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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市少年行

河伯的女儿 三月风暖 5776 2021-04-06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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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西市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往来西域的胡商皆聚于此处,虽比不上东市的贵气,却最是热闹好玩,里面店铺林立,街衢四通,在这里从小到生活必需品大到奢侈名贵商品应有尽有,酒楼茶肆歌舞坊多不胜数。

  长安城的少年郎每每三五结群骑马到西市嬉戏豪饮,听锦瑟清音,看胡姬妙舞,在此挥霍掉多少美好韶华时光。

  尉迟玄泉裹着身灰袍子,头上戴着幂离,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独自坐在虞台酒肆三楼雅间。

  这家酒肆是胡人所开,临街而立,处在西市东面,此处可看到大半西市往来熙熙攘攘热闹人群。这店的葡萄酒甚有名气,里面的胡姬更是貌美妖娆,热情火|辣,常把一些食客勾得三迷五道。

  多年前幼时的玄泉躲在帐子边,转动着那双深邃好奇的眼睛往外看,喜欢偷偷往外跑。

  外面的世界如泛着流光溢彩水晶般,引人入胜。

  而打碎这一切的是他最为亲近的族人和威严的父王。

  因为他是个异类。

  后来父王送他去了大周,长安城的繁华恢弘让他感到惊叹,可是黄沙漠漠的戈壁,稀疏强悍的绿意却深深烙在心里,多少个午夜梦回千里荒漠落日孤烟。

  母妃于三年前去世,玄泉顿觉自己已是无根的飘絮,终其一身只能留在这烟云泡影中,那心中的故土远在天阙。

  今天又是那特殊的日子,白日里玄泉极少出门,更别说这烟火气极盛的西市,只有这天会见位特殊不碰面的人。

  玻璃杯中的葡萄酒色泽鲜丽,暖阳的侵染下像颗颗璀璨的红宝石,酒肆楼下来了位流浪艺人,手拿着琵琶边弹边唱异乡曲调,不远处一支骆驼队载着货物叮叮当当的路过,队里的胡人个个风尘仆仆。

  玄泉把灰袍裹紧些便起身结账向店外走去,刚下到二楼就见到一位醉汉死缠着位胡姬,这位胡姬也不惊慌妩媚娇笑着欲摆脱醉汉,不想醉汉脚步虚浮张开双手直接向玄泉抱来,玄泉闪身避过,醉汉扑倒在柱子上一阵猛啃哈喇子直流。

  胡姬忙叫两位伙计把醉汉拉走,又跑到玄泉身边表示歉意,玄泉低语无事扶着幂离匆匆离去。

  但还是多看了眼这位面生的胡姬,见她拥有一头浓密褐发,媚眼如丝,高鼻挺直,到是位美人。

  玄泉没在意挤过人群只身前往永安渠边,水边建有围栏,走到块只有半截的石墩前,蹲下来似在整理衣袍裤子,悄悄从石缝中摸出样东西便起身离去。

  刚要走到西市署前撞见一人,气韵清润如玉,身着茶褐色圆领袍,腰系着蹀躞带,挂着把镶绿松石的小刀,手里牵着匹高大健硕枣红马,这人停在他面前,温和道:“可是玄泉君!”

  玄泉看了眼珞熏便垂下双目,对这人他很矛盾不想有过多牵绊,便转身越过离开,不想衣袍却被珞熏拉住带去路边的茶棚,难得这温吞的人也有这般硬气时。

  到了茶棚二人喝着劣茶,却相顾无言,到是不远处有人先朝这边招手,原来是浅玥羽铮等一行人,珞熏忙过去招呼,等几人再往茶棚进时,桌前已空无一人。

  珞熏看着两碗茶叹了口气,几人到茶棚中坐着休息,到是柄礼先发话:“碧君,看不出你人又廋又小,却肚里乾坤,这从进了西市就开始吃吃吃!从混沌胡饼,蜜淋凉粽,金玉饭,炙肉串,三勒浆,你手里还拿着半包果脯……”

  一拍桌子得出结论:“啧啧啧,前世你怕是只大馋虫!今日还真是让裴郎君破费了!”

  浅玥看了眼羽铮,心满意足的憨笑道:“我家那地没这么多好吃的!”

  柄礼:“那你还是悠着点,可别把肚子胀破,对了相识这么久还未问碧君是从哪儿来长安的!”

  浅玥脱口便说:“江州!”

  卓遥笑道:“江州那到是个不错的地!家父还曾经提过等致仕后想去匡庐山来着,顺道拜访南宫老侯爷,毕竟南宫家二郎在弘文馆当校书郎,正是家父下属,裴郎君似乎也在江州待过!”

  “嗯,伯父就闲居在匡庐山下。”

  浅玥低头喝茶对江州不愿多谈,这时柄礼又一拍桌子,福至心灵:“碧君那你和裴郎君在江州时就认识了吧!”

  浅语听了急道:“那有,我怎会有缘认识神童啊!”

