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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翠微宫内,周边山石突然震颤,轰鸣声四起,连着大殿也跟着震动,里面的道童仆人惊慌的急急跑出,以为是发生地动。
国师紫珂徐徐而来,劝止住所有人到殿内静坐诵经。
他沉静的走到广场前,看向远处山色异动,云澜翻涌,永祭先烈的石碑上隐隐出现一丝裂痕,他抚摸着石碑,手捏念珠攸然一叹,你也等待许久了吧。
浅玥浑身炽热如在燃烧,尤其右手,神智都有些恍惚,只觉自己被怒火所挟,内心有一刻闪现出一个画面,一张露出半张脸的浅笑,清傲妩媚,气质不凡,想必真容更是风华绝代。
那人娇艳的朱唇说什么,她听不清,只是意欲动,杀心起,山河劫。
她不知怎么怒火恐怖就占据了所有的内心,画面一转眼前尽是羽铮血染满身,心都乱了,只有杀尽这些黑衣人方才能浇灭所有怒火。
入眼天幕山河皆是血,汹涌磅礴的水柱自周身突兀而起,誓要涤荡一切。
模糊中看到许多人惊恐的表情,还有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乱潮滚动,横冲直撞。
她感觉一阵虚脱,身体不支,但是总有着一股浓烈的欲望牵引着她往北面而去,就在她四处乱窜时似乎撞入一团冰网中,有股清流进入到眉心,安心静神,是熟悉的味道……
山石动荡,水柱横流时,咛风寻迹已冲到面前,把延旻一放,飞身欲到水壁前,却被人赶了先,羽铮眸中幽光寒凉,抱着团水壁声势浩大往前飞去,顷刻间就飞得老远消失无踪。
咛风轻叹口气,飞身落地,先看了眼满脸呆泻嘴唇青紫的萤煌,“犯癔症?中毒?”
旁边珞熏忧急道:“这位郎君,可懂医术识得此毒!”
咛风淡笑,从怀中拿出小瓶抖出药丸,“医术不通,解毒尚可。”
珞熏不疑有他便把药丸塞到萤煌口中,过了一会儿,萤煌唇上青紫褪去,空洞的大眼有些神采呢喃道:“水怪,水怪!”
咛风笑笑拍了拍他的脸颊,“哪有怪?不是癔症发作了!要不扎几针,嘴封起来。”
珞熏面有忧色,迟疑不语,斟酌道:“郎君勿怪,刚我等遇到歹人,后又遇到些怪事。我这友人一时受惊。”
“哦,那你可要记好了,你们来山上遇到歹人不幸又遇到地动,真是惨啊,好好的游玩弄得九死一生,可别传出些怪力乱神的事引得满城风雨。”
珞熏会意,温和点头,又问道:“我两位友人刚在混乱时也被冲到别处,不知现在如何。”
咛风看了眼团团迷雾的远方,身上几个血窟窿,虽已止住血,但看着吓人,他洒脱一笑,“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们还是速速下山吧,不过稍等会儿也无妨,那些武侯卫想来此刻已拼命往山上赶。”
此时动荡已停,周围慢慢恢复了平静,空中飘起了零碎小雪。咛风折身欲走,冷绝却急匆匆的跑来,施礼道:“先生可是有解毒药,我家殿下也中毒了,还请赐药!”
咛风瞥了眼瘫靠在一边的李赭,漫不经心笑道:“抢我家相好的,我心眼小得很,不救。”
冷绝:“……”
这话噎得他差点吐血,但又不好发作,忙跪下道:“我家殿下不能死,望先生救治。”
咛风还想刁难几句,李赭不知何时已飘然而至,把冷绝扶了起来,上下瞟了眼,“是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还不滚回去疗伤!”
“本王身强体壮百毒不侵,自会无事,咳咳,只是亲自出手太累,要休息会儿。”
咛风但笑不语,把瓶子丢到珞熏怀中,“药丸一日一粒,连服三日,毒自可清。”
话毕带着苏延旻几个飞身就消失在雪原中。
冷绝看看,呢喃道:“高人,还有殿下你何时有闲心去撩人家相好的。”
李赭身子一顿,跟散了架般跌坐于地,“净瞎说,本王可是正经人,都是别人嫉妒我的风姿,往我头上乱扣屎盆子呢。”
冷绝忙称是,从珞熏手中接过瓷瓶抖了一粒药丸,硬塞到李赭嘴里,“不知薛碧小郎君现今如何?”
众人一阵沉默谁也没接茬,周边雪地上还散落着人体四肢,即使有风飞雪,也难以掩盖住周围残存的血腥味。
那些黑衣人早已吓得丧胆,零星几人硬护着断了臂的首领逃窜而去。几人疲惫得要趴下,便在原地好生休息了会儿,不久有人马匆匆赶来,黑压压的一片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鸾凤阁的人也来了,只是个个面有戚色,原来阁中另一位羽卫在赶来时不幸身中暗箭而亡,而这时水莲衣带着一路人马也急匆匆赶到,众人不由分说,先护着李赭等人下了山。
山中一处隐蔽天然小山谷,本是冰封的溪水已是消融,潺潺流水顺着前面山洞流过,似有初春万物复苏之象,洞穴中有落水击石发出滴答声。
洞穴中四壁山石嶙峋,中间立着一巨大冰块,冒着层层寒气,正缓慢消融,冰块中隐约可见一人。待冰块彻底消融那人双目紧闭,轻飘飘的落于地面。
浅玥浑身脱力躺在地面上,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睫毛微微的颤动,感觉有人轻抚她的额头,那些萦绕在内心可怖画面逐渐消散,顿觉宽心舒畅,她轻轻扭动脖子温和的蹭蹭。
羽铮把要被某人蹭破皮得手收了回来,把身上的披风,外袍都脱下来盖在浅玥身上,便在旁边静坐。
过了大半天,羽铮起身把浅玥背在身上,出了洞穴,一路飞速下山,天已经是灰蒙蒙的,窥不见半点星月。
浅玥把头靠在羽铮背上已醒过来,听到阵阵呼啸声,艰难嗫嚅:“是蝼蚁就不该在世间生存吗?”
