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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大多是男人的狂欢,但自这一晚后梁山的庆功宴都变得推迟一晚,回转的第一晚专属于家人。
对战争劳累的军人以及担惊受怕的家人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这个习惯也一直得以延续。
清晨的时光,柴安在山道上慢跑,许许多多的事都等着他处理,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保证有个清醒的大脑。
洗漱吃过早饭后,柴安坐在了房中,传来的消息中依旧没有陆云裳的音讯,他的心头莫名的烦躁起来,在房中走来走去很久才平复下来,处理起其他的事。
刚打赢的一仗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风光,背后战死杀场的兄弟数不胜数,他们的身份要确定,他们的家眷要抚恤,这一块柴安不想假手于人,也害怕假手于人,他最怕的就是英雄死后家眷凄凉。
亲自做这件事能保证无人敢在中间捣乱,因为梁山上下每个人都了解柴安的脾性,其他方面不过分就能过去,但唯独这件事谁敢伸手都必死无疑。
所以山中在这几日都保持着一种沉闷,不过无人能够指摘,外面兄弟的家眷都被接到了梁山,抚恤的抚恤,安置的安置,无论是战死或是伤残,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这段时日柴安推掉了所有应酬,就连晁盖与宋江的宴请都没去参加,得知此事的关胜怒火冲头,在他心中宋江是值得尊重的人,被人如此无视他无法容忍,尤其在其他兄弟的添油加醋中,他拎着大刀专门候在山道上,终于与柴安见了第一面。
柴安身边跟着好几个人,李应、花荣、方业、连安、穆熊,他一边走还一边吩咐:“李应,钱粮必须跟上,如今你掌管梁山上下的用度,其他事都可以往后推一推,唯独这件事必须排在首位,若是耽搁了不用我出面,光是唾沫星子也能埋了你,所以心中要有数。”
李应肃然应下,转头就走,柴安看了一眼关胜,拱拱手道:“关兄,劳烦稍等一下。”
“嘿嘿,等你吃喝玩乐啊。”关胜挥刀就砍,柴安完全不知前后缘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身形却没有动。
“滚!”
就在大刀快要砍中的时候,一道狗熊一样雄壮的身形冲了过来,蛮横地砸开刀身,而后怒吼着扑了过去。
“来得好。”关胜挥动大刀与穆熊战作一团,他武艺极高,比之王进也不遑多让,一身蛮力的穆熊很难占到便宜,不过以他身负铁甲的防御也够关胜喝一壶的。
柴安没有拦下要上前劝阻的花荣,道:“正事要紧,还有一些家眷今天会到,你接一下并安置好,另外还要去取名册,让萧让与金大坚制作证明身份的木牌,这件事刻不容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战死却不被人知晓身份,一句话,他们是英雄,不可无名不可遗忘,他们不该只能被家人缅怀。”
花荣眼眶温热,握拳道:“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办。”
柴安点点头,又转向方业:“三万人,活下来的人数超过三分之二,经此一战他们都成了老兵,尤其是赵七、吴辰那一班人,很值得栽培,人归你挑选,我能给你争取到三千的名额,你尽快拉起一支健全的队伍,不懂的就问王进、林冲,他们会帮你的。”
“遵命。”
柴安一口气安排好,在喘息间看向连安,不用他发问,连安就率先走到近前:“东家,我按照戴宗提供的地点亲自去查看过,二夫人应该是藏身在那里,不过后来肯定被人带走了,不远处还有打斗的痕迹,只是还没查到带走和打斗的人,不过地上残留的东西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想要确定还需要时间。”
“此事就交给你了,不管是梁山还是安行的人手,你都可以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确定线索的指向。”
连安恭敬接过柴安的牌子,匆匆离去。
最后也最沉重的事情也交代完,柴安迈步走过交手的两人身边,招呼道:“穆熊,走了,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好。”穆熊嘭的撞开了关胜,跟在柴安的身后就朝山下走去。
关胜大怒,飞奔到前面横刀立马:“柴安,都说你目中无人,果然如此,连起码的礼节都失了,枉为人也!”
