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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朗朗的读书声从小院传出,口中的热气破开了风雪的冰冷。
柴安与罗先生轮流带着二十个学生晨读,沿着门缝吹进来的风没有影响到他们,皆全神贯注的读着圣贤书。
“大早上的就这般聒噪,还让爷爷睡不睡了?”一条黑大汉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
学生们都放下书卷看了过去,罗先生也皱起眉头,柴安向他老人家告罪一声,又对学生们道:“读你们的书,若错一个字,早饭都不要吃了。”
说完他走了出去,昨日与宋江交锋,虽看似无风无浪,实则暗流涌动更是凶险。
李逵的到来他毫不意外,这说明宋江落子了。
他走出去不给李逵指责他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说读书声聒噪,那是因为你粗鲁无知,你说搅扰你睡不着,那是你起得太晚虚度光阴。”
“俺爱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关你屁事。”
“对呀,我们爱什么时候读就什么时候读,也关你屁事。”柴安临了又加了一句:“文不通武不成的懒莽汉。”
“柴安你敢骂俺。”李逵大怒。
柴安淡淡问道:“哪句骂你了?”
“你说俺是文不通武不成的懒莽汉。”
“哦,这句啊。”柴安拉着长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李逵,说实话今日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竟能自省汝身,进步许多。”
学堂内传出哄然大笑,不过随之是罗先生的训斥喝骂之声,读书声重新响起,但个个还是偷偷竖起耳朵。
“哇啊啊,气煞俺也,你给我跪下来。”李逵大步冲向柴安,大手抓了过来。
柴安领教过他的蛮力,自己绝不是对手,当下吐气开声:“着!”
伸手在李逵的掌心一指,李逵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连连倒退,惊骇的发现掌心出现一个红色的血洞。
“你用得什么妖法!”李逵虽然怒喝,但底气明显不足,眼神中也充满了忌惮。
柴安一眼便看出他的色厉内荏,故作高深莫测之象,背负双手临风而立,弹指道:“掌心雷!”
李逵被吓了一跳,眼中将信将疑,柴安却在背负的手指扔掉一根火红的针,那是挑伤口用的,急救从来都是这帮学生负责,屋中自然少不了这东西,在炭火盆上烧红成为柴安的利器。
他那副洒脱超然的模样真令人分辨不清说的话是真是假,柴安伸手一挥:“没什么事就走吧,来这里读书识字我们是欢迎的,捣乱只有掌心雷伺候。”
李逵呐呐的转过身,忽然想起了正事,把什么神魔鬼怪都抛之脑后,他拍着脑袋重新走到柴安的身前,摊开手道:“俺要下山接娘亲了,弄些盘缠来。”
柴安眉头微蹙,没能想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沉吟片刻道:“好,我赠你一百两盘缠。”
“呔,你打发叫花子呢,一千两拿来,少一个子爷爷跟你没完。”李逵拔出了腰间的双斧。
柴安静静的看着他,开口道:“上梁山时,除却必要的行李之外,全都所有的金银细软都被你们拉走,我哪里还有多余的银两,再者说你这般狮子大开口,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是故意刁难吧。”
李逵不善言辞被他挤兑的难以应答,只好大怒道:“少说废话,俺要下山的盘缠,你若不给,休怪铁牛无情。”
柴安目光深邃,笼罩在李逵的身上,王进提着大铁枪过来了,方业也从别院翻过木墙拖着枪身欺到了李逵的身后。
院外突然也走进不少的梁山的人,林冲抱着长枪,秦明扛着狼牙棒,花荣背负弓箭等等,他们的出现顿时让情势剑拔弩张起来。
“嘿,今儿我倒要看看你是给不给?”李逵抡着双斧来到柴安面前,豹眼逼视。
柴安眼神愈发的深邃,他平静的迎视,身躯内生出一种气势,那是力量与勇气的结合,眸子中乍闪寒光,李逵下意识倒退一步,柴安紧跟着迈前了一步,气势迸发。
他面孔冷峻,无畏无惧,惊人的气势迫得李逵不断倒退,他沉声道:“柴某人脾气并不好,吃软不吃硬,若是强逼过来,鱼死网破而已。”
他的话不可谓不重,宋江逼他上梁山的目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真闹成那样,可不会好看,柴安的眼神扫过,花荣、秦明等等都在躲闪,唯有王英充满了怨毒,迈步就要走出。
林冲提前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抱拳道:“柴大官人切莫误会,李逵兄弟只是想给家中娘亲一个好的生活,性子太急故而容易误会,绝不是什么刁难。”
李逵还想再说,被林冲拉到一旁,继续打圆场:“林冲在这里代李逵兄弟道歉了。”
柴安没有避开,坦然受了一礼,只是望向林冲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看似在针对李逵实则每个人的举动都看在眼中,真若王英出来,搭上一根筋的李逵,事态真的难以预料。
他环顾一周,对着王进道:“进哥,取两千两过来。”
这是不小的数目,王进搬着一个箱子扔在地上,柴安指着箱子道:“拿走给你的两千两。”
李逵惊了一下,不过也记得正事,取走了银两,可他前脚刚走,王英又怨毒的站出来,也是要银子,理由是安葬燕顺、郑天寿。
“正经事,别五百了,一千两,给。”
柴安大手一挥,银子如流水般出去,梁山的头领一个个到来,理由千奇百怪,柴安照样给了,而且每一个都是翻倍的给,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着实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的脑海都浮出一个念头:到底有多有钱啊!
