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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杂乱纷争,天色也在日出后又转为阴沉。
柴安安坐“钓鱼台”,他慢慢饮尽了杯中茶水,在纷乱声中开了口:“都停下吧。”
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味道,所有人都止住了声音,皆扭头望向了他,柴安打量王捕头,此人六尺五六身形,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国字脸透着正气,或许是常年练武的缘故,他的指节粗大,体内有慑人的气势内蕴。
“王捕头,今日来拿柴某可有批文?”
王定盯着柴安,说:“道观命案知府大人极为重视,不巧柴掌柜所受之伤与在下推测的一模一样,所以今儿带你回去问询一二。”
其他人想要说话都被柴安止住,他淡笑出声:“如此说来是没有批文了,王捕头破案之心安能够理解,可单凭推测就要拿人定罪是否太草率了一些,若是普通百姓或许也就认了,偏偏柴某是个死心眼,没有真凭实据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番话软硬兼施,更隐隐露出隐藏的爪牙,加上戴宗与张顺在旁虎视眈眈,王定颇感棘手,正如柴安所说,普通人拿了就拿了,但如今的柴安算不得平头百姓,来之前他查过底细,颇有些关系,真闹僵少不得麻烦。
“柴掌柜,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不过有几句话想问你。”
“但说无妨。”
王定问了一些与命案有关的事情,柴安从容应答不露分毫破绽,实在寻不出有用的线索,王定只好带人离去,院外几名捕快不甘心:“竟敢拒捕,要不要等戴院长走后再过来?”
王定摆手阻止:“不可,柴安此人与戴宗交好,据说与才子王臻白也有交情,眼下他们是要保柴安了,一旦我们私下拿人容易闹僵,到时你我都会有麻烦,原本只想着在反应不及时先拿下,即便出事也好推脱一二,只是不成想柴安如此难缠。”
“倒也是,不过捕头他真是凶手嘛,怎么看都文弱书生,不像那么狠辣的凶人啊?”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永远不要小看别人,我们当捕快的都要牢记,越是不起眼的人越可能做出大事。”王捕头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破旧的小院,摇摇头转身离去。
在他们走后柴安也送走了戴宗与张顺,告知自己不会有事,那件事情只要他们及底下人都守口如瓶是找不到证据的,戴宗与张顺听明白了意思,回去让底下人封口。
接下来的日子,柴安就此低调起来,王定苦寻证据无果,也抓了不少张顺手底下的人,但那些人个个牙关紧皆说不知道,即便被指那晚出来寻牛大很可疑威逼会坐牢,这些渔人也不咬死只是闲逛兼打听,好奇不犯法的。
而且抓来不久戴宗就带着银两来赎人,王定虽然有心阻拦,可府衙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能咬牙切齿望着抓来的张顺手下昂首挺胸的离开。
后来寻到些许线索,可几次出击又都扑空,柴安的谋算比他要强很多,步步领先,总有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王定选了最笨也最有效的法子,他与手下的几名捕快轮流监视柴安的一举一动,一连监视了半个月,给柴安也带来了不少麻烦,影响了不少的生意,而柴安也因此愈发低调起来。
原本因为酒水生意火爆而风头无两的他在短短不到一个月里好像淡出了江州百姓的视线,酒水虽然仍旧火爆,但柴安这个名字却好像凭空消失了。
王臻白的北望楼作为状元醉的代理人简直客似云来,更有一些外地的商贾寻来求合作,单纯的商贾根本拿不走,不过那些背后有大家族支持的持帖而来,自然都有商量。
只是这些应酬可苦了王臻白,柴安隐藏在幕后,王臻白自然就要露面,与文人交往他擅长,但买卖一道上的应酬却极为吃力,越是谦谦君子越做不来商道一事,即便柴安在不断的传授技巧,可他还是吃不消。
又送走一拨,王臻白走进柴安的雅间,叫苦不迭:“这种事真做不来了,银钱是好,但赚起来也真是不易,再来人谈还是你出面吧。”
此时的柴安伤势已无大碍,除却左手还有一些绷带未拆之外已经都养好,他一直在这里坐镇,转为了幕后,听到王臻白的抱怨,摊摊手:“不成啊,遭了事再出头易遭人嫉。”
都知道这是玩笑话,不过戴宗想了想还是道:“柴兄弟,总被王定这么缠着也不是办法啊,何况害我们损失这么多的钱银,虽然是王家的人不能过分,但教训一下总是可以的。”
“人生岂能不遇上沉浮,虽说损失了些钱银,但实则对我们的酒水生意并没有太大影响,至于动王定,得不偿失,智者不为也。”
戴宗也不好再言,不过说起这个,七娘想到了那晚的事情,忧虑道:“相公,那日,那日……”
