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还好没疯掉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枕上豪门:寂寞游戏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苏菲儿家里出事了。
是苏菲儿的父亲苏西凉。
一切开始,来自一个多雨的季节。那天,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下了一整天,四周散着淡淡的雾气,整个城市街道,湿漉一片。
苏西凉开着单位里的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到巿中心办点公事,在一个转弯处,一个水洼旁边,苏西凉没注意,车子的轮子落到水坑里,水花纷纷飞起,四处飞溅,旁边有一个撑雨伞的长头女子躲避不及,污水扑到身上,顿时成了半个落汤鸡。
那女子身上穿的,还是昂贵的名牌衣服呢,宝姿露裙装。
苏西凉过意不去,车子开出了几米,停了下来。然后,苏西凉又把车子倒退了回去,停到女子身旁,苏西凉自车窗里把头伸了出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抬头,轻轻地说:“没关系。”
那女子,有一张漂亮的脸孔,肤色细白,媚眼如丝,嘴唇饱满丰润,她的长发在风中舞成了一朵黑花,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了无限风情,虽然不再年轻了,有岁月走过的痕迹,但仍然美得赏心悦目。
两人目光绊了在一起,四目相对。
苏西凉忽然间,便感到有些眩晕,一种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过的震荡感觉,似触电般飞快地传遍全身。恍惚中,苏西凉好像回到了过去,那花正香,月正圆,自己正青春年少时。
苏西凉不禁失声:“何心洁!”
那女子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苏西凉!”
啊,风花雪月随风去,爱恨交织故人来。
那女子,叫何心洁,曾是苏西凉青葱岁月时,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那个时候,在特定的环境里,那个“又红又专”的年代,由于苏西凉的爷爷是资本家,苏西凉家庭出身成分不好,他父亲在一次批斗中,因不堪受辱,在风雨交加的晚上,狠心地抛下了妻子和幼小的儿女,投河自尽了。小小年龄的苏西凉作为家中长子,勉强读完小学,便参加工作,帮忙体弱多病的母亲养家糊口,照顾着两个年幼的妹妹。
何心洁的父母,虽然极欣赏苏西凉的勤奋好学,自强不息,却不愿意让心爱的女儿走进那个“黑五类”的家庭,遭苦受难,以死为相逼,硬生生的拆散了他们。脾气倔强的何心洁,一气之下,便嫁给了五短身材,形貌峥嵘,性格粗鲁,却祖上几代都是贫下中农,苗红根正的叶东海。
一个念头,一个决定,往往便注定了错误的一生。
因为没有爱,何心洁过得并不幸福。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
有些事情,便是这么巧合,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一样,苏西凉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茫茫人海中,他竟然会意外的遇到了何心洁,他曾经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
光阴的流逝,岁月的变迁,却丝毫不改变曾经的恩爱甜蜜。在见面的那一瞬间,涌上苏西凉和何心洁心头的,是曾经的牵手,曾经的爱恋,曾经的痴痴迷恋,每一个片段,每一个回忆,似乎化作了张张精致的剪影,在眼前不停地黑白飞舞。
看到何心洁身上一套昂贵的衣服,因路边的污水泼了上去,渐渐变了颜色,苏西凉很不好意思,执意的要赔她一套。何心洁自然是不肯,在她曾经深爱过的男子前面,她又怎么能够这样小气?怎么可以这样锱铢必较?
最后,何心洁开玩笑地提议:“干脆你请我吃一顿饭,便扯平了。”
谁知苏西凉很认真地说:“行!”
于是,两人便去了附近的餐馆。
这个经年没有音信的男人,就这样地坐在何心洁对面,看着何心洁。他的眼睛里,有了一种深深的颜色,陷落地锋利轮廓的脸上。但,苏西凉仍然是那样英俊,挺拔,气质不凡,虽然已过不惑之年,脸上的表情,还是像当年一样,带着何心洁熟悉的自信,还有不易察觉的张狂和傲气。
何心洁心里莫名其妙地就跳了一下,身体里仿佛有着一束火苗,毕毕剥剥地燃烧着。
吃饭的时候,苏西凉问了何心洁:“你,你过得还好吧?”
何心洁说:“还可以。”
苏西凉望了望她,怀疑:“心洁,好像你答得言不由衷。”
何心洁失笑:“苏西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看面相?”
苏西凉笑,眼睛微微眯起,男性魅力十足,他说:“刚刚学会的啦。”
何心洁看着,不禁有点发呆。她连忙把目光移开,望向旁边的窗口。旁边咖啡色的玻璃窗,隐隐约约照着何心洁的影子,何心洁看到了自己一张脸,细小,苍白,面无血色,因化妆品的作用,涂了厚厚的粉,仍然是美貌如花。她的一双眼睛,弯弯的充满笑意,那笑容里,像有一种莫明的期待在里面。
饭后,苏西凉要了何心洁的手机号码。
苏西凉说:“心洁,有空,我们喝喝茶,聚聚旧。”
何心洁低头,轻笑:“好。”
其实,何心洁心里很清楚,喝茶,聚旧,这只不过是一个老套了的借口。凭着女性天生的敏感,何心洁早从苏西凉眼中闪烁的热烈火花中,预知到她和他,将要发生的一些事。可是,何心洁被冰封了许久寂寞的身和心,还是顶不住诱惑,仿佛如三岁的小孩童,顶不住糖果的诱惑一样。
三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苏西凉和何心洁便坐在一间叫“绿之梦”的茶馆包厢里喝茶。
还有,聚旧。
苏西凉由衷地说:“心洁,你一点也没有变,还是像当年一样的美丽。”
何心洁说:“再美丽,还是老了。”
苏西凉说:“不,你在我心目中,永远不会老。”
何心洁略略红了脸:“是吗?”
