丽丝》你没看过吧？”
吉光羽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疑惑地扭头看看元牧，摇摇头。
元牧继续说道：“因为我平时就比较喜欢看漫画，这又是你女朋友的作品，我就买来看了看。告诉你吧，我总觉得，里面有个人物应该是以你为原型来创作的，她肯定是很在乎你才会把你拿来当人物原型的。”
“你等等……”吉光羽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好像在哪里……对了，好像有个记者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吧？看来有这种感觉的人不止我一个。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所以在创作漫画的时候，就有意无意把你给融合了进去。所以啊，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
“那个像我的人物最后是什么结局？”
吉光羽的突然询问让元牧一愣，他努力回想那个故事的结局……“我当时就是随便翻了翻，也没有仔细看，都忘记了……”元牧带着歉意回答，“反正不管结局怎样，她能以你为原型来创作漫画人物，这肯定是喜欢你的表现啊！”
是这样吗……
吉光羽皱紧眉头，若有所思。
两天后的深夜，吉光羽靠在床上。
台灯柔软的金色光线照亮了他手中的书--《极光下的爱丽丝》
吉光羽深吸一口气，缓解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待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他郑重地把书翻到第一页。
用了三个晚上，吉光羽认真地看完了云端的《极光下的爱丽丝》。
合上最后一页，吉光羽明白，元牧和那位记者猜测的应该没有错--书中的男主角之一“小狼”，绝对是以他为原型而创作的。虽然名字、年龄、职业和人生经历都完全不同，但小狼的脾气秉性和为人处事的态度简直就是从吉光羽身体里克隆出来的。
因为我曾经开玩笑叫过她小母狼，所以她把书里的“我”起名为“小狼”……大概是这样吧。
那书里的女主角“云朵”，一定就是她自己了。这本书简直就是她自己人生的传记。
或许，我应该知足了？
至少在书里，云朵她是真心爱过小狼的。
虽然……
虽然……
吉光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他没有擦掉泪水，只是关掉台灯，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落下。
虽然，在结尾……
云朵嫁的那个人，不是小狼，而是……
靖一……
不用怎么费力琢磨，男主角之一的靖一，必定就是以姜半夏为原型创作的。
那个满脑子理性，做什么事都沉稳冷静的靖一，那个嗜书如命的靖一。
虽然对女主角云朵时而温存，时而冷漠，远不如小狼对云朵的感情来得热烈奔放，但就是这样一个靖一，最后却赢得了云朵的爱。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人，而不是我。
怪不得，她一定坚持要在姜半夏的公司出这套书。
或许，这真的如她所说，是对那段感情最后的纪念。这部书，便是她亲手埋葬对姜半夏感情时的悼词。
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吉光羽胸口的项链坠上--那枚刻着云端名字缩写字母的戒指。
吉光羽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被眼泪打湿了的戒指。
过了九月，T市的天气便开始渐渐转凉。早晚的风，明显带着秋天的凉意。
晚上八点半，姜半夏终于忙完工作，向停车场走去。
上午，姜半夏在图书展销会上碰到了一位业内熟悉的朋友，听他说，那位最近走红的“羽衣”的新书《童话字典》正在他们公司运作出版事宜。
这孩子果真还是很有潜力的，也很勤奋。
或许，不应该再叫她孩子。听说，她已经是那位歌星的未婚妻了。
加上她未婚夫的明星效应，她的下一本书一定会比处女作更加畅销吧……她没有选择我的公司，当然，那家公司对儿童图书更有经验。
不过……
她自然已经不再在意我这个无聊的人了……
上次送她去参加电影首映式的时候，一路上她都很自然，就好像她和我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未婚夫当时似乎有些误会，希望他们没有因为我而争吵。
他们，大概很快就会结婚了吧……一定是这样的……姜半夏向自己的车走去，却发现一个高个子男孩从不远处的一辆酒红色轿车里走出，径直向自己走来。
“你好，姜总。我等了你好久。”
吉光羽微笑着同姜半夏打招呼，但在姜半夏看来，那笑容实在有些勉强。
在辉煌国际大厦旁的一家咖啡厅，吉光羽和姜半夏相对而坐。
“我不摘下墨镜你不介意吧？”吉光羽从墨镜后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这样安全一点，我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可以理解。”姜半夏淡淡回应，“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我也没想到。今天没有状态，录歌录到傍晚我就走了。刚才正好经过你公司楼下，我突然就想来找你聊聊天。对了，那次在你公司打了你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还是……抱歉了。”
姜半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不必记在心上。首映式那天，你对我和云端似乎有些误会……”
“那件事，已经澄清了，又是我误会了。”吉光羽露出一个不怎么有诚意的微笑来，“另外，那天我说的话，也请你不要在意。”
“我不会在意……”
“当然，你要是在意我也没办法。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那个男人还碰巧是她以前喜欢过的--这种情况，换了谁都会一肚子火吧？比如，你无意中看到自己老婆从她前男友的车里走出来，还不知怎么的把鞋子忘在了人家车里，想必就是像姜总您这样平时一贯冷静的人，也会一时暂失理智。”
面对吉光羽话语里的暗中挑衅，姜半夏不为所动，“既然澄清了就好，我也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闹不愉快。听说你们快要结婚了？恭喜！”
这话一下戳到了吉光羽的痛处，但他竭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多谢。还以为姜总您平时不爱看八卦新闻。”
姜半夏苦笑一下，“只要媒体铺天盖地般报道一条新闻，人们想不知道都难啊！”
“的确是这样，所以，如果下次端端再坐你车时，你们可要当心了，别被记者拍到，否则姜总您也要变成八卦新闻的主角了，到时候您太太估计会发飙。”
姜半夏很不喜欢吉光羽对他说话的口气，但他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
