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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柴安被抓已经过去了月余,各方都收到了消息。
柴安没死,这个消息除了岭南这里,对其他任何一方都算不得好消息,即便临安面临着金人大军压境,也还是传令南边官军尽可能谋划让柴安死在南诏六部的手中。
官军处处逼迫,广州城也戒严挤压护国军的生存空间,在城外偏安一隅的护国军连夜召开了会议,由韩七娘跟从江州先行赶来的扈三娘主持,会议的议题只有两件事,第一是通报柴安活着的消息,第二则是营救策略。
这么长时间岭南都没有丝毫消息,内部中已经有柴安已死的传言,不过因为跳崖不见尸身,这种传言并未大范围传开,但不可否认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正蚕食他们原本牢不可破的团结信念。
好在柴安的威望尚存,无人敢明目张胆的造反,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人心难免浮动,这也是被迫易帜的原因,以柴安致力推行的柴氏来暂时稳住人心,至于效果算不得差,但也没有想象中好,不过今日消息一出,原本散掉的人心在一瞬间就重新凝聚。
在梁山老人的心中,柴安不仅仅是一个精神领袖,还是他们心中的神,所有浮动的人心在得到柴安确切活着的消息后全都重回护国军这条大船上。
在座高层无形中变幻的精神面貌韩七娘都看在眼中,这些日子心中吊起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她扭头示意,陆云裳将一摞纸放在了韩七娘面前,七娘一只手放在纸张的上面,轻轻拍打:“里面的内容我不想多说,但想来诸位也能猜到,在座的也有一些跟外人接触过,那时候相公生死未卜七娘不怪任何人,可今日往后,类似事件我希望再有。”
无人应声,可气氛明显凝重了下来,七娘也不在意,跟陆云裳两人竟一把火将这些情报全部烧毁,火光中两女的面颊忽暗忽闪,这一刻谁也不敢再小瞧这两个女人。
“小女子出身卑微,可也因此更懂人情世故,但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一句,人可以有私心,但绝不能有二心。”这通话软硬兼施,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战,尤其那几个被陆云裳着重看过的人,更是垂头不语。
陆云裳自跟了柴安后,完全不避忌出身青楼的身份,原本最自卑的心态早随着地位的不同抛到九霄云外,柴安的女人没有一个怕流言的,此次为了自己男人更是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温柔善良才学惊人有什么用,跟自己男人的安危比起来微不足道。
就在气氛最压抑的时候,韩七娘适时开口:“过去的事我等不再追究,但也只此一次,莫欺妇道人家不会拿刀。”
这一刻会议厅里的温度有降到冰点的错觉,好在始终沉默的苏策终于开口缓解了气氛:“第一个议题就到此为止,下面进行第二个。”
苏策开了口,所有人都改变状态,一份份关于圣地的资料发放下去,里面涵盖了南诏六部的情况以及柴安所在圣地的大致资料,最主要还是附在最后面关于柴安的详细资料,从梁山跳崖到岳阳城出手再到江州王府出事,所有资料极为详尽。
待众人消化片刻,苏策道:“诸位有参谋院的人也有作战部的将领,接下来都说说想法吧。”
这一次方业最先开口,他的提议是打,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到圣地,向圣地施压,如此方能最大限度保证柴安的安全。
他的话自然引起诸多争论,有支持者也有老成持重提议多方谋划者,参谋院中争执不休。
七娘担心柴安安危,哪里等得及,直接看向了苏策、朱武,直接问道:“两位军师如何看?”
朱武见其他人争执难分上下,实在不便开口,七娘只好转向苏策,白衣文士计谋无双,而且又是柴安最早的班底,威望、资历都无可挑剔,他清清嗓子,所有人都止住了声音。
“既然主母发话,便由我先来说一下。”
苏策打开身前的资料,缓缓道出了他的想法,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侧耳倾听,一场关乎护国军出路的方案也在这一天里正式出炉……
广州城被半天拿下,两万护国军重新跃入世人的眼球,以着不可复制的战绩让全天下都瑟瑟发抖。
五千人以广州为中心,四下攻掠,打得官军不敢出城,两万人则遇城破城,遇山开道,遇水搭桥,一路杀到圣地的外围,跟闻讯而来的南诏六部精锐形成对峙局面。
双方谈判如火如荼的进行,赵国的人还是不长记性驻扎在不远处,甚至几此都不安分的在营外列阵给护国军施压,谈判陷入了僵局。
七娘亲自带兵而来,她杀伐果断,在柴安失去消息的日子里,她亲手杀了不少人,为的就是保住一家老小,自得到柴安活着但被抓走的消息,眉间的煞气凝而不散,尤其眼下迟迟打不开僵局,更是焦虑烦躁。
从江州日夜兼程赶回的扈三娘陪在她身边,起了满嘴泡,也是急躁难安,正逢苏策召集开会,两女自然到场,李师师的事情扈三娘也告诉七娘了,不过这是三女早就商议认可进门的,自然不会拦阻,而且体谅在岳阳城的情形,特意让陆云裳陪着她在广州休养。
除却留守广州的将领外,所有将领皆在座等候。
见人齐了,苏策直接宣布了计划,他们要打赵军,目的是为了敲山震虎,用来破解谈判僵局。
“南诏六部的依仗便是赵军,所以一举吃掉他们会直接打掉南诏的士气。”
“此战由我负责吧,明日安排人过去叫骂,引他们出营,然后一举击破。”王进带领的是军中兵种最全面的师,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本。
“杀鸡焉用牛刀,由学生出马即可。”方业站出来从中作梗,气得王进差点破口大骂。
有方业带头,更多的人站出来,中军大帐吵成了菜市场,七娘一拍桌子,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七娘充满煞气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冷声道:“作战计划我不会插手,但诸位要记住,我们打得越凶,展露出的战力越强,相公才越安全,所以,谁敢挡在前面,就杀光他们!”
