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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微风荡漾。
柴安走到陆云裳的身旁,看了一眼问道:“云裳姑娘有事?”
陆云裳受惊,抬头见到是柴安松了口气,不过听到他的问询,又慌乱不已,她纤细的手指在发丝间匆忙掠过:“我,我没事。”
“哦,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安歇,安就不送了。”柴安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推门迈进了家。
陆云裳傻眼了,她容貌艳丽,从来没有男人这般无视自己过,仿佛多说一句都嫌麻烦。
嘭
木门闭合,震动了她的心,那个男人真的无视了自己。
陆云裳狠狠跺脚,不服输的心气让她充满了勇气,转身拍响了门:“柴安,我有事寻你。”
吱嘎
木门被打开,柴安静静的望着她,问道:“不知云裳姑娘有何事?”
“我,我要你帮我解决李纲老大人的事情。”陆云裳见到柴安这副样子就来气,大声说道。
柴安眉头微蹙,此事与自己无关,他根本没有必要插手,况且上一次他帮陆云裳赎身,已经算是多管闲事,不过顺手而为倒也无妨,但被人讹上不会做冤大头。
“云裳姑娘的事,恕安无能为力。”柴安婉言拒绝,前世这样的女子太多,他对陆云裳有了些许看低,本打算转身不理任由她无理取闹,可当瞧见陆云裳的脸颊时,他突然顿住了。
陆云裳眼眶中泪水打滚却怎么也愿流出,当初家道中落,被卖入官窑她都不曾掉过眼泪,如今更加不能,那是她最后的尊严,她攥紧了小拳头给自己力量。
她从不求人,这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用死都解决不了了,她绝不会求上柴安,她也认识不少官衙中人,可真敢为了她跟李纲儿子撕破脸皮的却寻不出一个,剩下的人中她只相信柴安能有办法,这个男人有非凡的能量。
原本让她开口相求很难,但柴安对她从头到脚无视的态度刺激到了她,一股热血上涌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但骑虎难下唯有如此方能保住一丝丝的尊严。
她倔强地咬住嘴唇,贝齿溢出些许血丝。
柴安望着她的脸颊与倔强的样子,一阵恍惚,陆云裳的面孔与最心爱的女人重叠。曾几何时,他前世结发妻子也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倔强女人,陪着他同甘共苦,从一无所有硬挨到富贵,可惜好景不长,早早就去了。
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因为坏人捣乱,他由于动手进了局子,妻子四处求人才把他捞出来,当出来后她也是这副模样,泪珠在眼眶打转,咬破了嘴唇等着自己的平安出来。
也是从那以后,他变得冷静睿智,做每件事都谋而后动,褪去了骨子里的天不怕地不怕。
他揉揉太阳穴,再次瞧向陆云裳,重叠面容终于分开,陆云裳还是陆云裳,只是柴安的心却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月光洒落,美人如画。
柴安心中微叹,淡淡问道:“云裳姑娘如今做何生计?”
陆云裳扭过头吸了一口气转回道:“我在不远的小巷买了一处宅子,平日里缝缝补补,偶尔以前的姐妹过来也会帮她们修裁一下衣服,倒也能维持家用。”
柴安点点头,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能够洁身自好是需要勇气与心气的,或许他可以帮上一帮,不由陷入了深思。
见柴安突然不说话了,陆云裳以为是被看轻,嘴唇狠狠咬住,她昂着头大声道:“既然我决心离开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公子无需看扁小女子,曾经别无选择如今要活得清清白白,多有叨扰,告辞。”
柴安斟酌了许久,刚想与她说一下却不想闹出这样的误会,不由哑然失笑:“云裳姑娘的性子太急了些,安有一场买卖要跟你做,不知有没有兴趣?”