每每想起那天七娘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只是普通女人焉能不怕,柴安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忘掉那日的不愉快。”
七娘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行,虽然很害怕,但有件事如果不问七娘睡不安稳。”
“好,你问。”柴安握着她的手笑容里满是宠溺与爱护。
“那日换我回来给的是真的酿酒之法不,会不会有泄露的危险?”七娘俏脸写满了担忧。
柴安捏捏她的玉手,摇头道:“你可真是护家,这就是那天的布,你出去看一看吧,另外让后厨准备几道清淡的小菜,近来胃口不佳,不喜油腻。”
“嗯。”
七娘点头离去,出了门后她打开布帛查看,看了开头先是一惊后来却又面色绯红,只见前面是酿酒相关的东西,但后面却是一首词,也明白难怪当初相公要用牛二的血了,估计盯着前面看过后就头晕了,哪里还能清楚后面的字迹,而词却是写给七娘的绝笔。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前几句是情郎的夸赞与喜爱,只是后面,她想到若不是上天保佑,这就成了相公当时的绝笔,感情抒写倒也贴切,想着想着泪水忍不住又滑落了下来。
“官人恩宠七娘永世不敢忘……”
有人走过,七娘急忙提袖擦拭泪痕,不让人看出异样,她匆匆朝后厨走去,却不想因有人走得太匆忙,那块布帛不慎掉在了地上,一道人影在这里顿住,黑色的熟皮靴停在布帛的一旁,弯腰捡了起来……
雅间之中,王臻白与戴宗全都盯着柴安,其实有些事他们一直都想问七娘,但每次刚开个头就被洞悉人心的柴安拦阻下来,此刻他们终于憋不住了:“柴兄弟,有些事问问弟妹不就真相大白了?”
柴安果断的摇头,肃然开口:“那天的事不要在七娘面前提起,她承受不住那种害怕的阴影,我更不希望再令她想起不愉快的事,其实也很快的,很快时间就能抚平那些事情。”
“可是暗中还有一人,若不是他也不会有王定这疯狗的死咬不放,想起来就恨不得擒而杀之。”戴宗咬牙切齿,几次事情的失败让他心中一直有根刺,觉得愧对柴安,所以迫切想挖出后面的人。
柴安饮了一口茶,笑道:“也快了,王定就是那人的破绽,待王定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也就会有马脚露出。”
王臻白与戴宗对视一眼,果然,眼前这主不是吃亏的人,只是养气功夫到家,不到时候不会显露出来,一旦显露的时候,牛氏兄弟就是下场。
正主胸有成竹他们也不必操心了,很快七娘回转,脸上写满了焦虑:“相公,那块布帛被我弄丢了。”
柴安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拉过七娘安慰:“不碍事的,你看过了就成了啊,上面又没有咱家的法子,不怕丢。”
他刻意咬重咱家这两个字,七娘想到方才柴安打趣她护家,忍不住羞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倒是连丢布帛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
张顺也来了,送来了最新鲜的鱼,厨房弄了一条送来,四个大男人喝的很是畅快,酒过了三巡,正要放开拼酒,雅间的门却被敲开了。
进来的人让王臻白戴宗几人都皱起了眉头,反倒是柴安眉宇间除了起初的讶异外舒缓开来,只是心中却生出了几分寒意。
“王争你来作甚?”戴宗拍案而起,对这个小人很是反感。
王争看也不看戴宗,矜持又高傲的走到柴安面前,送上一张帖子:“明日有场诗会邀你参加,柴安,去的人都是我们曾经的同窗,你可不要缺席哦,大家可都等着你的。”
扔下帖子扬长而去,根本不等柴安的回话,这种情况下去肯定是鸿门宴,如果不去,只怕会被人嘲笑,名声也能被这群小人弄成臭狗屎,毕竟同窗的话因带着同窗之谊也会让杀伤力更大,尤其是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往往能定性一个人的人品。
这些事情王臻白最是熟悉,往日里温文尔雅的他此刻也不由阴沉下来:“王争这个卑鄙小人,在这时候请你参加同窗诗会绝对不怀好意,你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宜露面,万一被坐实了杀人之事,未来的仕途就断了。”
柴安却毫不在意,悠然品着茶水,仿佛事情与他无关。
“柴兄切莫大意,哪怕他们没有证据,可单单捕风捉影也足以影响你进仕途的路,这就是文人名的拖累,不可污呐。”王臻白点出了王争的阴谋,也点出了柴安即将面临的最大麻烦。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王争一张帖子却将柴安再次推到了浪潮口。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