明明只剩下几车行李留给他们,如何还来得这么多钱。
柴安冷眼旁观,从第二个人出现同样要钱开始他就洞悉了一切,这是宋江的策略,极为懂人情世故,并以此设局,就好像出了名又或者中了彩票亲戚朋友全都登门要钱一样,是最难处理的,尤其在赵国这样一个人情、族群极重的国度。
当全都满足后,柴安轻轻摇头,学生们都早已吃饭去了,院子里寂静一片,忽然李逵又来了,理由是要给众兄弟买酒肉,不多,只要两百两。
柴安淡淡一笑,这是要来第二波,得寸进尺就是说的这了,他神色不变,只是在院中挪着步子,他看着雪地上的脚印缓缓开口:“有些话不可点透,有些事也不可做绝。”
“既然诸位人都到了,那就一起过来吧,有些话柴安一并告知。”
柴安顿住了脚步,静静的望向门口,门后的人没有动弹,而柴安也不再说话,寒风吹得雪花重新飘在空中。
最终,那些人还是走了出来,柴安重新挪动脚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八个字是圣贤留给我们的财富,极为通俗易懂,可有些人却怎么也参悟不透。”
“实则这是个最简单的道理,可偏偏越是聪明越是看不穿,疑人想用,临头又疑,矛盾冲冲。”
“所以往往只好不断的在谈判与手段交错中做了好人又做了坏人,其实人与人的谈判最是简单,技巧无非只是开诚布公、因势利导、威逼利诱,手段则是次一级的辅助,可只要动了手段,终归是落了下乘。”
柴安拦住第一个吃过饭回来的学生,叮嘱一番,然后学生匆匆进了学堂搬出桌子,笔墨纸砚也备好。
柴安站在桌前,提笔狂书,口中也不闲着:“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只是给诸位提个醒,背后的原因我早就看穿了,之所以不提是想留分面子,眼下既然你们把事情做绝了,那么我的话也就要点透了。”
“你们今日的举止令我明白所谓好汉也不过如此,耍起无赖与市井流氓无异!”
柴安扔掉毛笔大声说出,雪花在飘舞,声音在回荡。
即便林冲没有参与这件事此刻也不由色变,柴安的话说得太透太狠了,可不待他们发作,柴安让先前那个学生拿起了纸张,风雪中他的声音在张扬:“钱银,读!”
学生叫钱银,他父亲是柴安麾下的匠人,特意送来求学,当然名字很符合民心,他对柴安躬身施礼:“是,先生。”
清清嗓子,高声念起:“李逵,以下山接母为由支走两千两,王英,安葬兄弟支取一千两,秦明购买兵刃五百两,花荣修葺宝弓五百两……”
学子的声音洪亮清晰,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有柴安的人也有梁山的兵将,当人数一多,事态的发展就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头领竟然用这样的理由来支钱,不,应该是抢钱,不愧是我们梁山的头领。”
“还费这个功夫干嘛,直接抢不就行了。”
不明就里的梁山小兵起哄大笑,不停的支着歪招,随着他们的议论纷纷,事态逐渐脱离了这帮梁山头领的掌控。
而钱银的声音始终不停,当念完一遍后,他清下嗓子当着众人的面又读上一次,招数与他们先前的一般无二,每个被念到名字的人都额头冒汗,太丢人了,跟柴安一比好像他们成了要饭的叫花子,哪有还有半分英雄好汉的气概。
困龙浅滩,鱼虾不可戏!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