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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晚风吹了过来,满园的春色遮掩不住的溢出。
原本是不希望两人因为自己而产生误会乃至敌意的,但眼下的情形超出了预料,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弄成这样,还未从中斡旋便到了这步田地。
“今日师师请你们过来便是为了化解误会,先前是我耍小性子了,周兄,可否不要迁怒柴兄,要怪的话就全怪师师。”
李师师楚楚可怜中又带着担当,周邦彦在她的软言相求中冰雪相融,算是勉强侧过了半个身子,七娘蹙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柴安拉住,他打量着李师师,不可否认这是精灵般的女子,得上天恩宠,赐予了太多太多优秀的东西。
而且长袖善舞的功力再次让他刮目相看,表情动作声音完美融合,上演的是影后级别的演技。
周邦彦对他不假辞色,他更加不会贴上去,带着七娘游逛梦园,若不是李师师一直在中间打圆场,早已散去。
“七娘姐姐也累了吧?”李师师搀住七娘,笑望两个男人道:“不若我们歇息一下,饮茶作诗。”
“也好,听说柴公子有江州第一才子之称,在下正想讨教一二。”周邦彦依旧是侧身以对,目光也是斜睨。
柴安并不在意,淡笑道:“周兄说笑了,安从未听过江州第一才子之说,况且在下只是粗通文墨,哪敢让你见笑。”
“嘿,听说你以前师承郑谷先生,却气得先生发疯,如今改投一个落第秀才门下,果然更是不堪,江州第一才子果是市井痴语。”
此言一出,李师师就慌了,她与柴安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也趁着白日的功夫从杨妈妈口中得知了更多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心中有一些极为看重旁人不能触碰的东西,其中就包括那个落第不起眼的罗先生。
她刚想圆场,柴安锐利的目光瞬息扫来,那种冰凉冷酷的眼神生平第一次见,身体如坠冰脚,那道眼神也深深烙进她的心中。
阻止了李师师,柴安以平静的目光看过来,冲着周邦彦微微抱拳:“柴安只是俗人一个,听惯了闲言碎语,污言秽语,对此也不在意,可罗先生是安的先生,容不得羞辱。”
“周某已经羞辱了,你能做些什么呢?”周邦彦笑着问道。
柴安重重抱拳:“说不得要向周兄讨教一二了。”
“好呀,未免旁人说欺负江州学子,你先做吧,诗词皆可,题也不限。”周邦彦摆出大度自信的态势。
柴安淡淡一笑:“若安先写,恐怕周兄就不敢动笔了。”
这话有些大了,休说周邦彦被激怒,就连李师师也轻蹙眉头。
“既然你敢夸下如此大话,那在下倒要见识见识了,不若就来一首青玉案如何?”
这个词牌名在赵国相当流行,可以说文人墨客无不写过,相对简单却又是比较难的,简单是大多写过,难则是因为有着特定的格式,以贺铸所作"凌波不过横塘路"一首为正格,故又名《横塘路》。双调,六十七字,前后段各六句,五仄韵。
所以说要在众多作品中写出惊艳之作是极难的,毕竟能想到的基本都被涉及了,虽品尝却很考究一个人的文学水平。
柴安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将送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张口便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咣当
周邦彦手中的杯盏掉落摔得粉碎,出自辛弃疾的这首青玉案·元夕,可谓典范之作,甚至许多人都言自此之后再无元夕再无青玉案。
如此高的评价可想而知其中的文学价值与文墨水平,说为一时之最也不为过。
李师师也愣住了,咀嚼两遍之后目光复杂至极,早前还以为柴安说的是大话,不曾想成真,他一开口,旁人的确难以动笔,因为无法超越!
