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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沿着小曲往里走,不一会儿便走到另一片区域,那里连成一片的都是货栈,排布紧密,弯弯绕绕的,店铺门前顶上用竹竿支着布棚,货栈的屋顶都是平的,密密麻麻堆着货物,还有一些骆驼驮着货物经过,道路也相对拥挤些也喧闹得多。
当初与三哥分别时,三哥特意留了地址可在长安联络他或者给家里捎个信,浅玥寻着地址先是打问路边货栈的伙计霍家货栈的位置,便和羽铮一同走去。
其间遇到许多来此经商的胡人,深目高鼻身材粗犷满面络腮胡子的,还有蒙着面纱只露出迷人眼眸的胡姬,还有些倭人和昆仑奴。
走了一大段总算找到霍家货栈,浅玥先找到伙计说明了来意,又从怀中拿出信笺,这是写给家中报平安的,毕竟离家这么久怕耶娘挂念,那伙计没接信说了稍等,便到里面把掌柜找来。
掌柜穿着身灰袍是位黑胖汉子,步履稳健见了浅玥目不斜视含笑道:“是薛小郎君啊!要往家中捎信,正巧也有人要送信给你,还有一些物什捎带给你。”
说完便吩咐伙计把物什取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浅玥,浅玥取过信便打开来看,果真是三哥写给她的,里面也没什么重要内容,啰里啰嗦家长里短一大堆,大男人这般婆婆妈妈却让浅玥暖心。
信里最后说知道浅玥要参加马球赛,对方水平不弱,只可惜自己不能来参与要不非把对方打得毛飞,真是遗憾什么的,不过最后卖个关子有惊喜送给她,请耐心等待什么的,浅玥看完感慨这三哥真是消息灵通无处不在似的。
等收好信,浅玥便问送她信的这人今可在长安,掌柜笑说不知道,等伙计把物什拿来看着不大却感觉沉甸甸的。
浅玥接过一看里面有些衣物,小药罐什么的,最重要的是还有金铤金饼数枚,还有鎏金香熏球,浅玥看了一喜忙把物什拿好,感念三哥总算不是铁公鸡,向掌柜道了谢,便和羽铮离开。
掌柜霍年看二人走远正要去忙,不妨有人从后背轻拍他一下,不用看听着玲玲声也知道是碧伊娜。
碧伊娜蒙着白色面纱,露出双细长勾魂媚眼,水汪汪的看着已离开的浅玥二人:“那就是令主的妹妹,真是娇小!”
霍家冷声道:“她不是盟内之人,令主可不想把她牵扯进来,还有伊娜你不在虞台酒肆待着,又偷跑来这,可别误事!”
碧伊娜娇媚笑着:“我出来特意蒙了面纱换了衣裳,绕了好远从后门进来的,再说今天在虞台还遇见了白子,真巧啊!”