“没有。”陆云裳头也不回,她有尊严,不会再被人看低。
柴安哈哈大笑颇觉有趣,笑道:“本来能完美解决你的事情,不想云裳姑娘没有兴致了,那慢走不送了。”
“你……”陆云裳跺脚,转过身气得俏脸通红:“公子说的买卖不能违背我的良心。”
柴安笑了笑不再打趣她,开口道:“我与你一起去见见李纲,而条件是你寻些以前的姐妹到我的和乐楼作秀。”
陆云裳娥眉紧蹙,一来她不愿与以前的姐妹有太多纠缠,二来这样的举动有抢夺杨妈妈饭碗的嫌疑。
“不必多想,钱银我一分不会少,而且你只负责牵线搭桥,事后拂衣去即可。”
“那这样你自己不也能谈……”说到半截,陆云裳已经明白过来。
“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你能办得了我们的买卖就成,办不了那就当我没说。”柴安站在一旁静静远望,完全不在乎这场买卖的成与败。
陆云裳气得咬牙,明明是帮自己,可偏偏他就是这般可恨,跺脚道:“好,我答应了。”
“那就明日见。”
柴安回转家门,闭合上门楣脚步声远去,陆云裳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是对是错,而且她觉得自己有些依赖柴安,有麻烦也往往总会第一个想到他,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隐隐说明了一些事情……
第二日清早,陆云裳早早等在李纲老大人的府门前,她左看右看也不见柴安的踪影,心中焦急万分,焦虑的走来走去,只是许久后她又平复下来,看看李纲府邸的门楣,吐出一口气挺胸抬头朝里就要走去。
忽然她的身旁多出了一道身影,身材消瘦,气息粗重,正是她久候不至的柴安,只见他手里提着两个酒坛,脸上浮出一层汗水,冲着自己温润淡然的说道:“不好意思差点就赶不及了。”
望着他脸上的汗水,本来有些怨气的陆云裳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露出一缕笑容道:“不算晚。”
柴安微微一笑,与她一并走了进去,府门外的人没有为难显然是得到了吩咐,进入府门后有人领路,他们穿过庭廊又转过一个月牙石门,正要寻李兴,却不想与一名老者打了个照面。
老人身穿便服,安静闲适,正自己与自己对弈,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男一女有些诧异,不过并未多说,低头继续下棋。
管家向柴安两人道:“两位请吧。”
柴安摆摆手,径直走向了老者,大咧咧坐下笑道:“棋局讲究对弈,自己跟自己下虽有妙处可着实会少了些乐趣,若长者不嫌弃,由安与您对弈一局如何?”
管家上前想要拦阻,却被老者拦住,他细细打量柴安,笑了起来:“请。”
“请。”
柴安也做了姿势,然后整个人沉浸在期棋盘之中,认真、皱眉、思索三种状态循环露出,而老者也从一开始的玩笑之作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遇到了对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剩下落子的声音,管家与陆云裳连喘气都不敢喘,生怕搅扰了两人。
棋盘落子越来越慢,渐渐到了尾声,他们的布局也到了露出爪牙的时刻,再无隐藏,杀成一片。
啪
柴安落下了最后一子,胜负分出,他谦逊的拱手:“侥幸胜了一局,老大人棋艺高超安生平仅见。”
老者含笑抚须:“小友不仅棋艺高超,眼力也不凡呐。”
柴安再次淡笑着拱拱手,并未多言,提起一个酒坛,又从袖内取出两个精致的瓷杯放于桌上,再斟满酒,一举一动都温润优雅。
“老大人,安斗胆请您品尝一杯浊酒。”
老者盯着柴安看了许久,发觉年纪轻轻却脸上不带悲喜,不由生出一丝兴趣,接着又看向杯中酒,酒水清澈有浓郁酒香散溢而出。
他一手拦下管家,抿了一口,脸庞两侧微红,他紧闭着嘴,许久才张开,看了柴安一眼,大笑出声:“好酒好酒,小友不妨与我共饮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柴安端起酒杯向老者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意穿肠而过,老者有样学样,极不适应的猛烈咳嗽起来。
陆云裳早得到了柴安的暗示,上前轻拍后背,老者咳嗽了好一会才恢复,他责怪的瞪向柴安,柴安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愣了一下,但随即也笑了起来,他端起又被斟满的酒杯,轻抿一口细细品味酒的意境。
“真是好酒呐,酒质无色透明,酒气芳香纯正,入口醇厚谐调,回味悠长,小友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柴安依旧是淡然的模样,他放下酒杯道:“此酒的水并不好,若能取来好水,重新酿制,定然可比玉液琼浆,那才是人间绝品。”
“小友爱酒之能世间少有。”
两人把酒言欢,从风土人情到国政时事无所不谈,唯有陆云裳之事从头至尾都未曾提起过一句。
“柴安可有字啊?”老者突然问了一句。
这是关系亲近的体现,柴安摇头笑道:“家中落魄,尚无长辈为安起字,若老大人不弃,可为安取上。”
老者含笑点头长身而起,他在院中迈步,凝望柴安,缓缓道:“若小友不嫌弃,字望之吧。”
“君之贤,社稷臣,如桂树生泰山之阿,老朽期之望之。”
柴安念了两遍,起身感谢,他读出了老人对自己的期望,本来他只是借此拉近关系,却不想老人仅仅一面之缘就如此看重自己,反倒心中有些歉疚。
他离开了李府,虽然从始至终老者都不曾表明身份,可谁都明了他的真身,正是陆云裳麻烦的根源——李纲。
解决了陆云裳的事情,柴安噙着微笑看向了和乐楼的方向,明日,那里又将风云汇聚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