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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惨败。
战场上人奔马弛,地面是轰隆隆的巨响,地上是一锅粥的乱象。
方业的人从自己身边冲过,高速的奔跑依旧保持着齐整的阵型,每个人手中的刀都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候挥舞,挡下砍向同伴的兵刃,又斩向挡在面前的敌人。
他们并没有多么高强的武艺,可挥出的刀却充满着无所畏惧,充满着内敛的戾气。
他目光聚焦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人的身上,那个人他认识,是梁山上的小喽啰,名叫石头,曾追随过自己出征,最是胆小怕事,所以他是有印象的,但眼下的胆小鬼仿佛变了一个人,稚嫩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害怕,但挥刀的手臂却很稳,并且用尽全力。
鲜血溅到脸上,石头抹了一把脸继续挥刀,一个胆小的人在沉默中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关胜盯着挥刀的背影,倒吸口凉气。
“面死求生。”关胜牙缝中吐出四个字,之后陷入更长时间的沉默,最不起眼的人都有这样惊人的战力,武人不怕死,柴安的麾下做到了!
对面的阵营崩了,方业猛然跃起,枪刺一条线,三个敌人倒在枪下,随着他的勇猛,最后的反攻开始了,坚若磐石的军阵开始推进再推进,速度越来越快,血浪从他们的两侧分开,如同最锋利的刀开山劈浪。
宋江气急败坏,不停的催促后方的人马支援,可派出去的人石沉大海,当他要亲自赶去的时候,发现朝廷的将领正在重新布阵,文官建军与将门出身的将领忙碌着排兵布阵,根本无人理会他的军令。
“大人,你们在做什么?”
“梁山的兵将靠不住但我们决不允许官军被贼寇打败,所以我们要重整旗鼓打败柴安。”
“你们……”言外之意宋江岂会不知,可此刻又能如何,他很想杀人却不敢拔刀,他是官军而不再是贼寇。
“放箭!”
箭雨密密麻麻飞入天空遮住光线,然后冷酷凶残的落入人群,敌我不分。
溃逃回来的宋江麾下当场被射杀无数,宋江红了眼睛可八万官军根本不遵军令,他拔剑出鞘,可最终还是挥不出去。
柴安的人在官军面前退却了,宋江呆呆的望着占尽上风却不战自走的对面大军,吴用走到他身旁轻叹:“看来柴安与领兵的人谈好了条件,从一开始都只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实力。”
“这,这就是朝廷啊……”
官军班师回朝,除了招安的宋江一系,所有人都得到了封赏,庙堂之上更是一边倒的提及只有禁军可靠,至于投诚的梁山军,不屑一顾,仿佛每个人都选择性忘记宋江是打疼了他们才得到招安的。
柴安主持对阵亡者的祭奠,肃穆而浩大。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兄弟,魂兮归来!”
苍凉的呼唤声随着呜呜的号角传遍四方,熊熊的烈焰奔向天空,卷起纸灰木屑,带着悲切的呼唤声席卷八荒。
梁山脚下,战死的人都入土为安,立起的木碑记载了生平与勇敢,最后在这里种下了桑梓树。
“记住埋在这里的人,你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家人能安然无恙,他们功不可没,并为此付出了生命,你们是英雄,他们更是英雄。”
柴安冲着这里深鞠一躬迈步远去,身后的人一一鞠躬然后跟上柴安的脚步,混账的世界人命贱如草,哪里死哪里埋,甚至于当兵打仗死了连掩埋都没有,战败的军队何曾能重回同袍死掉的地方,或许只有最前方的那个男人把他们当成了人!