苏西凉肯定而又温柔地说:“是。”
何心洁抿了抿嘴,笑了。
周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暧昧了起来,空气里,凭空的便多了一些窒息。
有歌声,传了过来,是邓丽君的《难忘的初恋情人》:
“我是星,你是云
总是两离分
希望你告诉我
初恋的情人
你我各分东西
这是谁的责任
我对你永难忘
我对你情意真
直到海枯石烂
难忘的初恋情人……”
突然间,苏西凉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何心洁:“心洁,既然上天让我们再次相遇,我们就应该珍惜这缘分,好吗?”
何心洁低下了头,涨红了脸,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好。”
喝完茶后,他们便心照不宣的去了宾馆,开了房。
苏西凉何心洁和都不想错过,都想紧紧的抓住那一刻。
两人都想,不知不觉人已人到中年,人生已过去了大半,不管是在留恋爱情,还是留恋那段过去的岁月,抑或是留恋自己在过去光阴中的影子,总之,盼望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好歹也得为自己,好好活一回吧?
刚刚进了宾馆的门口,苏西凉就迫不及待抱起何心洁美丽的身子,直奔到床头。
何心洁看见头顶上的天花板变得很低,阳光没有了,整个世界陷入混沌,却是一种令人迷醉的混沌。
然后,苏西凉高大的身影覆盖了下来。
这感觉是真的吗?何心洁问她自己,莫非,这只是一场梦?
但这销魂蚀骨的快感,为什么如此的真实?
巅峰过后,苏西凉搂着何心洁,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好久好久,无法开口说话。
苏西凉和何心洁,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原本早已忘记了彼此,可对方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一瞬间,有喜悦,有忧伤,还有珍惜跟前摒弃过往的决心。人生,不过短短的一程,爱的感觉,不可能永恒不灭,它更似迷茫时的星火,闪亮在彷徨不安的心底。
苏西凉和何心洁的频频约会,不同寻常的关系,给表面粗犷却心细如发的叶东海察觉了。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空气中有闷不透气的躁热季节里,叶东海打电话找来了林小如,两人齐齐的跟踪了苏西凉和何心洁,跟踪他们到了宾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敲开了宾馆的房间门口。
东窗事发。
林小如心高气傲,出生于书香门第,当初嫁给苏西凉,是因为苏西凉脸皮够厚,死追烂打,而且苏菲儿的外公也就是林小如的父亲说,苏西凉是一个有志气的小伙子,前程不可限量。后来苏西凉,还真的承了岳父的贵言,自学了初中高中知识,又脱产去读了两年大学,由于精明强干,多谋善断,从供电局一个小小的职员,一步一步的往上升,终于爬上了副局长职位,一时春风得意,风光无限。
林小如没想到,父亲嘴里那个有志气的人,竟然背叛了她,在她徐娘半老,人老珠黄的时候。
林小如哭了又哭,眼泪流了又流,内心柔肠寸断,她留在世上最后一句话是:“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然后,她在宾馆内,十二层高楼的地方,跳了下去。
香消玉殒。
和旧情人之间的奸情被暴光,妻子跳楼自杀身亡,自己又被停职检查,一时之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有关罪孽,指责,鄙视,不齿,咒骂,铺天盖地像潮水般涌来,苏西凉四面楚歌,无地自容,身败名裂。
在一个深沉而狰狞,出奇黑的午夜里,心情不好的苏西凉喝多了酒,开了车子,飞奔在无人的公路上,由于车速太快,刹车不及,撞了在一根水泥柱上,当场车毁人亡。
还好,没有疯掉(一)
苏菲儿觉得,她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了,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连续发生了几件对她来说,是惊天动地,痛不欲生的事情。先是医生告诉她,她不能生育,以后丧失了做母亲的机会;然后,是童保罗离开了她,跟了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女子去了法国,做了她的小情人;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的父母相继去世了,她成了一个孤儿。
家里的亲戚轮流着陪伴苏菲儿,怕苏菲儿一时想不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想想平日里那么一个气焰嚣张,心比天高的女孩子,忽然间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崩塌了,父亲出了事,母亲惨烈地离世,再然后父亲也发生了车祸,也离世了。家破人又亡,自小娇生惯,养娇滴滴的苏菲儿,如何能承受得起?
苏菲儿是承受不起。
她的身子弱不禁风,肩膀太单薄,心灵又是那儿的脆弱,怎么能够承受得起这么重的重量?
