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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有些憋闷,柴安跟韩慎走出,沿着修葺完整的山道朝演武场走去。
演武场上,正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动员大会,以往是将军走上台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然后就出发,可今日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场面极为压抑,卢俊义上台宣读了出兵事宜,但话锋一转此次出兵并非强制而改成自愿,也就是说不愿意出生入死的可以留下。
这样奇特的一幕出现在肃杀的演武场中,从师级往下逐一统计,王定在高台坐镇,任何人都不得干预士兵的选择权。
王定来梁山也有不短的时日了,他的正直无私早为山中每个人熟知,有他在场,无人会担心正义迟到。
每个人都依照心愿做出了选择,并写在了纸上。
柴安与韩慎驻足等候结果,王定亲自宣读了结果。
每个人都看向了王定,他们不知道身边同袍兄弟的选择,这一刻像是刑场前的宣判。
原本张开口的王定在看了几张纸后闭上了嘴,之后迅速朝后查去,演武场一片死寂,卢俊义也发觉了不对,急忙上前帮忙,当他抓过一把纸条看过后也开始埋头审阅。
一个如此两个还是如此,师级团级等齐齐上去,到了最后所有人对视一眼,从震惊到振奋。
王定作为主事人吐出一口气直面演武场众人:“经审核完毕,退出者,无,自愿参军出征者——全员!”
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冲天的欢呼。
柴安笑着远去,韩慎则神色郑重,他跟在柴安的身后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并非是我如何做到,而是他们为何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柴安迎着山风朝着山巅行去:“没有归属感的士兵算不得军人,如今他们把梁山当家,并甘愿为家而战,除却欣慰以外我也心生自豪。”
“望之,你心目中的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知晓为何而战,并能死敢死!”
韩慎微微沉默,随后两人一路沉默走到山巅,柴安搀扶他走上一块石头,山风凶猛,吹皱衣衫。
“变革永远都是处在悬崖边上,稍有差池都可能跌个粉身碎骨。”
“是啊,前路危险后路深渊,若有选择的话,我宁愿还待在江州城里走马遛狗。”
“人看似很多选择,实则往往身不由己。”
“那不还是做了选择吗?”
韩慎被柴安说愣了,随即笑起:“望之这样说可就是在耍无赖了。”
柴安也笑了起来,两人一时间又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柴安转向韩慎:“有件事还要劳烦韩公了。”
韩慎看了柴安一眼:“望之但说无妨。”
“李老的学说我会交给您,但有一个请求。”
柴安见韩慎不急于表露态度反倒笑了一笑,直言道:“请您务必能亲自教授继宗,我希望李老的学说甚至于摸索出的儒家路能在继宗手中走下去,我想李老也是乐见的。”
韩慎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却问道:“原本你要尊重李秦氏的意愿,为何如今……”
“因为这一战太过艰难,甚至于我也没有多少把握,与其让他们陪着我在这里耗下去不如有个安稳的地方读书成长,毕竟,继宗是李老唯一的骨血,我不能让他随我冒险。”
韩慎盯着柴安看了许久,半晌摇头:“都说狼书生精于算计,眼下看来名不副实。”
“如果亲情也要算计,那就真活成了孤家寡人。”
柴安扶着韩慎下了大石,有石头的阻挡,山风小了许多。
“此事,老夫应下了。”
听到韩慎亲口答应,柴安露出微笑,随即撩衣跪倒在韩慎的面前。
“望之,这是作甚?”韩慎急忙上前搀扶。
柴安倔强着叩了一头,这才起身,他脸上写满了认真与感激:“安与李老情同父子,今日韩公大恩身为人子不可不表示。”
韩慎怎么也没想到柴安与李纲的关系竟到了此等境地,但也看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未来韩家与他……
想到这里,他也郑重起来,把住柴安的手臂道:“李公高义,天下无不敬佩,若有机会,老夫定会筹划帮其平反,至于继宗随我到韩家一事,除却不能让其成为韩氏族长外,地位绝不次于任何人。”
柴安再次表达了感激,当然付出的一些产业也很让韩慎满意。
回转的韩慎并未休息,反倒见了七娘,从她的口中彻底了解了柴安跟李纲的关系,当完全弄清楚后他心中生出了不一样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还要时间来考验。
半个月后,梁山正式出兵了,对外宣称要攻破汴梁,天下为之瞩目。
“望之,打汴梁绝非易事,这些时日老夫在学堂听了不少学生间的辩论,大致也洞悉了你的打算,其他暂且不说,单说练兵一道,让新兵为先锋去冲击三十万人,是不是过激了一些?”韩慎如今一有闲暇就会来寻柴安。
两人所谈从最开始的儒家慢慢牵涉到墨家,如今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都要辩上一场,所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颇有些学校礼堂针锋相对的场面。
“一万金人也远比三十万楚军来的可怕,如果这一关他们都不能过,何谈抗金。”
“话虽如此,可凡事都讲一个循序渐进。”
“急病下重药,容不得迟疑。”
“如此与草菅人命何异!”
“他们不死,未来就能让更多的人活。”
“你说给他们选择,转身却又让他们去送死,这是欺骗。”
“军人有权力选择上不上战场,但上了战场服从命令才是他们的天职。”
“变相欺骗。”
“有舍有得。”
两人激烈的争论声又从书房传出,许久后才平息下来,韩慎半躺在软榻上看书,柴安则开始处理公务,七娘进来送茶忍不住苦笑,这是两人相处的奇特方式。
正事来,再大的分歧也会暂且搁置,但只要办完正事,立马又会重新争吵起来。
战报送来了,柴安看过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韩慎见他奇怪的样子走过去一起看,脸色瞬时古怪起来。
在书房的任何事柴安都不避讳他,见他过来更是直接将战报递了过去,韩慎仔细阅完很想对着柴安的后脑按过去。
“韩公莫要激动。”
“臭小子,让老夫与你白争论这么久,你竟然根本无意汴梁。”
“兵不厌诈。”
“哼,算你没昏头,此刻应该与青州兵交上了手,若能获胜你的战略布局应该会完成一角吧?”
“韩公明鉴,此战若胜后续自然还会有行动,在金人南下之前我们会尽可能的磨砺战斗力。”
韩慎沉默了许久:“若是赢了,我想你见一个人。”
柴安目光闪动并未接话,反倒问向韩慎:“韩公舍得这颗棋子?”
“落下的子用处就不大了……”
两人高深莫测的对话,七娘完全听不懂,但也知两个人又默契上了。
青州,武松的新军师出现在野外,对面是杀出城的三万青州兵。
武松吐出口中的草棍,握紧了手中刀,他来到阵型的最前面,缓缓扬起了刀:“这是你们的第一战,二爷就一句话,怂蛋别跟上来。”
“杀!”
舌绽春雷,武松独自冲向了漫山遍野的楚军。
身后的新军面面相觑,原本直面数倍于己的敌人控制不住的心脏狂跳,腿脚发软,但望着那道无畏勇猛的身影,仿佛心底有什么破土而出,他们吐出长长的气,很快也动了,不是掉头逃跑而是追随那道身影。
鼓劲的喊杀声浩荡天宇,刀光没入了敌人的身体,这一刻他们终于明悟,心底破土而出的东西有个通俗的名字,叫做勇气!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