羽铮听到没回复,夜露霜重,山中寒亦甚,浅玥身上裹着那件染血的袍子,披风一路来猎猎作响。
羽铮几个飞蹿已至山脚下,前方灯火煌煌,长安城近在眼前,城门四闭,“蝼蚁也罢,存于天地间本也是种幸运,和衷共济共存共勉。”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浅玥掀起眼皮半睁着眼,有丝悲伤,手依旧垂着抬不起来,“是呀,梦里有人说世间一切皆为蝼蚁,当消除之,此为道,大道本无情,然后就是尸山血海……”
“还有我好像成了杀人魔,神智难控,挥手间取人性命无数,御水纵水,我从未习得,刚刚好似信手拈来……我究竟是谁……”
羽铮轻叹:“你就是你,世间独一无二,好好休息心放平静些勿要多想,前面就是长安城,我带你回去。”
羽铮带着浅玥飞速前进,一路隐匿于暗处,行到城墙边,前边就是曲江池,池上结了层冰,一片清幽。
羽铮足间轻点直接踏冰而行,身轻且快,起落间已掠过曲江池,了无踪迹。
池边楼阁偶有几处灯烛幽光,还有细微婉转的丝竹声,想是那家贵阶子弟正陶冶情操。
楼阁内李霁雪拧着眉,掀开帐幔去到里间,满脸没好色的瞟了眼身上包裹得像粽子,还浸出点血,正一脸悠然喝着小酒的咛风,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直接跑到咛风身边,把酒一夺,“你还有心思喝酒,当身子是铁铸的,这般不爱惜。”
咛风幽幽道:“这酒的滋味我有许多年没尝过了,这回当要尝个够本。”
李霁雪知他一直孑然一身,心有不忍,但最终还是没把酒递给他,“刚我看到阿碧被带回去了,就在湖上飞掠而去,我想出面把阿碧接到我府上,也稍安心些。”
“还是不必了,让阿碧待在那人身边也不是坏事。该来的终究会来,你我到关键时再出手即可。”
李霁雪轻叹,“这次闹这么大动静,许多人都瞅见,还不知传成什么样,连晟王也搅进去,这朝局当如何呢?”
咛风和缓笑笑,“你就是瞎操心,这些我们合着也管不着,更不可能插手人间事,该吃吃该睡睡,养精蓄锐等那日到来。”
“如今你这公主当得真豪,曲江边还有你专属的别馆,且还有温泉可泡,我到真想泡泡……”
李霁雪眸子更冷,忍着劈对方的冲动,“你这伤患凡胎还要不要,不要就直接归鞘,到时河君把你当烧火棍使,或者他当真把你当搅屎棍,就皆大欢喜了。”
咛风轻晒没再回话老实的躺在榻上当一枚乖宝宝。
羽铮带着浅玥没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回到宣平坊的昌隆宅内,刚飞身落地,被夜来如厕的童子瞅见,硬是惊动了守在宅中的仆妇。咛风淡语无事便吩咐对方去烧点热水送来。
把浅玥安置到屋内榻上,自己去另一间屋先换下这身脏衣,看着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浑不在意,上点药换了身衣服,就去到隔间。
妇人已烧好水送至,退在一边伺候,羽铮试试水,就把浅玥放置到桶内,转至屏风外,眉宇间透露着疲乏,淡淡吩咐道:“你去外守着,等会她泡好,你进来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仆妇应是去外间门前守着,羽铮直接去门边桌前坐下,闭目休憩。
过了一会儿便让仆妇进来替浅玥换了衣服安置在床上,便一同退出房间。
刚出房门听到里面轻语低咛,羽铮示意仆妇回去休息,自个缓缓走到屋内。
浅玥现在已恢复了些,只是满身疲惫,动根小指头都费劲,睁开的双眼全是倦怠,这会儿一眨不眨的盯着走来的羽铮,低缓语道:“你还好吧,伤如何?”
“无妨……”
“到是你,早些休息,身子能恢复得快些。”借着微弱的烛光见浅玥脸上不像先前那样死灰到红润了些。
羽铮略感宽慰,心道以她如今身子骨恐难以承受,再多些时日吧。
浅玥见羽铮眼神飘忽,笑语:“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我没事,而且我这人特能折腾,老祖宗是不敢轻易收了我,只是奔波一日,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羽铮一呆,到把这事忘了,但面容冷让人注意不到窘迫,他没说什么起身就出了门。
浅玥难得见他露出如此表情,低笑心道傻子老祖宗。 河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