没有疯掉,这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苏菲儿不言也不语,整天整天发着呆,如一个木头人,脑海里一片空白,不晓得反应,甚至连哭,也不会。白天,苏菲儿拉上所有的窗帘,拖着虚弱的身子,蓬头垢面,素面朝天,在客厅里走过来,又走了过去;夜晚,苏菲儿打开所有的灯,也不睡觉,只是坐在房间一个角落里,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一颗一颗地数着星星。
没了灵魂,只徒得驱壳。
苏菲儿还是忍受不下去了,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苏菲儿找来了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她看到了血,不断地从手腕上冒了出来,恍惚中,苏菲儿就看到了她母亲林小如,青森森的眼眸看过来,狂野又荒凉的笑,她向她朝手:“过来呀,女儿,到妈妈身边来呀。”
终于,苏菲儿晕了过去。
苏菲儿没有死
醒来的时候,苏菲儿她发觉她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是她的姑妈把她送来的。
以前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学,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别人形容是和苏菲儿同穿了一条裤子的沈宁宁,她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几年来一直没有回来过,现在不知道是听谁说了苏菲儿的事,便在放暑假的时候回来了,也跑到医院里来看苏菲儿。
沈宁宁握着苏菲儿的手,流着泪:“菲儿,你怎么这样傻?”
苏菲儿一看到了沈宁宁,仿佛看到了亲人,哭了,嚎啕起来。苏菲儿的满腹辛酸,就像了黄河缺堤般`,倾泻而出,哭得撕心裂肺,不停不歇,仿佛要哭到地老天荒。
医生舒了一口气,对了苏菲儿的姑妈说:“好了好了,只要能哭得出来,能发泄自己的情绪,便没事了。”
沈宁宁整个暑假,都陪着苏菲儿,她和苏菲儿同吃同住,形影相随。
沈宁宁比以前清瘦了许多,以前那种珠圆玉润不见了,苹果脸也变成了瓜子脸,身材苗条,削瘦,穿了高跟鞋,体态修长,玲珑,静雅。沈宁宁还是横看成“岭”侧看成“峰”。
沈宁宁告诉苏菲儿,她在省城,每逢周末,或节假日,或暑寒假,便四周打工,积累人生经验,她做过家庭教师,做过家政,在商场做过营业员,在餐厅里做过服务生,也在咖啡厅里卖过咖啡。
沈宁宁说,她最大的愿意,便是开一间咖啡店。
沈宁宁是学历史的,她憧憬着,以后她的咖啡店,一定要装修成古色古香的样子,雕着漂亮古代石刻的观门,室内烛火摇曳,薄纱轻垂,软沙发,矮桌子,珠帘隔开了靠里面的一片小空间,店里墙上的几幅仕女图,被淡紫色的轻纱半遮掩着,书架上还有唐诗宋词。
苏菲儿对咖啡的观念,不过是跑到超市买一大包速溶的咖啡回来冲着喝。
但沈宁宁说,现磨现煮的咖啡,比速溶咖啡的纯正得多,也香浓美味得多。
为了证实她的理论是正确的,沈宁宁还拉了苏菲儿到咖啡店里实践。
没想到,苏菲儿竟然喜欢上了。
苏菲儿最喜欢的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没有任何修饰,很原始的感受。黑咖啡集合了咖啡香,甘,醇,酸,苦五味的特点,除了甘醇圆润的口感之外,其最吸引人之处,莫过于飘散出来的一种略带神秘感的诱人芳香,原始而又粗犷,深邃而又耐人寻味。
后来苏菲儿去买了一套做咖啡的工具,学着做。
苏菲儿很享受着做咖啡的过程,觉得是一种乐趣,最少,让她暂时忘记了她的忧伤,她的痛苦。
因为在餐厅里做过服务生,沈宁宁还会调配一些简单的鸡尾酒。
苏菲儿家中的酒柜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那是她父亲生前,那些求他办事的人,拿来的礼物。她父亲生前,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喝上两杯,年轻的时候,曾有过“千杯不醉”的外号,可见极能喝。
沈宁宁调配了一种叫“血玛丽”的鸡尾酒,在杯中放入冰块,按顺序在杯中加入伏特加和番茄汁,然后再撒上辣酱油精细盐黑胡椒等,最后放入一片柠檬片,用芹菜秆搅匀。据说,这是一款世界流行鸡尾酒,甜酸苦辣四味俱全,富有刺激性。
苏菲儿和沈宁宁喝着喝着,便渐渐喝多了。
喝多了的苏菲儿,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学校,几个女孩子在寝室里,黑夜中,说着自己的第一次。那个时候,苏菲儿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她还没有自己的第一次,那几个女孩子便起哄说,便宜了苏菲儿,让她白白的听了她们的第一次去,以后她有了第一次,记得要补回来,说给她们分享。
苏菲儿一直没有说给她们分享。
但苏菲儿的第一次,却变成了铅字,在某一本杂志的“那夜花开”的栏目中发表了。
苏菲儿觉得,那一次是那么那么的难忘。
尽管,那个男人,是那样的伤害她。
尽管,苏菲儿每次回忆起来,都有心碎了的感觉。
苏菲儿眯着半醉的眼睛,问了沈宁宁:“宁宁,你还是女孩吗?”
