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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玥一路走到百戏艺人表演的地方,群众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极是热闹,前面正好是一群吐火罗人正表演幻术,吸引了一大波百姓前去观看。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也没能阻止百姓观看的热情。
浅玥站在前面看了这伙人人的表演虽是玄妙,也只是些凡人的障眼法,她还记得河神阿爹有次为了逗她,带她飘出水面直接出手便把河水切开一分为二,两道水幕直插天际,水流滚动很是壮观。
浅玥摇头叹口气便要退出人群,其中一位长发高鼻碧眼的男子走到浅玥面前,说着不太流利的汉话:“这位郎君可是对我等的表演不满意。”
她见对方长得高壮,面容打理得干净,不像其他西域人满脸络腮胡子,胡须还打结缠在一块,看着就邋遢。
见对方说得真诚,并无不满之意,想想这些人远道而来讨生活也是不易,便从兜里拿出一缗钱递给这位性直的吐火罗人。
这人神色犹豫的接过钱,同时拉住浅玥的手臂说道:“郎君能配合一下,接下来为大家表演的这个幻术会很有趣。”
接着这人拿出一大斗篷直接从头顶把浅玥罩住,口里念叨着咒语什么的,浅玥暗思这是要大变活人不成,能把人变往何处呢?
耳边听着那西域人介绍,等会斗篷掀开后会是奇景,大家可要睁大眼看清楚了,话说完几位吐火罗人围着转了一圈,之后一下就便把斗篷掀开。
浅玥看看周围这没变啊,还是刚才那些人,到是面前的吐火罗人个个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浅玥还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空中飘着的雨滴一点点汇集于周身形成一股股小水柱,流动着环绕于周身,很是奇妙。
周围的观看百姓啧啧称奇,浅玥刚想问这是怎么办到的,那几位吐火罗人立马跪于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叽里呱啦念叨着。浅玥心里一急忙跨步走出,顿时周身环绕的水柱如同失去控制般,纷纷哗啦落于地面。
她抬头看看面露异色的百姓,笑着说:“这幻术当真是有趣!表演的秒啊!”
便匆匆的挤出人群,一路离开这表演百戏杂耍的区域,边走还看看衣裳可有被弄湿,皆是干的,到是鞋面上沾了水。
她疑惑看看手腕处的龙骨印记,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印记纹路越发清晰,颜色变得越发鲜艳。
她看向天际试着伸出手,把双手举平接下空中飘落的细碎雨滴,闭上眼心里念想着变成水柱,过了好一会儿什么变化也没有。
到是一些路人像看傻子似的瞪着她,念叨着,“年纪轻轻就是傻缺,真可怜。”还往她手里塞了枚铜钱,弄得她哭笑不得。
离开了西市浅玥还不想回到院中,看看手中的雨伞,舍不得撑起避雨,还好雨下得细小微弱,不撑伞也是可以行走的,拢了拢披风便去附近的租马行,租了匹骡马向宣平坊骑去。
一路晃晃悠悠总算到了昌隆宅前,浅玥下马站在门前驻足观望,一时并未走上前去敲门,她觉得也许在这儿能等到羽铮。
过了一会儿房门竟然开了,心愿成真,羽铮面色清冷温淡,一袭白衫踏尘脱俗而出。看到浅玥神情一愣,转瞬就是沉静似水。
两人隔着不远就这样相互对望,浅玥展颜一笑跑到羽铮身边,笑道:“我果真猜中了,你还真就在此处。”
羽铮瞟了眼浅玥发丝上衣袍上沾染的水珠,翘起的眼睫毛也是湿湿的,便道:“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今日突想起去西市取定做的伞。”
说着笑眯眯的从背后把伞取出轻轻打开,拿在手中转了两圈,可见伞面上细致绘画着枝枝金桂花,用色淡雅占了半面,另一面是雾茫茫起伏的崇山,撑起正好把羽铮整个人罩在伞下。
“送君一把伞,愿为你遮风避雨,一世安康!”
羽铮神情淡淡的看着伞,低咛:“为你遮风避雨。”
可惜他自个习惯了自己成为自己遮风避雨的伞,风雨如晦电闪雷鸣,从来不惧。
而看她瘦弱得像一株野蛮生长的野草,自顾尚不暇,如何为别人遮风避雨,一世安康。
可羽铮见她双眸似星辰般闪亮,说得极真挚实诚,实不想打击她的这份心思,冷冷神情也多了份柔和,“我是男儿郎,当立于天地,无惧无畏。”
浅玥以为他会拒绝不收,直接把伞硬塞入羽铮手中,“这是我亲自绘制的伞面,专门订了送你,是我一点点小心意,刚在路上飞雨都舍不得用,就想先给你。以往见你撑的伞太过素净,太丧瘆人……”
羽铮看看手中的伞,做工精细,七十二截伞骨排布匀称的撑起伞面,其实他并不喜打伞,无奈鸟儿太过作怪,勉为其难的把伞一收算是要下。
浅玥看了一喜,雀跃的小嘴开始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见羽铮并未回应,只是看着门前掉光叶子,枝干野蛮盘曲的老槐树出神,便道:“羽铮,你经常来此宅吗,要是想寻你可来此处吗?”
