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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被卷着落在蔡府门前的白石板上,枯黄、萧瑟,带着绝望的气息。
柴安心中生出不安,从李纲的口中得知郭献的为人,即便冷酷无情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其中肯定有自己没有算到的东西。
他的脑子极速旋转起来,到底什么理由能够让太师蔡京都保不下他,思来想去只有造反,可怎么也不到这个地步,他不似宋江,没有能够被诬陷造反的证据,想不通,眉头不由锁了起来。
蔡得章同样是一脸懵笔,郭献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移步跟了上去,两人低声交流了一阵,时不时望向柴安与李廷两个人的方向。
也是这时候柴安才注意到混迹在皇城司人群中的李廷,他的眼神闪闪避避不敢跟自己对视,柴安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不由瞧向身旁的王进,两人的眼神交流,互明心意。
很快,郭献与蔡得章的交流也结束了,郭献还是那副表情,可蔡得章却低着头微微低叹:“所有人回府。”
他与柴安擦肩而过,低语道:“实在帮不上你,自求多福吧。”
蔡得章的话就跟一柄剑刺入柴安的心脏,突兀的事件令他有一种深陷漩涡的感受,事态已经超出他的掌控,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走去,值此危机关头,他当机立断,猛然跃下台阶:“进哥,走!”
“想走?”郭献一剑刺来,剑未至剑风已至,柴安感受到彻骨的凉意,如果再朝前跑定然会撞在剑上,只能止住了脚步。
“晚了。”郭献淡漠扫来,手臂扬起指向柴安:“拿下!”
柴安迎上一个皇城司的人,拳脚凌厉,手掌按住那人的下巴,手臂的力量骤然爆发,将那人生生托起,而后重重按落。
头顶有剑吟声响动,柴安刚要前翻,耳边就传来一声虎吼,王进空手多白刃,反手一剑射出,巨大的力道将偷袭之人钉飞出去。
他拉着柴安急急后退,被人围在石狮子前:“恩公,有办法吗?”
柴安摇摇头:“万万没想到会如此明目张胆,唯有杀出去了。”
“好!”
柴安低吼一声,猛然发力,撞倒了一人,旋即一滚,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剑,他以横扫千军式格挡,趁势站了起来,可郭献斜刺一剑点过来,他的手腕有凉意滋生,急忙撒手后退,郭献并不舍弃,手腕一抖,剑锋拍在柴安的手臂之上,一道肿胀的红印顿时浮现。
“拿下!”
郭献收剑而立,麾下人马齐齐冲向已经失去战力的柴安,嗖,一根弩箭射穿一人的喉咙,柴安朝后跳过去,又是一箭,连弩的可怕在这时候终于体现出来,只要不被抓到,他能射杀足够多的人,也的确震慑住皇城司的人。
“一起上,看他能射多少!”
郭献冲在前面,挥剑挡开了弩箭,眼看着就要追上柴安,凭空仿佛炸开一道巨雷:“让开!”
柴安侧头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蹦出来,怪叫一声窜了出去,皇城司的人已经来不及冲过去了,一个两个都有些傻眼,原来王进没有带兵刃,情急之下双手扣住了蔡府门前的石狮子,手臂青筋暴起,衣袖被震得粉碎,臂膀出肌肉好像崩大了一倍,石狮子被他巨力搬起,朝着皇城司的人马狠狠掷去。
嘭
尘土飞扬,地面震颤,所有人都惊骇莫名。
压死在石狮子下的有五人之多,模样皆是惨不忍睹,待尘土稍散,郭献提袖遮口鼻过来,哪里还有柴安与王进的踪影。
“给我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柴安跟王进早回了家,竹楼里的人正在装车运走这里重要的情报及物件,他没有插手,只是嘱咐负责人动作要快,然后便吩咐福伯福婶收拾行装,按照当初计划的地方撤离。
“突然出了这么一档事,不知道晁盖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柴安略微有些担心。
“到底为何皇城司会忽然下手,而且如此决然?”
“这个疑问稍后解决,当务之急是躲过皇城司的追捕。”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骄阳正好。
“还有十二个时辰了……”
沿途尽是拦路的物件,有牛车,有着火的柴火堆,也有蹲在地上捡钱的路人,郭献带着皇城司的人多费了一倍的时间才赶到柴府,当破门而入,府邸内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已经撤离,只剩被火烧塌的竹楼还发出啪啪的声响。
“晚了一步,李廷,李廷。”郭献一掌震碎了大门,回头大喊。
“小人在。”李廷急忙窜了出来。
郭献点出五十人道:“你带着他们给我搜寻柴安的踪迹,但凡你觉得柴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要掘地三尺,如今城门重新闭合,我不信他能飞出江州城!”