沈宁宁看着她,很平静地说:“给我一支烟。”
苏菲儿家里,也有很多名贵烟,也是她父亲生前,那些求他办事的人送来的。
沈宁宁抽烟的样子,有一种风情,头发垂下来,娇媚,同样的,也有纸醉金迷的风尘味,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
沈宁宁说起她的往事,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沈宁宁一直想不明白,她的母亲叶小莹,为什么要嫁给她的父亲沈毅轩?
他们并不相配。
至少外表是。
因为,他们走在一起,总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甚至有陌生的过路人惊诧地盯了他们看了又看,然后窃窃私语:“咦,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嘛。”
沈宁宁的母亲叶小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小而微翘的唇,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一个;而沈宁宁的父亲沈毅轩呢,其实五官也长得不错,至少是方方正正,没斜眼也没歪嘴,但沈毅轩的皮肤黝黑,一张锋利的脸,额上一道两道的皱纹,这看上去比他实际的年龄要老得多,更重要的是,沈毅轩身高只有一米六二。身高一米六八,故意穿了很高很高的高跟鞋的叶小莹站了在沈毅轩身旁,便成了现代版的白雪公主和小矮人。
所以别人说,他们的组合,是名副其实的野兽和美女组合。
据说,叶小莹当初嫁给沈毅轩,是因为赌气。叶小莹曾经有一个心心相印的恋人,却因父母不喜欢,捧打鸳鸯。和恋人分手后,叶小莹一气之下,便嫁给了外号叫“武大郎”的沈毅轩。
很多人都说,叶小莹一定是后悔了,如果不后悔,为什么叶小莹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沈毅轩冷若冰霜?若即若离?而沈毅轩,沈毅轩一直是爱着叶小莹的,不但对叶小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而且,对于叶小莹的专横跋扈,趾高气扬,沈毅轩也不恼,逆来顺受,显得异常的憨厚。
别人说,沈毅轩在叶小莹面前,活得一点点的男人尊严也没有。
沈毅轩当然有男人尊严。他为什么没有男人尊严?沈毅轩的男人尊严,是喝多了酒,醉了,便显露出来。不是有句话说么,酒后真英雄!人家武松,就是因为三碗过岗,才能当上打虎英雄的。
喝多了酒的沈毅轩,便吹胡子瞪眼起来,甚至用手指了叶小莹的鼻子,大骂:“叶小莹,为什么这些年来,我对你低声下气,像灰孙子一样的侍候你?叶小莹,如果我不是爱你,我早就把你一脚踢了去,哪里还容得下你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叶小莹是不吵架的,她从来都不屑和沈毅轩吵。
每逢沈毅轩发酒疯,叶小莹总是一言不发抱了女儿沈宁宁,离家出走,到亲戚朋友家里去寄宿,或住了旅社,第二天沈毅轩酒醒了,叶小莹又抱了沈宁宁回家。
沈宁宁六岁的时候,叶小莹便把她送到了父母的家。
叶小莹对外人解释说,她的父母是教师出身,如今退休了,有时间有能力补习孩子功课,而且她的父母住在学校的校园里,环境好,学习气氛浓郁。后来沈宁宁长大一些后便猜测,大概是她母亲意识到,她和父亲的关系紧张,形同水火,怕这样的气氛对她的成长不利吧?
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沈宁宁都要回家,和父母一齐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沈宁宁上高中的时候,叶小莹自家里搬了出来住。叶小莹所在的单位,效益不好,又常年累月的三班倒,年轻的时候倒无所谓,渐渐年龄大了,便感到吃力,力不从心。后来,叶小莹经朋友的帮忙,找了关系,调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单位,工作轻松又自在。唯一不好的是,上班很远,是在郊区,坐了公共汽车,也要一个多两个小时。为了方便,叶小莹便搬到了单位宿舍里住,偶尔周末回家,便住上那么的一两天,按照叶小莹的话来说,是为了尽做妻子的责任。
高考结束后的那年暑假,沈宁宁照例的回到家里。
叶小莹不放心女儿,想让她去她哪儿住。那宿舍小小的,住了三个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又没有同年龄的玩伴,叶小莹没有空陪女儿,沈宁宁寂寞无聊之极,住了两天,便嚷着要走。
家虽然不宽阔,甚至沈宁宁的房间还不及她在外公外婆家住的房间一半那么大,但沈宁宁回到家里,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家,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沈毅轩还像以前一样,有事无事喜欢喝两杯,而且逢喝必醉。
叶小莹嗤之以鼻:“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小的时候,沈宁宁很害怕父亲喝醉。喝醉了的沈毅轩与平日里温文尔雅判若两人,每次沈毅轩总是血红着一双眼睛,绷紧一张脸,若沈宁宁有一点点的闪失,沈毅轩就毫不留情的骂她,打她,把她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长大了些,沈宁宁便学会了察言观色,一看到气氛不对,忙急急的避开了去,有多远走多远。
那天,沈毅轩去了朋友的家,朋友的父亲七十大寿。
沈毅轩回来的时候,已是醉了。
沈宁宁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已经睡着。沈毅轩大力的开门声,把她惊醒了过来。黑暗中,沈宁宁看到了沈毅轩踢开了她虚掩着的房间门口,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她的床头。
“叶小莹!”沈毅轩叫。
沈宁宁闭着眼睛装睡,一动也不动。
“叶小莹,为什么你总是不理我?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跑到这儿睡?”沈毅轩又说。
沈毅轩以为沈宁宁是叶小莹,大概沈宁宁不在家的时候,叶小莹常常跑到女儿的房间里睡。沈宁宁的样子,因为遗传基因,和叶小莹长得很相似,一样的五官,一样的漆黑长发。沈宁宁很想很想说:“爸爸,我不是妈妈,我是你的女儿。”
但沈宁宁不敢说话,她怕她开口说话了,会惹来她父亲大发雷霆,——沈毅轩生气了,只会骂她,打她,却不敢去惹怒叶小莹。
沈毅轩并没有因为沈宁宁的沉默,而就此罢休。沈宁宁作梦都没有想到,她的父亲会突然间拉过她的被子,要和她同枕同眠。沈宁宁唬了一大跳,再也不敢装睡,忙“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一颗心怦怦地乱跳,几乎要冲出了胸膛。
十八岁的沈宁宁,已情窦初开,知道了男女之间的事。
沈毅轩说:“叶小莹,这么多年来,难道你都不愿意爱我一点点吗?”
