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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心之恶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后卿只有一句总结：“姬焱这个蠢货！”
陆梧也感慨万分道：“谁说不是呢？明明是个一心保家卫国的忠臣，最后居然会受尽世人唾骂而死。但是，这是个让人敬佩的蠢货啊。不管是对帝王的忠，还是对兄弟的义，他都做到了极致。”
陆梧本是在点评姬焱，但一贯冷静自持的后卿情绪似乎比他还要激动：“自古名将，寿终正寝者几乎寥寥无几，这是为什么？不是因为将军们年事已高，更不是因为他们在沙场上杀人太多树敌太多，而是他们的君王不信任他们，他们的同僚嫉妒他们！天下战乱，他们希望将军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天下太平；他们更希望将军没了头颅没了热血！可是，他们谁都没想过，他们现在的安稳是靠谁得来的！”
陆梧被后卿突如其来拔高的语调吓了一大跳，眼见着他身上狂暴的气息忽然暴涨，眼睛也开始逐渐变得血红。
陆梧担心他暴走以后，这周围的生灵可能会统统遭殃，便急忙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后卿大人，冷静一点！这里不是天界，没有你的同僚，更没有会下命令取你性命的天帝。我们现在的隐忍，不就是为了日后取回力量，向天庭讨回一个公道吗？若你现在爆发力量，引来了天界的注意，我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寻妖了啊！”
这时，陆梧方才想起，后卿情绪格外激动的真正原因。
陆梧记得当初替后卿解开封印的时候，后卿好像隐约提到过，他也是被他效忠了一辈子的天庭，所辜负了啊。
陆梧的话，总算唤回了后卿的理智。
后卿闭上了眼眸，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被杀死，又被复活，被围攻，又受尽各种刑罚折磨，最后被封印在棺椁中，绝望地度过了千万年。”
再睁眼时，他眼中已经没有那些让人害怕的血色，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陆梧分外难过：“本尊作为战神诞生，自睁眼那一天便一心只为了三界太平而战，为此我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逼入绝境。要变强，要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所有人。然而最后，诸天神佛都一起前来取我性命的时候，我才知晓，原来世间根本就容不得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哪怕，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伤害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不知道为何，虽然陆梧跟后卿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后卿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或许是相信强者都不屑于说谎，又或许是他们如今都是冥影，陆梧能感觉到后卿的一些真实情绪。
就是因为如此，陆梧才会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璇玑的善良得到的是非人的囚禁，而姬焱和后卿的忠诚则得到的是冤屈和死亡。
陆梧也会时常去想，这个世间究竟怎么了？
可这个问题太过复杂，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出答案。
然而就在他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他却被后卿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拉了回来——
“死断袖，再抱着本尊的腰不放，本尊就剁了你的手！”
陆梧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然后在后卿冰冷嫌弃的目光中，嘤嘤解释道：“陆哥是纯爷们，以后注定要和仙女姐姐成亲的，你不可以随便败坏陆哥阳春白雪一样的名声！”
后卿眯了眯眼：“什么仙女姐姐？”
感受到了杀气，陆梧自觉失言，为了避免后卿又联想到天界，他立马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就是等我画遍所有绝色美貌的妖怪之后，我想尝试画出心目中最完美的仙女姐姐。”
想到那一天，陆梧不由得捂着脸，害羞道：“然后我要抱着仙女姐姐的画像，一辈子都不要和她分开了。”
“有病！”
后卿如是总结道。
而后不管陆梧怎么解释说自己只是对美学的热爱，对美人容貌的极致追求，都没能扭转他在后卿心中越来越崩坏的形象。
直到两人翻过一座崎岖坎坷的山头，略微停下休息的空当，后卿方才再度开口问道：“你之前还没说，姬焱死后，辰国究竟怎么了？”
陆梧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发怒失控的预兆，方才接着道：“一切正如东方姑娘跟姬朔许诺的那样……”
她了结了姬焱的性命之后，就将姬焱的尸骨一把火燃成了灰，然后又亲自带着他的骨灰去到七海。
姬朔原本就不放心东方姑娘，怕她中途变卦，所以一起跟来，但越到后面他对东方姑娘的表现就越满意。
直到，他们到达七海。
原本一直面容平静情绪正常的东方姑娘，竟然抱着姬焱的骨灰盒欲从船上跳下去。