霍家沉思吩咐:“那你还是快些回去虞台,一切多加小心。”碧伊娜笑笑扭着腰肢便向店里走去。
浅玥一路喜不自禁,斗转星移终于从穷措大一跃跻身成为小富豪,腰杆直了路上走着也是龙行虎步霸气十足,没少被泼皮无赖盯上,但摄于羽铮冷绝逼人的气势而没敢上来敲竹杠。
二人出了货栈区域,没走多远路上尽是表演百戏杂耍的,有说唱戏曲,趺坐在毯子上弹琵琶吹横笛的,表演顶竿子,走索,倒立叠罗汉的,最前面人群围在一堆大声吆喝的,浅玥挤进去观看是相扑比赛,两男子光着膀子互相角力。
最吸引人的还当数幻术表演,什么吞剑吐火,现场种瓜长出藤蔓,把笼内之鸟变没了,看得浅玥啧啧称奇,真是民间高手辈出。
羽铮不喜拥挤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致,便在人群外面默默等候,而浅玥一人杀进人潮又杀出,像只猴儿样窜来窜去,尤其看到络腮胡人在面前摆了一团绳子,然后向空中一抛,绳子竟笔直的立于空中,连绳头都看不到,当真神奇。
浅玥看够了便钻出人群,和羽铮一同绕着向前走,去约好的地点会和。
等走到了卖鞍辔的地方,就见各店铺屋檐上高挂着各色旗帜,迎风招展,这边不仅有卖鞍辔的,还有刀枪武器的,许多郎君谈笑着聚集到这一带晃悠。
到了会和的路口,却没见到柄礼一行人,二人便在路边等着。在长安城内的游侠郎君所使的兵器大多是单口开刃的大刀,刀背有宽有窄,刀柄有环首或是没有,舞剑的话杂耍的成分要多些,但也不缺武艺高超的剑客,只因练剑难于炼刀。
那日看羽铮所配的七尺长剑,剑刃锋利泛着幽芒,若冬日寒霜逼人,当是把名剑,真想拿来细细观之。
本欲开口询问,到被羽铮抢了先,只听其慢慢说:“马球比赛缺的两位人选都有了吗?”
“没有呢,本想随便找两个凑数的,但考虑到万一遇到使坏的就糟了,想找靠谱些的,但我才来长安不久,认识的人也不多,柄礼卓遥那儿也没合适的人选。”
浅玥说完又忙着补充道:“你不用参加,在一边看着就好,毕竟这是我的事,你让出来的房间可不会轻易交给他人的!”
羽铮缓缓看向远方又垂眼看向地面,徐徐说:“若我执意要加入又如何,看对方每日都在后院练习,你们胜算不大,我的屋舍终究就是我的,可不想有人来染指。”
浅玥忿忿道:“可它现在是我的!我得争取!”
羽铮叹口气,没有答话,气氛为止一窒,与四周的喧闹热腾,熙熙攘攘,他二人就如同身处在古井一般,与世隔绝,看不透猜不透,忧惑萦绕难弃之,这冒出点尖芽的念想怕是挥刀也斩之不尽,有道缘起即灭,缘生即空,人间短短数十载也只是仅此而已吗?
羽铮这样的人,只要是下了决心的,道再阻也会迎难而上,心坚似磐石也不为过。
浅玥虽是活了三千多年,可那都是缩在自个的桃源胜地胡天胡地,于人世间也只有短短十几载,虽自个学着顽强独立,终有些事是懵懵懂懂,但有些事却执拗得很,连自个也会讶异。
羽铮慢慢看向浅玥,冰山碎裂般低语:“浅玥,你知我为何把房间让与你……你不应来长安,永远的呆在江州会是最好的!”
浅玥怔怔的看着他,不是早感觉到她已被认出,不是觉得对他已算是了解,不是还沉浸在自己织就的幻梦中自得其乐,以为这梦会长久一些。
她闷闷的问:“那你会回江州吗?”
对方一阵沉默,她突觉得失望却又坚韧的强撑起来,满面带笑仰起头:“真可惜,如今被你发现了!你要如何!”羽铮望着各色飘扬的旗幡丢下句:“随你!”便不在言语,如老僧坐定般站在廊下。
浅玥撇撇嘴,眼神四处乱瞟,兴许这长安城呆不了多久,可是面对这满城繁华热闹,绚丽多姿却又满心不舍。
还记得在河神宫待过无数个清冷寂寂的时光,宫内永远都是罩在湛蓝琉璃迷幻中,如云如泽,是不分黑夜白夜的,但在属于黑夜的时间内,整个宫内唯有流水潺潺,如静止的死城一般,只有茫茫中觉得自个算是活物。
浅玥白了眼羽铮,暗道“咸吃萝卜淡操心,待自个玩过瘾了大不了就逃之夭夭,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至于你就是绑也要一起带走。”
等了一会儿就见珞熏牵着马,柄礼和卓遥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见了浅玥便惊异道:“怎么一副吞了死苍蝇的臭表情,不会钱袋被扒走了!”