不说李廷带着人如何疯狂搜索,柴安在当初与扈三娘住过的宅院跟家人汇合,七娘、陆云裳都在这里,与陆云裳的那层窗户纸也算是捅破了,早前虽说大家伙都知道,但始终不算明面上,而且当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其他人更不会主动提及,今日不同了,情势危急,容不得扭扭捏捏,所以陆云裳直接登堂入室!
她的事情只算是一个小插曲,柴安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了一场会,针对突发事件的应对。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他外出按照时间表与先前已经约好的人一一见面,他争得是时间,蔡得章还算够意思,虽置身事外却尚未发出通告,江州的官宦并不知晓午间突发的关节。
见一个人换一个地方,柴安借助现有的身份地位以及钱财打通了各个环节,手令甚至部分腰牌都落在手中,也调集了足够多的车辆备用,所需物资一应俱全。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近,柴安与人见面无不是争分夺秒,好在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他要见得是城门守将,江州有四座城门,自从上次方腊逆贼作乱,出于安全的考虑,再加上其他城门本就人流不大,所以不再开放,只剩东城门还日常开放,东城守将名叫贾俊,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本身城门就是油水极大的地方,来往抽取的金银不在少数,所以送少量金银看不入眼,而多了旁人又觉得不值,所以贾俊被称为最难请的人。
这一次若不是家中小妾苦求根本约不到,陆云裳在其中的努力可想而知,酒楼之内,柴安与贾俊相对而坐,和乐楼没剩下几个伙计,徐老油倒是还在,安排走的时候他说要最后一波走,还说出戏文里的那套说辞,粮草不齐备,如何打胜仗,比如眼下,就是他为这场仗发光发热的时候。
很快酒菜齐备,贾俊尝了一下相当满意,即便口中没说,但下筷始终未停。
柴安招呼着他吃了一会,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放下筷子开了口:“将军,客套话就不说了,柴某是个商人,先机、守时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并且来往的商队比较庞大,有时候耽搁一下损失就非常严重,可长途跋涉难免会遇到些突发状况,安排上就要预留出时间以及应对的状况,所以我希望将军在城门的开放上能给予一定的方便,让柴某这边能更合理的安排出入。”
贾俊很高傲的端起了酒杯,看也没看柴安一眼便直接拒绝:“上面都是规矩的,如果给你开了口子那其他人还能管理嘛!”
“自然知道其中的为难,只能让将军费费心了。”自动忽略他的态度,柴安拱了拱手,随即又朝前靠近,压低声音道:“答应尊夫人的东西肯定不会少,另有白银一千两,好汉三杯倒一百坛稍后会送到府上。”
贾俊眼角狂跳,虽竭力掩饰,可柴安依旧察觉到了,这样的厚礼单靠卡油水起码也要三年往上,所以从他的表现中很清楚是心动了,他坐直了身形,等待着预想中的结果。
“柴大官人,你这是让我更为难了,这些东西我绝对不能收。”贾俊一脸的严肃认真,表现出一身正气,凛凛不可侵犯。
不明就里的还真可能被吓退,可柴安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早在方才就已经洞悉心动的样子,同样正色道:“这些是送给大人犒军的,辛苦这么久麾下兵卒也该享受一下。”
“嗯,倒也是,罢了,就这样吧。”
柴安端起酒杯又敬了一杯,贾俊一饮而尽,喝得畅快至极:“这酒当真不错!”
忽然进来一个人,附在贾俊的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脸色剧变,看了柴安一眼有一抹寒光掠过,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是道:“之前所谈尽数作废,我们今天也没有见过,告辞。”
“站住!”柴安低喝一声,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同样的事情发生,那种卷入未知漩涡的感觉越来越深,心头无名火起。
贾俊回头,柴安冷冷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有消息传来都是这副样子,说清楚再走。”
“哼,劝你自求多福,趁我没改变主意,趁早滚蛋。”贾俊冷哼,开门就要离开。
“嘿,你先只求多福吧。”
柴安心思电转,城门是最重要的环节,出了岔子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城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差错,事关身家性命,唯有一搏。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