虽然如今的东方姑娘不再年轻，但她毕竟是姬朔的初恋，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真心爱过的人。
姬朔见她穿着火红凤袍，戴着沉重的凤冠，捧着骨灰盒站在船舷边上的时候，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凤袍和凤冠十分沉重，她若穿着这身衣裳跳下去，便会立刻沉入深海，就算是水性最好的渔夫也救不回她。
“明月，回来！”
他颤声唤她，说不出地害怕：“你想想我们的太子。”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说这样的话，东方姑娘神情未变：“我仔细想了想，若做了皇帝之后都会变得狼心狗肺，面目全非，那他还不如被废为庶人做个平头百姓，起码能留下一抹良知，不至于百年之后无颜见我东方家的列祖列宗。”
姬朔没想到连太子都无法打动她，不由得又气又急：“姬焱他已经死了！你如今就算跟着他去死，他也没有机会知道了！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保证，下半辈子你还是我最爱的皇后！”
话说到这份上，姬朔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但东方姑娘依旧无动于衷，她只是用那双漂亮的凤眸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我杀死的，但你知道，我杀死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姬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东方姑娘忽而笑了起来。
那笑容恍若艳丽逼人的玫瑰，又恍若初春融化的第一抹白雪，极是纯洁无瑕。
可姬朔看着一身红衣的她，却想到了啼血的杜鹃。
越是濒临死亡，越是喉咙沁血，其声音便越发动听如天籁。
良久，东方姑娘才慢慢笑了笑，神色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盒道：“在决定杀死姬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我自己也一起杀死了。”
语罢，也不管他人如何作想，盛装打扮的东方姑娘如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径直倒向海中。
“不！”
姬朔扑过去拼命想要抓住她。
可最终，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抓到。
就在此时，更可怕的消息传来，子国在确认了姬焱的死讯后，重新组建了军队向辰国的边城进发。
皇后已去、边关告急，两个噩耗同时发生，年迈的帝王只觉喉中腥咸，呕了一大口血后，便彻底晕死过去。
姬朔一倒，朝堂之上顿时乱作一团，太子虽为储君，但是一来没有皇后外戚支持，二来年纪未到成婚的年纪，也不曾有妻子母家帮衬，三来他那些晚于他出生的弟弟和那些妃嫔美人皆是狼子野心，且还有好几个弟弟都已封王拥有了十分不错的封地。就算姬朔有圣旨让太子监国，太子也有心无力。
辰国历史上长达五年之久的诸王之乱，就此拉开了序幕。
“自食其果。”
听完结局，后卿神色未变，似乎早就料到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梧也深以为然：“姬朔明明知道姬焱不可杀，但他迈不过心底那道嫉妒的坎，因一己之私杀了于国于己都十分重要的忠将，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说起来，太子后来能成功继位亲政，也多亏了一个将军的从旁辅佐。只是最凉薄的便是帝王家，那将军最后的下场好像也不是很好。不过因为那些人和事儿好像都跟妖怪没关系，我也就没有问了……”
凉风习习，林中树影婆娑，绿浪涌动似海翻腾，吹走了一地枯叶，却吹不走那些话里的悲凉。
接连在山林里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睁眼闭眼都是树，就在陆梧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满眼的绿色给恶心得快吐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隐约传来的仓促脚步声。
他们略微加快速度赶到声音传来之处，却看到了许多衣衫褴褛面容凄苦的百姓。
他们背着包裹，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伤。
这些人原本都是在埋头赶路，忽然见有两个衣衫华贵、面容俊美的男子从林间走出，先是一愣，随后便纷纷叩倒在地，瑟瑟发抖地道：“求两位老爷饶命，我等原本是真不想逃，但如今边关已破，嬴鱼将军生死未卜，子国和卯国的联军在城中肆意烧杀抢掠，我等实在是过不下去……求求老爷们饶命啊。”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后卿用密音向陆梧传话道：“看来辰国好像发生了战乱，这些逃出来的百姓误以为我们是来抓他们的官兵。你解释一下，然后问问具体情况。”
陆梧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不必害怕，我等是从申国游历到此的过客罢了。原本我们还打算去辰国办点事情，可看样子辰国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啊……”
听闻他们不是追兵，那些百姓顿时便松了一大口气，而后见两人身上既无武器又没有带兵士，众人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又落回了肚子里。