沈宁宁颤着声音,语无伦次:“我不是叶小莹,我不是妈妈。”
也许沈毅轩没有听到,又也许他是听到了。就算沈毅轩听到,沈毅轩也认为沈宁宁在哄骗他,眼前的女子,怎么不会是他心爱的妻子叶小莹呢?沈毅轩的手,突然间伸了过来,紧紧的捉紧了沈宁宁,把沈宁宁拥到了怀里,令沈宁宁动弹不得。然后,他的吻便强行的落了下来,胡乱的,生硬的,还夹着浓郁的酒精味道。
沈宁宁惊恐万状,瞪大眼睛,忘记了叫喊。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全身战栗着,手脚湿透了冷汗,一颗心不停地下沉,下沉,再下沉,仿佛掉进了万丈的深渊。
沈宁宁想,他是她父亲呀,他怎么能这样?
沈宁宁开始挣扎了起来,奋力地咬他,踢他,推他。但沈毅轩力大无穷,男人总是大力气的,何况喝了酒,沈毅轩的双手就像一把铁钳狠狠地钳住了沈宁宁,不由分说就冲进去。
撕心裂肺的痛,铺天盖地向沈宁宁涌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有冷风,呼呼地穿过身体,沈宁宁整个人,仿佛一尊灵魂被撕碎的雕像。那一刻,世界一片黑暗,羞辱,恐惧,不堪,窒息,无助,漫无边际地蔓延,眼前有一团团的阴影,绝望的小星星,痛苦而无奈地旋转,那感觉,生不如死。
半夜里,沈毅轩去了卫生间,然后踉踉跄跄的回到了他的房间里,无知无觉的,睡了。
沈宁宁躲在黑暗的一个角落里,豆大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来,仿若三月里春天的倾盆大雨,无法抑止。沈宁宁伤心绝望地想,完了,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完了,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她的梦想,她的未来,一点一点离她远去了,从此,她再也没有明天了。
一时之间,沈宁宁万念俱灰,恍惚中,她甚至想到了死。
沈宁宁绝望地想,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沈宁宁跑到阳台上,爬了上去,但她狠不下心跳下去,眼前总是闪过母亲的一张脸,神色憔悴,形容枯木的样子,还有疼爱她把她捧在手掌心的外公外婆,他们那白发苍苍,痛不欲生的表情。
沈宁宁才十八岁,她不甘心,也没有勇气,就这样的死去。
沈宁宁又从阳台上跑了下来。
沈宁宁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就这样死去活来的哭。
翌晨,沈毅轩起了床,看到了沈宁宁,奇怪:“咦,女儿,你的眼睛为什么这样红肿?”
粗枝大叶的沈毅轩并不知道,那是沈宁宁哭肿的。沈毅轩每次酒醒后,总是记不清他酒醉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沈宁宁记得她小的时候,父亲打了她,酒醒后,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总是忍不住的责怪自己,拿了她的手去打他的脸,一边说,爸爸错了,爸爸不好,原谅爸爸,好不好?