“吉先生，对于您刚才的话，我有两个地方需要更正：首先，如果不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意外巧合，以后云端是不会再坐我的车了。她的新书不在我们公司出版，我和她也不是什么有交情的朋友，她不会无缘无故来坐我的车。其次……当然，你不知道，所以不能怪你失言。我现在是单身，没有太太，因此即便我真的成了八卦新闻的主角，也不会有人对我发飙。”
吉光羽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他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惊讶，一下子从沙发靠背上直起身来，“单身！你不是结婚了吗？”
“我曾经结过婚，但由于某些原因，我和前妻已经分手了。”姜半夏平静地解释。
吉光羽的心“咚咚”直跳，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迫不及待地追问：“云端她知道吗？”
姜半夏摇摇头，“不知道。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件事，不是吗？我和她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
“哦……”吉光羽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头询问，“可能不太礼貌，但我实在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婚？”
姜半夏脸上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我猜，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离婚是为了云端？”
被对方猜中了心事，吉光羽心里不禁有些恼怒，但他还是大方承认了，“是的，我是这么怀疑的，我怀疑你离婚是为了重新追求云端。”
姜半夏换了认真的表情，“希望我的回答可以打消你的疑虑--我和前妻分手，是因为我们追求的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希望我跟她去法国定居，我希望她和我留在国内发展，谁都不肯妥协。所以，最后只能和平分手。”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吉光羽觉得难以置信，“说实话，我简直不敢相信，如果爱一个人，难道不会想要始终和对方厮守在一起吗？如果端端说要去法国生活，OK！我会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跟随她去法国。要是她说想去非洲部落生活，没问题！哪怕让我每天吃人肉我也会跟她去！对于我来说，让我因为这种理由而离开她，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吉光羽无意流露出的真情打动了姜半夏，“我相信，你会那么做的……我一直都知道，你非常爱她。”
“是的，我非常爱她……”吉光羽突然停住了，再开口时，他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伤感和嫉妒的色彩，“可是，她爱的是你。”
这出自吉光羽之口的最后一句话大大出乎姜半夏的预料，让他一时之间十分尴尬，“你不要这样想……既然她选择了做你的女朋友，那就说明她还是……”
“那不是因为爱我。”
不知为何，吉光羽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虽然依旧充满敌意，虽然依旧嫉妒得要命，却有种在他面前将心事一吐为快的欲望，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拯救自己濒临死亡的生命。
“她选择我，是因为她想忘了你。你结婚这件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她希望把我当做良药来疗伤。”说这话的同时，吉光羽的心剧烈疼痛。
“不会是这样！不要胡乱臆想……”姜半夏怎么也想不到，云端成为吉光羽女朋友的理由竟会是自己的结婚，他潜意识里绝对抗拒这样的事实。
吉光羽打断了姜半夏的话，“很抱歉，这大概不是我的臆想。《极光下的爱丽丝》你看过没有？就是由贵公司负责出版的《极光下的爱丽丝》。为什么端端她始终坚持要由你的公司负责出版这套书呢？直到前不久，我认认真真看完了这套书，才终于知道了答案……”
漫画的结局又在吉光羽脑海中浮现，他尽量不去想那结局时的唯美画面，以免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剧烈痛楚的刺激，直接停止跳动。
“你大概不知道吧……书里的两个男主角，小狼的原型是我，而靖一的原型……就是你。最后，女主角云朵选择了嫁给靖一。云朵寓意着现实中的谁，我想你不会猜不到……”
怎么！
怎么会是这样！
姜半夏万万没有想到，在云端的处女作里，竟然还会有一个角色是属于自己的！而且，还是那样一种结局。他突然间回忆起云端第一次到公司来同自己商讨出版《极光下的爱丽丝》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就那样乖巧又坚定地坐在办公室里，背后，是宽大的玻璃窗。外面耀眼的光线让她处在一片逆光之中，一圈美丽的柔光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的语调、她的眼神，都是明亮的，找不出为情所伤的痕迹……是的，她说过，那是一本记录她成长和情感的书；她说过，希望自己多年的感情投入，最终能有一个相对轻松的结果。
原来，她早已在书里为两人安排好了那个轻松幸福的结局，那些梦境她还是不甘心轻易放弃。
姜半夏久久没有开口，吉光羽从墨镜后观察着面前这个男人，揣测他的心思。
他是真的被触动了？
他会后悔吗？后悔错过了端端这样的女孩子。
不过，或许还没有错过，他不是已经恢复单身了？
如果端端知道了……
吉光羽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逼迫自己继续思考下去。他需要构想出最不堪的结局，因为如果那真的发生了，他至少不会因为突然面对那黑色结局而精神崩溃。
如果她知道了，大概会重新燃起希望吧。
一定会的，她是那样一个一旦抱定希望就不肯轻易放弃的人。
然后呢？离开我，开始重新追求姜半夏，而这个男人对她……想到这里，吉光羽突然醒悟了，自己来找姜半夏的真实原因，其实就是这个隐藏在潜意识里的疑问。“有个问题，我很想知道答案，请你真诚地回答我。”
姜半夏暂时将内心的震动与纠结放置一旁，抬起头望着吉光羽，“什么问题？”
吉光羽慢慢摘下墨镜，把它放在桌上，然后将两只手臂架在桌子边缘，黑玉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姜半夏。
“你心里，对端端，究竟是怎样？” 极光下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