为首那个穿褐色粗布麻衣的汉子似乎是这群百姓的头领，听见陆梧的问话后，便起身回道：“二位先生可千万不要去辰国了，现在辰国乱得很，外有子国和卯国的联军攻城，内里朝局复杂，陛下年幼，宦官乱政。原本嬴鱼将军在，大家还有点盼头，可现在，唉……”?褐衣汉子说着说着，腹部便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响声。他有些尴尬地捂着腹部，不好意思道：“抱歉，让两位先生见笑了。”
不只是他，逃到这里的百姓几乎都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此起彼伏的“咕噜”声几乎都没有停过。
陆梧本就生性善良，此时见众人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好不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
后卿见他不停地摸着储物戒指，便知晓他打算将储存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的食物分给这些人。
察觉到陆梧的意图，后卿当即便给他传了密音：“食物就算我们用不上，也不能给他们。”
陆梧抬眸看他，圆圆的杏眼，既震惊又不解，像极了某种怯生生的犬类动物。
后卿继续传音道：“你知道饥饿到极点的野兽，你给它一些食物后，它会如何吗？”
陆梧摇了摇头。
后卿又道：“它会先吃掉你所有的食物，然后将你连皮带骨地吃下去。”
陆梧走到他身边，用手在他胳膊上一笔一画地写道：“可是他们是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后卿眸光一寒，还未来得及说话，陆梧便已经先一步拿出了食物走向那群百姓：“我这里还有一些食物，诸位快吃吧。”
“活菩萨啊！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分到食物的百姓，有的不停向陆梧表示感谢，有的泪流满面地跪了下来。
陆梧急忙将他们搀扶起来：“诸位不用这般客气，快请起。”
待到将所有食物都一一分了下去之后，陆梧见还有剩余，索性统统送给了他们。
做完这一切，陆梧这才回到后卿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后卿大人，你生气了？”
后卿深深看了那些埋头吃食物的百姓一眼，嘴角微勾：“希望他们能真心感谢你的善意。”
陆梧见他没有生气，便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不用什么感谢的，只要他们以后能平安活下去就好。”
后卿不置可否，转身打算继续赶路：“走吧。”
陆梧急忙跟了上去：“不再继续打听消息了吗？辰国目前的局势好像挺复杂的。”
后卿淡声道：“看他们的样子了解得应该也不多，还是直接去辰国边境看看情况。”
眼见天就要黑了，陆梧也不忍心继续耽误那些百姓赶路，便追上了后卿的脚步随他一道前行。
因此处距离辰国已不算太远，白天黑夜对他们又没有太大区别，两人便没有再拼命赶路。
但不知道是不是陆梧的错觉，后卿前行的速度好像越来越慢了。
陆梧抓了抓头发，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偏头问道：“怎么了？是累了吗？”
后卿摇了摇头：“不，只是想等一些人。”
陆梧讶然看他：“你在凡间还有认识的人……”
陆梧话未说完，便有许多拿着各式锋利农具的人从一旁的树林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为首的赫然是先前的褐衣汉子。而跟着褐衣汉子来的那些人，他也都分过食物给他们。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面上再没有凄苦之类的表情，转而被贪婪和狠戾所替代。
陆梧看着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武器，很是无法理解：“我刚刚明明已经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你们了……”
为首的褐衣汉子“呸”了一声，眼神凶恶道：“像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懂得人间疾苦？又怎么会当真将所有的食物都送给我们？你们身上一定还有其他更好的东西，识相的就快把那些钱财食物都交出来，我们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褐衣汉子身旁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然后很是猥琐笑道：“这两位公子可比好些青楼的花魁娘子都要好看，不如……嘿嘿嘿，之后我们再把他们卖给那些楚风楼或者好这口的达官贵人……”
经那络腮胡汉子的提醒，褐衣汉子这才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陆梧和后卿，越看眼中垂涎之色便越甚：“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当真是比那些娘们还要标致。”
陆梧握着双拳，气得发抖。
碧落城里都是画师，大家平日里虽然也会争强好胜攀比画技，但结束之后又会一起开心地吃肉喝酒。在那里，他一直与人为善，旁人也会对他报以同样的善意。
以前他也从不少故事里听过许多人心险恶之事，但因为没有经历过，陆梧便以为这个世间当真就如他想象之中的那样美好。
如今刚刚被他救助过的人，却在吃饱了之后追上来想咬他们一口，甚至因为他们容貌出色，还打起了其他不堪的主意。
此时此刻，这些人虽然都还是人的外表，可是躯壳里面却装满了狼心狗肺。
陆梧看着他们，就觉得恶心。