每一次,沈宁宁总是破涕为笑。
而这次,沈宁宁笑不起来,也无法,原谅她的父亲。
十八岁的沈宁宁,已经懂事了,知道考虑一些问题。沈宁宁知道,如果她把这件事张扬了出去,不但闹得满城风雨,遭人耻笑,一辈子都得承受别人异常的目光,指指点点;而且沈宁宁还知道,她的父亲会被追究刑事责任,背着一个强奸亲生女的罪名,会被判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甚至死刑的。
虽然憎恨父亲,但沈宁宁却不希望他被千夫所责,世人所不容。
沈宁宁也不希望她的家,支离破碎。
下午叶小莹回来了。自从沈宁宁放暑假回家住,叶小莹便三头二天的跑回家,也许聪明的她,便隐隐约约的预测到,会发生些什么的令人难以置信,伤风败俗的事。只是叶小莹没有想到,此事,是真的真的发生了。
吃饭的时候,沈宁宁低着头,喃喃地说:“明天我要回外公外婆的家了,那儿离学校近,我要等着高考成绩出来。”
沈宁宁注意到她的母亲暗暗的吁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
不知就里的沈毅轩却一个劲地说:“女儿,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爸爸舍不得你呢。”
沈宁宁的高考成绩不好也不坏,分数线刚好够上了三本。
沈宁宁去了省城读大学后,便一直不肯回来,虽然省城离小城才三百多公里,坐快班,才三个小时。但沈宁宁老是说,忙!要打工,要体验生活!其实,沈宁宁是不想见到她父亲,不想回到那个令她心惊胆战的家。
如果,不是为了苏菲儿,沈宁宁这次也不会回来。
这是沈宁宁,因为喝多了,喝醉了,第一次向人诉说,她埋藏在心底里三年来的秘密。
暑假结束后,沈宁宁回了学校,她读的是本科,还有一年才毕业。
沈宁宁临走前,对了苏菲儿千叮万嘱:“记得哦,菲儿,一定要坚强,好好活下去!好死不如歹活!记得,要坚强哦!”
苏菲儿点点头,说:“好!”
沈宁宁说得对,好死不如歹活!苏菲儿觉得,她虽然不幸,但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人比她更不幸,她并不是垫底的那个。再说了,她才二十一岁,年轻,貌美,该享受的还没有享受,如果早早上天堂,或下地狱,还真的心不甘,情不愿。
苏菲儿决定,她要好好地活下去。
真的,好好地活下去。
沈宁宁走后,苏菲儿变成了孤单单的一个人。她家的亲戚,看到苏菲儿的脸上有了笑容,话也肯说了,度过了艰难的阴霾时期,便放心了下来。因为各人都要忙各人的事,苏菲儿也说,她没事了,不用担心她,因此亲戚便没再陪伴她,——陪了一时,陪不了一世。
苏菲儿无所事事,大把大把的时间无处打发,于是便去买了一台电脑来解闷。
那个时候,电脑在A城的使用还没有普遍,上网的方式还是刚刚从用电话线转为拉宽带。苏菲儿对电脑,还是从学校学来的基础知识,并不十分熟悉。但苏菲`儿并不担心,因为卖电脑给她的那个老板,是住在她楼下,苏菲儿有什么不懂,或电脑遇到什么问题,可以一个电话,甚至跑到阳台里喊一声,那个叫左林生的男子,便随时随地跑上来帮忙。
虽然父母去世了,苏菲儿还是住在供电局的宿舍大院里。房子早几年前改革,卖断给了职工,已变成了私人财产,可以住到地老天荒。
苏菲儿一直没有出去找工作。
苏菲儿学的是会计专业。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她父亲利用手中的职权,打通一切关系,准备也让苏菲儿到供电局里来。供电局的效益好,工作稳定,收入高,待遇好,很多人挤破头脑也挤不进来。不想,苏菲儿还没有进供电局,她父母便相继去世了。人走茶凉,局里的领导又改变了初衷,说单位人员满了,等下次有名额有指标再进来吧。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这不可是推托的话句,相信的那个人是白痴。
苏菲儿也不以为意。
工作么,东家不打便打西家。
何况,她并不缺钱花。
苏菲儿的父母,不但留下一套三房二厅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宽阔房子给苏菲儿,还留下一笔为数不菲的钱给她。这些钱,一部分是来自父母平日里的积蓄;一部分来自父母身亡后的保险理陪金,父母生前,入着这样又那样的保险;更大的一部分,是来自她父亲平日里,那些来路不正的钱,苏菲儿就曾经亲眼看到,有人给她父亲送烟,里面卷的,全是一张张一百元人民币。
这些钱,如果苏菲儿计划着用,她这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暂时的,苏菲儿没有出外找工作,朝九晚五做上班一族的打算。工作,不就是为了钱,为了一日三餐么?既然她父母留下这么多的钱给她,她干嘛要这么辛苦,跑去看人家的脸色,任凭人家呼风唤雨,挥之则去?