浅玥挺直身子拍着腰带,笑眯眯的:“这会儿可是腰缠万贯的土豪,今要是喝酒我做东,谁也别和我争!”
柄礼玩笑道:“成了土财主就是不一样啊!”
看着柄礼卓遥提着大包小包的,又看看珞熏牵着的马,意思说怎么不让马驮着这些,珞熏最能解人意,有些苦笑的抚着马鬃毛,这马不乐意的扭扭脖子,打了个响鼻,喘着粗气前蹄乱踏。
柄礼凑过来:“这马脾气大着呢,跟个茅坑里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浅玥乐呵呵看向枣红马,想伸手摸摸,枣红马似有所觉,不耐的把头昂起,踏着前蹄,差点挣脱珞熏手中的缰绳。
羽铮走来从珞熏手中接过缰绳,冷眼一瞟,倔驴毛瞬间被捋顺,乖顺的任由羽铮牵着,还特狗腿的蹭蹭羽铮,浅玥冷笑:“世风日下,连马儿也懂得看脸行事。”
几人听了一笑之,只有珞熏有些神思不属,羽铮神游天外。
随后浅玥就提议忙活了这下午大家干脆找个地方好好痛饮番,以祝旗开得胜。
羽铮闷闷的表示不去,珞熏和缓说要把马送回家中就先不去,到是卓遥稳重周全,提议要不一同先去珞熏家中送了马,顺带放好这些鞍鞯绒毯什么的,要是时间宽裕最好找个马球场先练习下,毕竟三日后就比赛了。
几人同意便一同前往诸葛府邸,诸葛氏是陇西后起的世家大族,礼法森严,几代长辈都像是一个磨子刻出,呆泻刻板,做官也是出了名的忠直耿介。
到了珞熏的父辈这一代,出了位逆子,整日斗鸡走犬,游手好闲,最爱混迹娼妓院中,后来迷上位道观女修,和那女修暗地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这逆子知道不可能把这女修娶回家中,两人便卷了财物私奔,没想这俩倒霉鸳鸯出了长安就被伙蟊贼盯上,双双被害抛尸荒野。
这事让整个诸葛氏蒙羞,数年无法抬头做人,长辈寻思兴许以往过于严苛,对族中子弟不似从前那么苛刻严厉。但珞熏自小就聪颖懂事,守礼自律,心思剔透,深得众位长辈喜爱,对他赋予重望。
诸葛府邸也紧挨着皇城,就在永兴坊内,在坊墙边直接开了道大门,门前列戟,几人到了府内,自有奴仆接过物什,在后跟随。
几人便直接去侧面马厩,马厩内打扫的干净整洁,几匹马毛色亮泽,胫骨肌腱,在栏内甩尾悠闲的吃着草料,想是平日里日子过得滋润,跟太上皇一般。
枣红马见了这一幕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打个响鼻,就要奔着木槽里的红萝卜而去,但畏于羽铮没敢挣脱缰绳,到十分亲昵的蹭着羽铮的肩膀,羽铮把缰绳一松,这马儿就迫不及待跑到食槽边,挤开大黑马大吃起来。
浅玥暗自吐槽这马儿有奶就是娘,便问珞熏,马厩里的马都可以借来参加马球赛,珞熏心不在焉的称是,还让大家挑选中意的马儿跑跑试试。
前面正好有块用栏杆围好的空地也不大,只可惜家中没有专门的马球场。
浅玥看珞熏闷闷的,很想问因何事神思不属,但珞熏一向心细剔透,他不愿露出的绿地,又何必深层次挖掘探问,反惹不快,以他的纯明自会想通。
便笑着招呼柄礼卓遥到马厩选马,瞥了眼那匹吃得正欢的枣红马,又看看羽铮:“这马脾气太臭,教化不了!” 河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