后卿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那些人，最后缓缓落在陆梧身上：“你现在可知，为何当初我要阻止你了吧？”
眼见那些面容贪婪之人提着镰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陆梧虽然依旧满腔愤怒，却又动了恻隐之心：“不要伤他们性命。”
就算是被辜负、被伤害，陆梧还是硬不起心肠同样去对待别人。
然而，后卿的想法又岂是能被他人左右的？
所以，最终那些意欲对他们动手之人，一个也没能活着。
陆梧怔怔看着满地尸首，好半晌才喃喃开口道：“他们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如果他们想要反咬一口的不是我们，当真只是两个善良且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公子，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后卿冷冷一笑，走过去死死扼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我告诉你结果！首先那两个公子会被这群畜生糟蹋，然后畜生们会拿走他们所有的钱财和食物，再把他们卖入楚风楼一类的地方。而这之后，两位公子运气好还有可能找到自己的家人逃出火坑，运气不好，一辈子都深陷风尘，有可能会被残忍的客人折磨死，有可能会染上花柳病一类的，然后被楚风楼丢出去，横尸街头……而那群害他们至此的人，有可能会因为这一次害人成功，便会变本加厉地去祸害其他的人。因为罪恶之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停手回头。你说他们罪不至死，是因为活着的是我们，死掉的是他们。如果死掉的是没有力量的我们，而他们活着，他们会来可怜我们吗？这群人被你所救，最后却反过来想要害你，恩将仇报的狗东西，死了也算是我们为民除害了。”
陆梧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后卿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他们如今是从辰国逃出来的难民，做了恶事后，再改名换姓去别的国家生活，便可以逃过刑法的苛责。更何况我们身处的地方是深山老林，若杀人劫财，都不用刻意去处理证据，一场大雨，一次山洪，便可以替他们掩盖所有的恶行。想来他们就是应该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地对我们动手。如果每一个谋财害命的恶人，都罪不至死。那被他们所害的好人又怎么办？他们的命，又由谁来还？”
后卿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对于陆梧来说，几乎都有震耳欲聋之感。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后卿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他都还长久没有回过神来。
若陆梧只是一个跟他关系不大的普通人，陆梧有何想法想做什么，后卿压根不会去理会。
可这个善良单纯的少年，是他的伙伴，有可能也是今生唯一的伙伴。
所以有些话，纵使会敲碎这个少年至今为止建立的所有认知，他也要说出口。
“最早我也以为这个世间不是黑就是白，可神的生命漫长，沧海桑田，世道人心看多了，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并不像我所想的那么简单。美好对应着丑恶，真诚对应着谎言，善良对应着邪恶，纯真对应着残忍……”
陆梧抬眸看他，声音低沉：“那当你发现这个世间难以接受的一面后，你是怎么办的？”
后卿淡声道：“起初我想要去改变三千世界，让所有不好的东西都统统消失。后来我才知道，世界之所以复杂，是在于心。一念成神，一念成魔，都在于自身的选择。然而无论人还是神，每个个体都有所不同，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让所有人一样。佛陀当年进入轮回之时，想要度尽苍生世人。但最后他离开人世却说，这世间太美好，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地藏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一定要救众生脱离苦海。所以，菩萨至今依旧在地狱普度众生，千千万万年。拯救世界，改变世界，都太难了，以一己之力很难做到，需要许久的坚持和痛苦。所以不喜欢的本尊就不理不看，撞上门来找死的，本尊就成全他们，看不过去的邪恶，就挽袖子揍到他们永无机会作恶。若一生都能做到问心无愧，何尝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兴许是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后卿颇有些不太适应，顿了顿他方才最后道了一句：“本尊言尽于此，以后要如何想如何做，都随你。”
陆梧原本眼中已经快要寂灭的光，此时又逐渐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就是说你也不否定善良和正义……所以你想要告诉我的是，善良可以，但是一定要有原则底线。若遇上了恶人恶事，轻者小惩大诫，不可饶恕者绝不原谅。要学会辨别是非善恶，这样为人做事方才能无愧于心……是这个意思吗？”
后卿漫不经心地答道：“随你怎么想。”
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说明他如今心情还不错。
嗯，孺子可教也。 追妖二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