“这里曾是我耶娘旧时在长安的居所,他们走后,只留老翁在此照料。余老翁是在并州之战时被耶娘所救便一直跟随在侧伺候,可突然留了封信便离去了。”
“那老翁可有在世的亲眷?”
羽铮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并无。”
“想是遇到了些事,要不着人暗暗寻访。”
羽铮若有所思淡淡回应:“只能如此了。”
说来裴家为大周朝立下赫赫战功,家族中出过几位风云人物,也算是长安城一大豪门望族。这裴家的宅子当年还是陛下所赐,就在这胜业坊西侧,占了四分之一坊地。
在这长安城内也有好几处别院,端的是富贵荣华。
可羽铮自小便跟着他大伯冥熙先生四处游历,居无定所,对身边各物并不要求十分精致奢靡,到是所用之物都是素净整洁,与他清冷寡淡的气质相符。
见天色不早,浅玥试探的问羽铮是要回聚贤院还是要回一趟裴家,羽铮说先回学院吧,两人便一路同行,先去西市边还了租的骡马,便一道往务本坊而去。
路上寒风呼啸而来,一阵一阵的,行人渐稀,这时候的长安城已经昼短夜长越到晚上越发冷,道边树木光秃秃的,浅玥裹紧披风不让寒风灌进去,而羽铮只是穿着素洁的薄衣,身姿笔挺,不惧寒风。
浅玥看了嘀咕几句,“真是身子骨好,不畏寒。”
她以为羽铮没听到就算听到也不会作回答,羽铮到是低语道:“寒可练志修心。”
浅玥轻哂:“没想到你这般爱修行。可这人世间只有啰嗦瞎念叨的沙弥,那有什么仙道存在。”等你这一生了结了,回归仙界,你我二人想这般边走边聊就难了。
浅玥想到今日把伞赠予羽铮,以为他会想起那日定下的桂花之约,没想到只字未提,便道:“这时候也不知你说过的大桂花树可曾花缀满枝头。”就算只剩下光树干你也得带我去。
羽铮:“你很想去。”
这时天空中停歇的细雨,又稀稀落落的飘起,并且欲飘欲大,看着来势汹汹,浅玥额头上都落了些,凉丝丝的,更别提乌发上。
浅玥抹了下额头,笑道:“下刀都要去。”与你同往。
羽铮怔怔的望着她,不知她为何对一株即将只剩下枯枝的桂花树有这般执念,看见她发丝上的雨珠,手不自觉的轻轻拂去,浅玥窃窃而喜,刚想说谢谢,到是羽铮看向天际,手伸向半空,“下雪了!”
浅玥抬头一看果真是下雪了,天空雾茫茫的,飘下来的雨中夹杂着一片一片,飘飘摇摇如轻絮般降临,暗骂柄礼这张乌鸦嘴。
二人刚走出西市不远,离着聚贤院还有一大截,眼见雨雪越飘越大,天色逐渐暗下来,羽铮手中正好牵着马,只见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平淡的看过来。
浅玥看羽铮动作先是错愕以为以这厮的冷淡尿性会先自个骑马离去,没想到羽铮俯身把手伸了出来。
她自个一懵,但还是眨着眼伸出了手,身子一轻便一同坐在马上,她有些局促都缩成一团还从未如此挨近过羽铮,神思飘飘忽忽的神游天外。
健马一路向前奔驰,迎着如刀的凛冽寒风,割得脸有些疼,她紧紧的捏紧马鞍紧挨着羽铮怀中,十分贪念时光能过得慢一些,直到羽铮问了两遍是否要明日前往,她才回过神来,“明日不行。”
本来明日算来也是学堂难得的休沐日,白日里柄礼就念叨着要去烤羊肉吃,再弄个光明虾炙什么的,这下可好去池边钓鱼就是吃冻。
羽铮听了并未多问,淡淡道:“那就改日。”
坐在前面的浅玥暗骂这大红袍到是会挑日子,现今恨不得冲去直接把大红袍暴打一顿,再拖出去游街。
二人冒着雨雪很快就到了聚贤院门前,这时天色暗沉,二人依次下马,身上都沾满了霜雪凉飕飕的。
浅玥刚想说回去赶快把炉子烧热烘干衣服,就见羽铮又翻身上马,问道:“你不回院中。”
羽铮拍马离去留下句,“有事回家一趟。”人便消失在蒙蒙雨雪中,浅玥驻足在路边看了会儿,轻叹口气便往回走。 河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