  羽铮神色冷冷未作回应,柄礼看看二人笑得贼兮兮的明显不信,定有奸情便要追问,还是珞熏插话说这趟来西市正好得了匹健马,给你们马球赛用正好,只是还没有买鞍鞯装饰什么的。

  众人听了看向栓马柱边的枣红马,连声夸赞,柄礼便提议这次马球赛把马匹的鬃毛修剪成五瓣,胸前革带上挂上铃铛红色垂饰挂件,鞍上也披上红色团花绒毯,马尾梳成辫,最好马鞍用金色的看着就拉风。

  浅玥听了调笑说:“要不再穿件明光铠什么的,阳光下闪闪灼人更拉风。”

  卓遥看二人越说越没谱无奈提醒二人马球赛还差着两位人选,先别异想天开的,到是衣冠整齐统一是个好提议。

  说完便看向前方拥挤的人潮缓慢的让作两边,中间正有三位女子英姿飒爽的骑着白马经过,这三人束着高髻,穿着窄袖翻领胡服,系着披风,腰间黑色蹀躞带上挂着革囊,环首刀,清一色的红衣。

  三人在喧闹的人潮中尤为扎眼,透着股神气劲,走在最前面的人杏眸明丽,眉梢飞扬,英气逼人,素净的面孔上透着清冷的杀伐气。

  浅玥伸着脖子仔细一看这不是旧识水莲衣吗,口中却喃喃道:“真气派啊!”

  耳尖的柄礼听了有些酸气的说:“鸾凤阁的人自是威风,皇后的义女自是不同凡响!”话毕把头转回来,端着茶碗晃。

  浅玥与骑在高马上的水莲衣对视了眼,看着对方慢慢走远后便低头好奇的问鸾凤阁是个什么组织,柄礼把手中茶碗放到桌子上,看看四周便低语道来。

  原来这鸾凤阁是当今皇后所立,据说当年在圣人东征北讨时身边辅佐的江湖组织除了靖安盟外,还有这鸾凤阁,当时大周先取得汉中这地,以此作为根基,圣人便带着人马出潼关东征,皇后便驻守在长安,期间找了些战乱中的孤女教导习武操练,甚至是暗杀。

  到四方臣服时,靖安盟隐遁回归江湖今已衰微,而这鸾凤阁便留了下来,明面上说是护卫长安的女卫,发扬女子不输男子的巾帼精神,实际上是皇后的私卫还差不多。

  骑在最前面的冷艳女子,名唤水莲衣,功夫了得,是皇后的义女,也是这鸾凤阁的羽卫,总之这帮女子武艺了得凶悍得要命,还是少惹为妙。

  浅玥纳闷刚想问圣人也不管管,一旁的珞熏笑着补充,这鸾凤阁内纪律严明,在长安城内从不仗势欺压百姓,有时还惩治些泼皮无赖,到成了是当朝别具一格的风景线。

  浅玥听了促狭低笑,柄礼便问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说来听听,浅玥笑道:“古今管你是圣人能人也好,娶了位凶悍的娘子,日子也就过得颤颤巍巍,鸡飞狗跳,但这可是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可怨不得旁人。”

  柄礼喟叹:“那还真得擦亮眼睛好好选,可这还都得看耶娘有没有有眼力见啊!来来来要不等会儿我们去酒肆,看胡姬跳胡旋,来点虾蟆陵的郎官清,好久没喝那酒了,馋死了。”

  说完望向浅玥:“尤其你这馋虫要好好尝尝!还有遥君听闻你已定亲没多少恣意时光了,可得珍惜,正是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走先去鞍辔店选好鞍鞯装饰,四处逛逛再去酒肆畅饮!”

  几人起身便要直奔鞍辔店去,浅玥表示来长安这么久要先给家里捎个信,让柄礼珞熏先去选,约好了在哪儿会和便离开,羽铮意外跟了来。

  西市平日便十分热闹,随时来都是人潮涌动,每天日落前七刻击锣鼓三百下,这些店铺便关门不再交易。

  街道四通八达的,各种品类店铺都集中在一处,二人刚路过丝绸店,遇到几位娘子戴着帷帽,穿着条纹裙信步而来,看到羽铮停了下,低语几句又娇笑的走了。

  浅玥见了撇撇嘴酸溜溜道:“羽铮兄真是霞姿月韵,清风霁月!”

  其实她想直白的说羽铮招蜂引蝶。

  羽铮却淡淡说:“你不高兴!”

  浅玥一阵沉默从袋内摸出枚软枣放入口中。

  两人继续走着,待走到一小曲,有许多卖纸伞的,煞是鲜丽。

  浅玥看了一喜,走过去拿起一把伞面绘制着灼灼桃花的看起来,又把伞撑到羽铮头顶,露出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连春色都要黯然失色。

  走进店铺便问老丈伞的价格,又问了是否可自己绘制伞面,老丈点头应允,算了算价钱兜里的钱也够,便定了把七十二截伞骨的,等着绘制好图案即可。

  浅玥心情大好的出了店外看见羽铮在静静的等着,想到昔年每遇此君都是伞不离身,原来是遮鸟屎,笑眯眯的说:“来长安这么久,多蒙羽铮兄照拂,也没什么能答谢的,送君一把伞,可遮风避雨。”

  羽铮向前走去:“此地已不需要。”

  没走两步,正有一物不偏不倚的掉在了羽铮背上,正是坨鸟屎,羽铮停了下来眉微蹙,那落在飞檐上作怪的鸟儿正兴致的梳理毛发就感受到股冷气,自知闯了祸,忙扑哧翅膀蹿向天际,留下目瞪口呆的浅玥。

  随即哈哈哈哈,浅玥大笑起来腰都笑弯了,差点笑岔气,想是这鸟儿上辈子跟羽铮结下不小的梁子。羽铮皱着眉想拂去鸟屎,可位置刁钻够不到,一甩袖袍便向前走去,浅玥忙赶上羽铮,憋着笑抽出帕子把鸟屎擦了。

  耐心揉着帕子擦完,抬头就瞟见羽铮侧头低垂着眼看着她,狭长的双目幽深难测,从眉间到鼻子下巴线条优美,似水墨画所勾勒出的秀美山峦,她笑着自然拉着了把对方衣袍:“走,去前面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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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 李隆基 河伯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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