苏菲儿天天呆了在家里,虽然寂寥,却也惬意。
有时候,苏菲儿“伊伊呀呀”的,拉一阵二胡。苏菲儿想像着自己的前生,是瞎子阿炳,流浪在大街头,右胁夹着小竹竿,背上背着一把琵琶,二胡挂在左肩,“咿咿呜呜”地拉着,在风雪交加之中,发出凄厉欲绝的袅袅之音。有时候,在静静的午后,苏菲儿则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着自己做的咖啡,看着灿烂的阳光,还有阳光白云。
但更多的时候,苏菲儿泡了在电脑前,或看电影,或听音乐,或玩游戏,或写文章。
苏菲儿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常常坐在电脑前,一边捧着一杯自己调配的鸡尾酒,或着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按着键盘,写着小说,编织着不真不切,不尽不实,那些镜花水月的爱情故事。苏菲儿虽然不再相信爱情了,但她还憧憬着爱情的美好,向往着浪漫的风花雪月,幻想着,自己便是其中的一分子,生活在童话式的爱情里。苏菲儿把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写完后,从了电脑邮箱寄出去,散到各个杂志社。
因为电脑,苏菲儿便和左林生熟悉了起来。
在这之前,苏菲儿也认识左林生这个人。左林生的妻子叫许梦然,是供电局的职员,由于是同住一栋楼,一个单元,他们家住三楼,苏菲儿家住四楼,偶尔碰面了,也点个头,打着招呼,问声好。
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不大喜欢左林生。
尽管左林生高大,帅气,气宇轩昂。
这个左林生,大概是三十五六岁的年龄,平头,薄唇,180左右的个,偏黑的皮肤,笑起来的时候酒窝配雪白的牙齿。但左林生的眼神,漫不经心却又热切,给人的感觉,像是不怀好意的放荡男子。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一看到他,就不禁想起了李寻欢,韦小宝之类的人物。
偶尔,他也会打电话来给苏菲儿,热心地问:“怎么样?电脑没问题吧?”
苏菲儿尽量不麻烦他,总是说:“没问题。”
但问题还是来了。
那天晚上,苏菲儿在联众里玩升级游戏,因为赢了,正开心间,电脑忽然便黑了起来,怎么打正打不开。
已是晚上十点多。
苏菲儿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左林生?
苏菲儿知道左林生在家,也知道左林生没有睡,刚才她在阳台上收衣服,还听到左林生说话的声音。而左林生一般在家,也是晚上十点钟后。左林生是个生意人,在电子广场开着电脑店,早出晚归的。
想了想,苏菲儿便给左林生发了短信,先投石问路:“我的电脑开不了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看看。”
短信刚发出去,左林生便打来了电话,问:“怎么回事?”
苏菲儿回答:“不知道。”
左林生说:“待会儿宝宝睡熟了,我再上去帮你看看。”
苏菲儿说:“好。”
宝宝是左林生的女儿,才四岁多一点点。许梦然这几天不在家,去省城学习,因此左林生得哄女儿睡觉了,才能帮苏菲儿解决问题。
苏菲儿也没有等多久,左林生便上来了。
左林生大概是洗了澡才上来的,头发还带着湿漉,身上隐隐约约有着茉莉花香皂的味道。
他了苏菲儿查看了电脑,然后说:“是病毒,得重新装过系统。”
装系统得要一个半小时。
左林生无聊,翻了苏菲儿的书看,一边说:“哇,你这儿的书真多,很喜欢看小说吧?”
苏菲儿点点头:“嗯。”
左林生笑:“我是读中文出身的,以前也是个小说迷,也有过做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第二的梦想。但如今,那些理想和抱负,渐渐便给生活上的柴米油盐给冲淡了,青春年少时的梦,已不知不觉地远去,没了踪影。”
“哦。”苏菲儿说。
还真的看不出来,左林生以前也是大学生,是学中文的。
但谁的额头上,刻有字呢?
两人,突然间都不说话了。
四周围静悄悄的。窗外的月光,皎白得一片银白,月色非常的宁静,夜风凉而幽深。
苏菲儿觉得书房里的气氛,渐渐的变得微妙起来,好像有一丝一缕的暧昧在空气里纠缠,流串。苏菲儿低下头,避开了左林生一直看她的眼睛。左林生那双眼睛里,微微含着笑,仿若,热情如火。
苏菲儿突然后悔了,真不该叫了左林生来。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了出去,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洗不清也不打紧,但最少,不要给人家的妻子知道了,误会了去,这样白的也会变成了黑,闹了起来,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苏菲儿咳嗽了一声,讪讪地说:“我去客厅里看电视去。”
不料,苏菲儿还没有走出书房门口,左林生忽然间就冲了上来,他猛的就从苏菲儿身后伸出手,把了苏菲儿用力一拽,便拽到了身边。
苏菲儿大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惊恐万状:“你,你想干什么?”
左林生眯起了眼睛,肆无忌惮地看了苏菲儿。苏菲儿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有蓝色火苗在幽幽地燃烧。左林生嘻嘻笑地说:“没想干什么呀,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菲儿,你很漂亮!我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苏菲儿涨红了脸,瞪着左林生。
左林生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笑意不减:“真的,菲儿,我很喜欢你!”
还没等苏菲儿反应过来,突然间的,左林生就伸手一把就捉紧了苏菲儿,把苏菲儿快速地推到墙角。然后,左林生的双唇就像一把铁钳一样,狠狠地钳住了苏菲儿的唇。
苏菲儿有一刹那,感觉到自己已经窒息,魂飞魄散。
左林生说:“菲儿,我喜欢你,我想要你!真的!”
