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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一贯只有替天行道,此刻突然搬出柴氏,他不确定真正的意义,不过是与不是,他都由不得不警惕起来。
毕竟柴氏在赵国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一旦梁山顶着这个由头,可就坐实造反了,而招安的路自然也就断了。
赵国皇室至今对柴氏忌惮非凡,只要挂上定然是赶尽杀绝,虽然柴进一支拥有丹书铁券可也日子艰难,由此可见一斑。
也正因洞悉这一点,柴安对吴用提出的口号怀揣十二分的戒心,万一因为自己的到来令得宋江的观念变化,那之前的筹谋都必须推倒重来。
因错误信息推演的局必然会是死路,他可不会愚蠢到别人不招安了却还用招安来看待宋江。
柴安沉吟片刻:“我已让林教头集合了三千精锐,粮草也一并齐备,随时都可出发,不过我并不建议即刻兴兵而去,高唐州形势不明,贸然出兵恐生变故。”
“不错,高唐州城池虽小,可人物稠穰,军广粮多,万不可轻敌,不如化整为零,先入城中探察一二再做打算,后续大军则依次而行,烦请林冲及柴兄弟麾下王进、方业领马步三千为先锋,中军主帅宋公明、吴用、花荣、秦明、吕方、郭盛、孙立、欧鹏、杨林、邓飞、马麟、白胜、朱仝、雷横、戴宗、李逵、张顺、杨雄、石秀,领军五千策应,可有异议?”吴用看向众人,实则也只是在晁盖与柴安身上游荡。
晁盖神色不善地盯着吴用,说道:“柴进大官人与我山寨有恩,今日他有危难,我当亲自走一遭。”
他话音刚落,宋江立马道:“哥哥乃山寨之主,岂能轻动,小可与柴进大官人旧来有恩,自当替哥哥走这一趟。”
“大丈夫何惧一死,有恩报恩,晁盖绝不皱眉。”
“哥哥义薄云天我们都知道,不过如今朝廷新败,只怕还有后招,若是我们尽出,万一朝廷大军再来如何应对,有你坐镇众兄弟便无后顾之忧。”
晁盖还要再说却被宋江又拿别的话堵住,柴安在旁静静观望,轻轻摇头将要开口,吴用提前冲他拱手而言:“不曾知会柴兄弟就安排了王教头跟方业,虽说是为大局着想,可也太过冒失了些,若柴兄弟心有不满尽可提出,定然重新安排。”
柴安看着他殷切的脸很想一拳头打个染坊开,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安排的十分合理。”
“能得柴兄弟夸奖实乃吴用的福分,不过还有一事最为重要,需得一位智勇双全的兄弟去做。”他环顾一周又落回柴安的身上:“先行入城探查,好与我们里应外合,不知柴兄弟……”
“柴某心中的确有个人选。”柴安一句话不仅堵上了吴用的嘴,还占据了主动,令吴用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怪我没有说清楚,我是属意柴兄弟……”
“柴某说的这个人绝对会符合军师的心思,而且还有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做到无声无息进入。”柴安语速并不快却句句堵在吴用的关键点上。
“扑天雕李应!”
说出人选后帐中顿时寂静无声,柴安不给吴用说话的机会:“一来他智勇双全,二来他有产业在高唐州,以商贾身份进入不会引人注意,三来拥有底蕴,里应外合有先天优势。”
“至于柴某,一介商贾而已,后方调度不出差错已是艰难,何况柴某的根基在江州,自毁掉后便如无根之萍,做事捉襟见肘,难当大任。”
吴用笑道:“不然,入帐之前柴兄弟提前安排好精锐、粮草可见能力。”
“这并不是在下的功劳,而是晁天王的功劳。”
“哦?”
见其他人不解,柴安指向安排好人马入帐的林冲道:“让林教头来说吧。”
林冲抱拳一礼:“天王,我持你军令已从各军抽调了百战精锐,足三千之数,时刻待命,听从天王军令!”
此言一出,吴用的脸色顿时变了,宋江也身形摇晃,而柴安则旁若无人的悠然饮茶,李逵的寻隙、李应的殴打,看似或莽人胡为,或有理有据,但背后怎可能没有宋江的默许。
柴安不是傻子,相反聪明的过分,一眼便能看穿本质,于是在这里给了重重的一巴掌,当得到柴进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这个想法,无疑,这巴掌打得很响亮,痛入了骨髓!