柴安看了他一眼,哪里还看穿背后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淡淡道:“关兄,我看过你的资料,也配得上豪杰两字,不过做事之前还是要想一想看一看的,今日我真的抽不开身,所以你请便吧。”
说完就要绕过去,可关胜不依不挠,柴安手头上的事堆积如山,真的要忙死了,被一再拦阻也有些不爽,脸色清冷下来:“做事不是蛮干,请先用用你的脑子。”
“放肆!”
“你才放肆,我没空理你,滚开!”
柴安也怒了,目光中有寒光溢出,关胜面对他却只是冷冷一笑,挥刀就斩,刀风迫人,柴安的发丝飘动,衣衫拂动。
他握紧了拳头,气得想杀人,时间紧迫,李应他们都要跟在路上听候指示,他哪有空浪费在这里,猛然抬头:“穆熊,干掉他。”
穆熊感受到柴安的怒火,整理一下背包,虎吼一声冲了上去,柴安迈步就走,可关胜挡下穆熊之余还有余力追赶柴安,沉重的关刀几次都逼得柴安不得不停下脚步。
柴安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冷声道:“去杀了他。”
暗中忽然窜出四道人影,他们每一个都极为消瘦,可出现的一瞬顿时令关胜汗毛倒竖,那是彻骨的杀意,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至少也要沾过上百条人命才能拥有。
四名暗卫配合穆熊对关胜展开杀伐,关胜将一柄大刀耍得呼呼作响,令得无法接近,穆熊也有几次打断了他的刀舞,不过很快又被关胜逼退随即关刀再次耍开,四名暗卫根本近不得身。
柴安懒得多看,迈步就走,关胜在后大喊:“柴安你走不掉!”
地上几块碎石被刀锋卷起激射至背后,柴安转身踢飞,彻底被激怒了,从地上抓起一块形同板砖,相对顺平的石头直接冲了上去。
临近了,他扔出了尖刀,被关胜磕飞,而后一记膝提撞在关胜的小腹,关胜是想要格挡避闪的可惜却被穆熊扣住了右手手臂,暗卫也上前挡开了手脚。
膝盖重重撞在关胜的小腹之上,顿时令其弯下了腰,柴安的左手趁势挥出一记上勾拳打得他仰头,就在这时手中的板砖迅疾拍了上去。
嘭
关胜额头顿时冒血,柴安知道他武艺高强,并未就此停手,跨前一步撞退,继而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是一板砖砸下,板砖碎裂,关胜的脑门也迸溅出更多的血迹,整个人摇摇晃晃昏倒在地。
柴安扔掉碎掉的板砖,看也未看就一路奔跑下山。
山脚下设了一片营帐,里面都是伤兵,安道全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能救的人只是少数,更多的人拼命哀嚎。
安道全看到了柴安,怒骂道:“你怎么才来,这几日都是我一个人撑着的,你那些学生虽然也能帮上手,可大都累倒了,你说会带珍贵药材过来救急患的,知不知道晚了多久?”
柴安一脸歉意上前:“被事情耽搁了,你说的那几个呢?”
“在里面,快把药材给我,被你耽搁,人已经快不成了,能不能救活看天意了。”
安道全接过穆熊递过来的背包就冲进里面,外面失去了他更加混乱,柴安简单环顾一周,脱下外衫开始指挥,费了好大的劲才令伤兵营有序起来,忙活的医者跟打下手的新生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穆熊,搭把手把他翻过来。”
柴安满手是血的将一个伤兵翻过来,伤势最重的在回转当天就得到了救治,这些稍轻一点的排到了现在,不过渐渐也出现了加重的迹象,柴安划开伤兵的衣衫,以烈酒消毒,又亲自持着烧过的小刀剜出了血肉中的箭头,擦过汗水吩咐人包扎。
“先生,他是官兵,难保手上没有梁山兄弟的血,为何还要救他?”