说毕,左林生不顾苏菲儿对他横眉怒目,又是踢他,又是咬他,又是抓他,就横腰抱了苏菲儿,大踏步朝了苏菲儿卧室走去,不由分说把苏菲久重重地抛到床上。
左林生像一头远古生长的草原狼,具有与生俱来的狂野,毫无顾忌解开苏菲儿的衣服,野蛮,粗鲁,不顾一切。
事后,左林生走后,苏菲儿冲到了卫生间,用冷水拼命地冲洗着自己,冲了很久很久,直到把自己冲到麻木。和着水着,苏菲儿怔怔的,泪,就落了下来,夹杂着羞辱,委曲,却又浪漫,狂野的复杂情感。
心底里,苏菲儿不是不痛恨自己的:为什么这么的温顺?为什么明明心里在抵抗,却不由自主的去配合?为什么自己没有痛哭流涕?一切的一切,为什么?
第二天晚上,也是十一点过后,左林生又给了苏菲儿打来电话,他说:“我上去陪你?”
苏菲儿想说“不”,但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说:“好。”
如此美丽的夜。
如此的风清月高。
如此的良辰美景。
为什么不?
虽然,苏菲儿仍然不喜欢左林生,但,苏菲儿贪图左林生的身体。寂寞,已经深深的植在了苏菲儿的心底,而男人呢,不管是张三,或李四,则是解药。无疑,此时此刻,苏菲儿需要有一个男人,在她空荡荡的心里,路过;需要一个男人,用热切的语言,安慰她;更需要,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拥抱她。吸血鬼需要人类温热的鲜血,而苏菲儿,她需要手心上温暖的感情,——哪怕是幻觉。
窗外的风,久久不竭,秋意袭人。
情过后,左林生便走了,因为他幼小的女儿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左林生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一个好父亲。
左林生无限歉意:“菲儿,对不起,不能陪你。”
苏菲儿说:“晚安。”
左林生回去后,苏菲儿就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夜已深浓,天幕上的月亮,黄黄的如一只柑。苏菲儿吸着一支又一支的烟,就这样呆呆的站着,站了一个晚上,她把头靠在窗前,不言不语,一张脸静定如葬。
左林生的妻子许梦然很快就回来了。
偶尔,在楼梯间遇到苏菲儿,许梦然一如既往地像了以前那样打招呼:“菲儿,还好吗?”
苏菲儿说:“好。谢谢!”
许梦然个子不高,长得并不漂亮,胖乎乎的,剪了一个齐刘海,越发显得一张脸如满月,但她眉目安静,说话温和,颇有亲和力。
尽管如此,苏菲儿还是做了恶梦,梦到许梦然指了她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骂:“坏女人,干嘛勾我的老公?”
醒来,苏菲儿一身冷汗。
自从那两次欢爱后,苏菲儿就一直没有真真正正的和左林生碰过面,说过一句半句话。只要看到左林生那辆银白色的长城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苏菲儿就整天整天的呆在家里不敢出门,连快餐也没跑出去吃,只吃泡面。有一次防不胜防,在供电局门口的小卖部看到了,顿时魂飞魄散,远远的,苏菲儿便急急忙忙的躲开了,仿佛躲瘟神一样。
左林生也打过电话给苏菲儿,但苏菲儿没接。
左林生发了短信过来,他说:“菲儿,我离婚,娶你做妻子,好吗?”
苏菲儿说:“不好。”
左林生问:“为什么?”
苏菲儿说:“因为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
左林生说:“但我爱你,爱了很久了,一直都爱。”
苏菲儿冷冷地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来,左林生的电话打来的次数多了,苏菲儿便不耐烦了起来,索性跑到了移动公司去换了号码。
按理来说,左林生也是个出色的男子,无论是外貌,身型,还是谈吐,穿着,气质,都是卓尔不群。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就是不喜欢他,他总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一件漂亮的时尚的却不合身太过窄小的衣服,穿在身上,只觉得别扭,浑身不自在。
她没有恨他的理由。
也没有喜欢他的理由。
她就是不想见到他。
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
后来,左林生离婚了,并不是为了苏菲儿,而是左林生和许梦然,感情不合。而且据说,左林生在外面,有很多女孩子。终于有一次,给许梦然当场捉住,那个女孩子,在左林生的电脑店里打工,也像了苏菲儿一样,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许梦然终于忍无可忍,坚决地闹着要离婚。
左林生搬走的时候,苏菲儿站在窗前,在窗帘的后面,偷偷的看着楼下的左林生。左林生的东西不多,仅二个皮箱,大概只是衣服。苏菲儿看着左林生把两只箱子放到车子后箱里,又看到左林生接着自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烟雾缭绕中,静静的朝了苏菲儿卧室的方向望来,发着呆。
一支烟抽完后,左林生便开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
苏菲儿的心里,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后来的后来,几年过去后,左林生和许梦然又复婚了。那个时候,苏菲儿已离开了A城,去了省城。一次无意之中,在省城的百货大楼门前,苏菲儿遇到了许梦然。许梦然还是胖乎乎的,还是一张脸如满月,她对苏菲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许梦然告诉苏菲儿,她和左林生,又再走了在一起,为了孩子,也为了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许梦然很有感触,说:“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苏菲儿一直觉得,她和左林生的事,许梦然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又也许,许梦然和左林生当初离婚,也多多少少,与她有关。
但苏菲儿没有问。
有些事情,不必要追根究底,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枕上豪门:寂寞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