“男人之间从来不需要说什么矫情的话。”柴安突然背对他们开口,脚步依旧很快:“矫情的泪水都收起来,但要永远牢记同袍的名字,记得住的就喊出来,让这片天地也烙印下他们的名姓。”
他顿了一下,仰头大喊:“四期学员陆安。”
陆安是柴安的学生,是学堂第四期毕业的最优秀学生,他负责最艰巨的任务,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监军,这是一场极冒险的任务,成功率很低,但他成功了,不过为了监督他们遵守承诺自愿留在监军的身边,战斗中不幸被流失射中,不过直到监军遵守诺言按兵不动才闭上眼睛,他的意外令柴安悲痛万分,此时高声喊出他的名字。
“张磊。”方业随之喊出,泪流满面,这是他的同窗,从江州一路相伴走来,埋骨在此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林甫、赵虎。”或兄长或兄弟,是血脉至亲。
“石头!”那个关胜关注的胆小鬼。
一个个名字自口中喊出,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他们死了但永远活在同袍的心中,永远烙印在梁山脚下的这片桑梓地。
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泪痕,却无一个人哭出来,这世道就是如此,而他们已经很幸运。
连安从山上奔下,见到柴安竭力嘶喊:“东家,夫人要生了。”
柴安脚步停下抬头望过去,连安不停的重复,柴安心头震动,拔腿就跑,七娘要生了,他的孩子要降生了,他终于要成爸爸了。
不顾形象的狂奔,几次摔倒都拦不住他的步伐,后面的兵卒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倒不是嘲笑,而是真心的祝福。
柴安冲入了院落,不顾一切的就要冲入房中,被祖母留下的老妇人拦住:“二爷不可,产房从无男人进去的先例,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原本要发作,可听到最后又止住脚步在房外焦虑踱步:“好好,平安才好,我不进去,可怎么叫的那么痛苦,是不是难产,安道全呢,不是神医嘛,快帮忙啊。”
“老夫在此。”安道全从房中转了出来,身边跟着扈三娘,一脸的不爽,不过也只敢给柴安摆脸子:“老夫比你来的早,脉也号过了,人也看过了,并无异常,保你大小平安无事,你老实在外静候便是。”
“可是叫的那么大声怎么可能平安无事,生孩子这块我没研究过,你可别骗我。”
“臭小子你敢质疑老夫,早知不管不顾才好。”
柴安看着愤怒的老头子,急忙上前讨好:“是小子说错话了,您老人家出手,肯定母子平安。”
安道全扭头不理他,扈三娘拉着柴安坐下:“相公不用理会安老头,姐姐腹痛他还推三阻四,气得妾身差点砍了他,好在没误事,不然非给他好看。”
“……”安道全一脸黑线,可瞧着扈三娘怒气冲冲的样子又不敢激怒,只好低语道:“阵痛离生产还早,所以并不急,你没生过懂什么。”
扈三娘按刀瞪眼,立马不敢吭声,她是安道全的克星。
柴安打圆场拉过扈三娘详细问起房中的情形,得知祖母留下的产婆在总算心安,那位产婆在柴家已经三十多年,府中所有产育都是她经手,绝对经验丰富最关键忠心耿耿。
“云裳姐姐也在里面陪着,相公你不必担心。”
“嗯。”柴安嘴上答应,但心中却慌乱的不行,坐立不安。
随着时间推移,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先是罗先生、王进后是林冲夫妇,再之后苏策、朱武、方业等等都在做完事第一时间赶到,柴安生子不仅是大喜事,对于整个梁山更是意义非凡的大事。
“当真不会有事吧?”罗先生抓着安道全询问。
安道全抓着他的手,郑重道:“放心老哥,一定母子平安。”
“好,好啊,老弟费心了,对了,你之前说过是男丁,不会看错?”
“哈哈,医术上没有我会看错的事,保准是一个大胖小子。”
“好,好啊,太好了,来来都聚过来,这是柴安的长子,名字不可糊弄,都想一想。”
围绕在他老人家的身边,各种名字跳了出来,柴义,被果断否定,有柴仁了。
柴平,平安,排在老子前面欠打。
柴玉,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备用。
柴文,柴武,蕴孙、吴之略、有文武之才……同样是备用。
乱七八糟的名字被一一商讨,诸如柴熊、柴火、柴大胜都在第一时间被罗先生扔掉,剩下的都是备用,几经商讨依旧还是十数个之多,人多口杂很难定下。
“先生,好像柴兄弟还没有起过名字。”王进的提醒令所有人都看向了柴安,所有人都甩出名字,唯独正牌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望之,这些名字里可有相中的?”罗先生把整理好的名字推到柴安面前,柴安看过一遍轻轻摇头。
所有人都皱起眉头,罗先生起身道:“若是都不合心意,我们还可以再参谋。”
“不必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早已有名字。”柴安一开口连扈三娘都呆住了,从未听过提及过此事。
柴安轻轻闭上眼睛,自穿越到来已有数个年头,他理性上早于前世告别,但心底总有烙印的东西,他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或清晰或模糊都渐渐混沌起来,今日过后就彻底的割裂了,过往、云烟。
“我的儿子叫柴、礼!”
他前世的名字,血脉传承,最重要的一切都在当下了。
哇……
洪亮的哭声响彻天空,孩子降生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