战后重编本是寻常事,但谁也没想到柴安下手如此之快,而且还是由林冲亲自选拔,在梁山上他就是教头,最是清楚军中那些才是军人的苗子,此刻将其简拔而出组成一军,战力绝对是全军之冠,最可恨这支百战精锐成了晁盖的直系。
“你与我言语针对、寸步不让,我以为你只是想脱身,竟想不到布下局外局,柴安,你的计谋实在令我佩服,今天算是平手,我们来日方长。”
营帐中的人散去,柴安回到伤患营又对医者讲了不少急救的知识,在治病上他肯定远远不及,可急救方面绝对是远远超过,后世医疗最普及的也在急救,相信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的接受过培训。
刚走出营地,发现晁盖孤身一人等在外面,见到柴安出来拱手迎上:“柴兄弟,你我二人走一走?”
“好。”吩咐王进等人不必跟随,他伸手邀请上路。
扈家庄外的这条路与祝家庄、李家庄相通,他们沿着李家庄的方向缓缓行去,路上早已是狼藉与荒芜,偶尔见到茅草屋也是火焰余烬,处处透露着破败惨状。
“柴兄弟,晁某是个直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有些事也想请教一二。”
“晁天王但说无妨。”
晁盖点点头,望向远方:“当初决定劫生辰纲只是看不惯不义之财落在贪官污吏手中,又我等七兄弟意气相投决意劫富济贫才做下了那番事,可惜还没来得及等事情平息,就东窗事发,后被迫上了梁山,一来二去的也没能做到济贫,不过好在以这比钱财立寨重订规矩,也结束了梁山四下劫掠的局面,总算是为百姓做了点事情。”
他顿了一下,将倒在路边的老人扶起,送上水葫芦继续前行:“我是个粗人,懂得的道理不多,可待人却是极真。”
“吴用本是我的智囊,因看出做不得大事而离开,公孙胜是至交兄弟,因宋公明上山而疏离,我曾深思其中的缘由,却寻不出一个理由能解释,如今虽还是众兄弟聚在一起,口中喊着替天行道的口号,但人心却不再整齐,几次明争暗斗令我心灰意冷,我想过与其这般勾心斗角,不如索性将寨主之位让给宋江。”
柴安顿住脚步,抬头看向他,晁盖豪气勃发:“我是真的不在乎寨主之位,大丈夫生于草莽长于草莽自然也该死于草莽,被坏掉的兄弟情义牵绊哪里能比纵横江湖快意。”
“这点我信,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再是一个人。”
“是啊,我还要为身边的兄弟做打算,我曾听过你讲的故事,乔峰背负国恨家仇孤身离开丐帮,许多时候我很向往,可惜他身边尽是恩断义绝的故交,饮过酒无需顾忌,生死各安天命,但我周遭还有一群誓死相随的兄弟,做不到那般洒脱。”
“正因为你有担负,所以你才更迷茫也更为难?”
“正是,我想不通理由。”
柴安指着烧焦的土地:“晁天王觉得死在这里的人能否明白为何他们会死?”
“不会明白。”晁盖想了半晌给出一个答案,心中略有触动。
“是啊,他们不明白,原因何在?”柴安抿嘴摇头:“说到底是活得不通透,他们看不到生的理由也看不到死的理由,活着只相信努力干活就能活得好,可惜世上的规律并不是这样。”
“许多仁人志士都在摸索规律,于是百家争鸣,于是也教会我们一个道理,要想看事通透就必须读书!”
“人不可能盲走顿悟,终将还是要在前贤的路上摸索着有所感悟,你说以前不曾迷茫,反倒在遇事后才迷茫,缘由呢,还是在于未能真的去想去悟你现下的处境、未来,如此看来你与这些只活在自己世界而无辜惨死的人何异。”
“离开你的人会有千百种理由,疏离你的人也有千百种想法,我们控制不了全部,能做的只是做更好的自己,那又如何做更好呢,唯有一条路,跳出事情本身的圈子自省。”
“你的意思全是我的错?”
“你开始自省了,这很好。”
柴安目露赞赏,他对晁盖始终抱着一分不为人知的敬佩,当初在江州合力搭救宋江、戴宗之时,花荣不服自己,但身为寨主的他却能平静的听,说明他心底是善良的,再加上为人豪爽,颇有只存书中的侠义风范,很是打动人心。
他取出一个葫芦,拔出塞子饮了一口,随即扔过去:“这是极品状元醉。”
晁盖眼睛一亮,结果后痛饮一通。
“能够自省是好的开始,不过也别急着全盘自我否定,你固然有错,其他人也不见得就一点错没有。”
“你的最大错处就是失去了自我,过多的为了兄弟情义而一再委曲求全,曾经义薄云天的晁天王可是这样?”
晁盖茫然的冤枉,不远处一株毁于战火的柳树竟然发出了一根碧绿的枝条,他忽然醒悟过来,颓唐的神情一扫而空,俨然重生!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