周邦彦已然下不来台,李师师看清后急忙笑语:“柴兄的青玉案的确上佳,不过周兄也是好词之人,定然也有佳作衬和。”
良夜灯光簇如豆。占好事、今宵有。酒罢歌阑人散后。琵琶轻放,语声低颤,灭烛来相就。玉体偎人情何厚。轻惜轻怜转唧口留。雨散云收眉儿皱。只愁彰露,那人知后。把我来僝僽。
李师师轻轻念诵,不断称赞周邦彦的词意境不俗,字体也美观好看,令他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周兄的确令人敬佩,安甘拜下风,不过对在下先生之言也多有偏颇,不知……”
“周某所言为实,绝不会致歉。”他说的坚决而傲然。
柴安淡然的面容终于变了,语调冷下几分:“赵国第一才子也不过如此,你辱及先生,那就让我这不成才的弟子教训你一番。”
“你配吗?”周邦彦被戳中伤口铁青面孔,方才的比试他心知已经输了,可绝不认下:“青玉案读书人尽皆写过,而且你那首明显是元夕佳节准备的,不知想了多久,考究不出真正的诗词功力,且听这首。”
“举离觞。掩洞房。箭水冷冷刻漏长。愁中看晓光。整罗裳。脂粉香。见扫门前车上霜。相持泣路傍。”
柴安不屑一顾:“油头粉面,也只能写闺中愁怨,也罢,让你心服口服,知晓天高、地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的这首诗不管是意境还是深意都远远超过周邦彦所作,柴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将茶水拂掉,取出自己带来的酒水,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周邦彦妄为赵国第一才子,也只会写些闺情淫调,山河将倾,无济世之心无定邦之能,还污蔑先生,你记住了,先生姓罗,单名一个章字,虽是落第秀才却强你千倍百倍。”
柴安厉声喝骂,周邦彦终于正面以对,却是咬牙切齿,柴安又饮下一瓶,放声长笑:“不服可以再来,看你还敢动笔否?”
老子会背的无不是流传千古的诗词,即便只从唐诗算起,也有着千年底蕴,压不死你。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不是跟我一个人战斗,而是跟所有文人跟所有能流传千古的诗词战斗,随便扔出一首都无异于必杀大招!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不似娘子周邦彦!
最后一句是柴安填上去的,却将他的心声赤裸裸的道将出来,羞辱自己并无什么,可何来资格辱及先生,不给予教训他过不了心中那关,也终究意难平。
周邦彦胸腔起伏:“买来诗词何以如此嚣张,我辈读书人绝不容商贾买词亵渎,明日定要纠集好友惩治你这大胆狂徒。”
“我家相公文采风流乃王公亲评,钱银买诗词之说更在王公见证下无人置喙,虽说你广有名声,可也不能随口污蔑,若再放肆,七娘定拉你去衙门见官。”
“好一张利嘴,好一个水性杨花之女,许与王璋却不知廉耻与柴安厮混,去了衙门看不将你浸猪笼。”
“你……”七娘被他颠倒黑白的言辞气恼,又气又怒下竟一时说不出话。
李师师偷瞧柴安的神色,只见脸上古井无波,仿佛未曾听到,越是这般平静她反而越是心惊,想要开口阻止周邦彦的疯癫之语,可终是迟了一步。
牵涉到七娘,且有侮辱之语,柴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周邦彦身前,毫无预兆的直接挥拳打去,嘭的一声周邦彦被打出去一米远,口中有牙齿脱落,血沫不断涌出。
可以羞辱他但罗先生不能辱,可以编排他,但七娘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这一幕惊呆了李师师与七娘,柴安却死盯着周邦彦迈出一步,一脚狠狠踹出,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书生的儒雅,却有着令人胆寒的狰狞。
他笑得越温润平和,下手就越凶狠毒辣。
“相公住手,柴兄住手。”七娘与李师师皆上前拉扯。
柴安挥手震开,不停狂踹:“周兄,今日若无交代,那么你就交代在这里吧。”
“柴安,你想杀人不成?”周邦彦一边惨嚎一边又瞪目狂吼。
柴安很认真的点头:“有这个意思。”
咔嚓
周邦彦的臂弯被他踢断,传出杀猪般的惨叫。
“你看,即便你是赵国第一才子也并不是与众不同,受了伤依旧会叫的跟杀猪一样。”
咔嚓
一条腿被柴安凶狠踩断,跟随王进习练了这么久的拳脚枪棒,已是小有所成,休说周邦彦一个书生,就是普通的游侠也不见得能胜过他,柴安依旧用淡然缓慢的声音说道:“安最佩服文人风骨,周兄果然也是那样的文士。”
咔嚓
又一条腿被踩断,周邦彦哭喊着求饶:“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柴安依旧不停,又是踹了一脚:“接着说。”
周邦彦快要疯了,这样的理由也要挨揍,简直要死了,柴安在他眼中与疯子无异,可跟疯子能讲理吗,急忙道歉:“罗先生有大才,韩七娘也是好女人。”
“先生无名?”柴安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周邦彦哀嚎一声,已被打成猪头,痛哭流涕道:“先生罗章,罗章是先生。”
“这才对嘛,周兄,今日私会,却不想你竟醉酒摔倒,实在是令在下心中难安,这便去寻找医者,切不可让赵国第一才子损伤俊美姿容。”
说着柴安拱手告别,周邦彦有心叫骂,可一想到柴安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又硬憋回去,真要闹大,他赵国第一才子的名可就没了。
打脱牙咽肚内,他终于体会到柴安敌人一贯的苦楚。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