柴安擦拭着手,道:“战场上我们的确是敌人,但在这里没有多少区别,救人从来不是看立场,而是需不需要救,当然我不要求人人都做圣人,但起码要将仁存乎于心,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救更多的人。”
柴安又给另一个伤兵固定好伤腿,继续道:“战场上我们没得选择,可战场下我们有的选择,救与不救就是个人对仁的抉择,君子之爱不关乎敌友,也在于同情烂好,而是刚健尊重,对学问、对自己、乃至对生命的尊重,始于同情终于爱,这就是罗先生一直教你们的思想核心!”
这群刚入门不久的新生很是受教,刚要施礼忽然又同时定住,不再因俗礼耽误救人,转头又开始忙碌。
关胜自冷风中醒来,羞愤交加,大步追了下来,冲入伤兵营提刀大吼:“柴安,给老子出来!”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柴安没有理会,平稳的帮一人包扎好,这时候安道全出来,冲着柴安发火:“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添乱的,耽误了送药时间不说还惹来闹事的,你知不知道药材耽搁已经死了一个,刚才原本能救活的那个也因为我受到惊扰以致施针出错而死了,柴安,你给老子滚出去!”
柴安拱拱手大步走了出去,吩咐人收好伤兵营,而后带着穆熊跟暗卫就冲向了关胜,身后还跟着几十个暂无大碍的伤兵,扑倒关胜又是一顿狠揍。
天渐渐暗了,柴安吩咐人送来饭食分排下去又让学生监督伤兵不准偷喝烈酒,忙完这些他端着两碗饭在关胜边上坐下,递过去碗,自己埋头扒拉一通。
“武功再高也怕板砖,今日知道我毒手小白龙的厉害了吧。”
关胜接过碗绷着脸也狠狠扒拉一口,又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是南地财神嘛,对,还有狼书生的绰号,哪又来这么个不入流的诨号?”
“我呸,你个不懂江湖的菜鸟,如此响当当的名头打不了人也能唬个半死。”
“这年头名字能吓唬谁,我还叫大刀关胜呢,不照样被你拍翻。”
“哈,那是你技不如人,要是换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那些大高手绝不会丢脸。”
关胜张张嘴完全不知从何问起,信息量太大,只好摇摇头:“柴安,今日你给我上了一堂,我会一直记着的。”
柴安撇撇嘴不以为然,想了想还是道:“你祖上是关羽,刀法你自问学到了几成?”
“祖上的刀法登峰造极,关某羞惭,约莫有七八成的样子。”
“那为何不能是十成呢?”
“这……”
“在于刀魂。”柴安放下碗一副高人姿态:“刀,能杀人也能救人,看乎在什么人手中,当初关二爷一心救汉,刀锋所向为救万民而出,自然威力倍增,反观你,为杀人而挥,境界上差了可不止一层,就说方才吧,因为你挥刀又害死两条人命,就算你的刀跟祖上一般重,实则挥动时也不是一样的分量。”
关胜端着碗陷入了沉思,柴安则拍拍屁股就回了伤兵营,王进寻了过来,看看关胜又看看他,很无奈的揉揉脑袋:“又被你忽悠了一个。”
柴安摆出超然出尘的姿态:“这是点醒,他醒来后还要谢我呢。”
“柴兄弟,多谢,此番大恩大德胜没齿难忘。”关胜深施一礼转身告辞。
王进傻眼了,柴安则很畅快的大笑,因为当年他也曾这样忽悠过王进跟林冲,偏偏还都让他们技业大增,起初不少时候他们二人都公开承认在武学造诣上比不过柴安,但相处久了才明白,他能帮人点透武学瓶颈纯属胡诌,通透心思是真的,可总爱披上武学宗师的外在,着实可恶、可恨!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