“赵军如此,南诏如此,全天下也如此!”
七娘的眸子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决心:“若是相公有个三长两短,那便翻了这天吧!”
说完她跟扈三娘一同离去,所有人都被她的决心惊住了,就连苏策都深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来,他毫不怀疑七娘的决心,真到了那一步,她敢舍弃一切玩命。
为了配合七娘的决心,苏策、朱武还有所有在座的所有将领安排了最妥善也最凶狠的作战计划。
谈判还在继续,前两天的僵持让双方都不好受,熬到第三天,七娘亲自主持,而同一时间,方业的独立师突然离营破阵,将赵国的五万军兵打得溃不成军,狼狈不堪的赵军紧闭寨门再不敢冒头,但护国军明显没打算放过他们,坐着轮椅的凌振亲自出马,指挥炮阵给予了毁灭性打击,三轮过后赵军的寨门轰破,方业的独立师一马当先杀入其中。
赵军溃败如山,漫山遍野的奔逃,生怕跑慢一点就被人砍翻,五万大军面对方业的三千人没掀起半点的浪花,独立师的战力赤裸裸摆上桌案。
南诏六部的统领听着属下人的汇报,全都吓得脸色苍白,五万人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被破了寨子死伤逃亡,从北边传来的那些消息看来是真的了,这伙南来的人天下皆敌但也天下无敌。
他们六部联军在这里也是五万人,若非有柴安这个筹码在,恐怕根本不够看,谈判桌上气势很重要,泄了气势的他们如何是七娘的对手,节节败退,匆促结束了今日的谈判。
在他们走后,七娘也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对扈三娘道:“妹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务必要保证官人的安全。”
“姐姐放心,不过听说圣地的守卫很严密,真能安然通过?”
“放心,你按照路线过去即可,另外你记住一点,这段时间南诏六部无暇他顾,所以营救是最好的时机。”
“三娘一定会带官人安然归来。”扈三娘按着刀柄郑重其事。
“也小心你自己的安危。”七娘拉住扈三娘又嘱咐了一句。
扈三娘眼眶微润,重重点头,随即没入了黑暗之中。
一路上真的没有什么拦阻,原本守卫严密的地方处处破绽,而且换岗的人也无精打采仿佛心事重重,她身着夜行衣轻易穿过,又连夜赶赴圣地,恰巧见到各路头领都匆匆赶到这里,她又一次浑水摸鱼进入其中,只可惜终归语言不通被人发现,但还不待她有动作,有人便提前一步打昏了发觉她身份的婢女,而后塞给她一张纸条,扛起婢女扬长而去。
扈三娘如同置身梦中,但很快也明白在圣地之中有她们的人,只是圣地不同其他,代表着南诏六部的信仰,能进去的多是虔诚之辈,想要说动太难,安排自己人进入又屡屡失败,实在是风俗习惯过于不同,先前安行的情报也几次宣告渗透失败,缘何又无缘无故成功了呢?
这个问题扈三娘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本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甩开想不透的思绪消失在圣地之中。
就在她离去不久,一行人来到了这里,走在中央的正是圣女蓝依,而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豆蔻年华对的少女,长着汉人的面容却已是南诏中的贵人。
“柴安,我们六部头领都赶到圣地来了,或许您真快出去了。”苗帕刚听到消息就来到柴安这里通风报信。
柴安却没有喜色,反倒露出最凝重的神色,这种神色在被关押进来都没有流露过,愚人是不会了解的,但聪明人都明白,福祸相依,乐极生悲,真正的危险即将来临。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