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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起了细雨,沾湿了衣摆,也打湿了眼角。
柴安伸手抹掉微凉的雨丝,平静的脸上有冷静的眼光射出,混杂的鱼龙反杀到近前,他轻轻拍响了巴掌。
“杀!”
在倒塌的两面墙缺口处,两百军卒嘶吼着杀了出来,操练的阵型以及莫名狰狞的气势几乎挤爆了空气,在喉咙中骤然炸开,轰隆杀入人群,将正冲锋的“鱼龙”硬生生推到了一团,在柴安面前五步处被挤压在狭小的空间。
柴安提着刀走了进去,身边的人以及席卷过来的军卒不断为他开路,偶有漏网之鱼刺杀向柴安下一秒便被扈三娘砍翻,再然后就被军卒拖回去或打服求饶或直接砍杀。
苏策的脸色微变,不过还是脱身了,早在他安排的鱼龙反冲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四个招揽的高强游侠跳脱出来,目光与一步步穿过人潮走近的柴安对视,他紧抿住嘴唇,而后转身便走。
柴安点了五十个精壮军卒随他追赶,彼此的速度都极快,三两个呼吸便能冲到街道的尽头,随即又没入下一街巷。
刚拐过角一辆装满柴草焚烧成烈焰的板车便冲了过来,大多数人都避开,可最前的那几个军卒则被迎面撞上,身上顿时烈焰熊熊。
“不要用衣衫扑,用沙土灭火。”
他吩咐下指令带着人绕过翻到的火车又追了下去,虽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可在柴安的指点下,过了两条街巷再度跟上了苏策的步伐。
“柴安,你的鼻子与野狗有的一拼。”苏策的声音沿着街道远远传来。
柴安脚步不停,嘴角淡淡而笑:“苏策,你的狼狈才跟家犬无二。”
丧家之犬!
毫不留情的回骂,苏策也不气恼,摆摆手道:“先走一步了。”
随着他的话音传出,两侧的院子中突兀飞出两张大网笼罩下来,柴安第一时间拔刀,刀光闪过,大网从中分开,他从容而过,那边扈三娘也挥舞双刀将大网斩成碎屑。
“把接应他的人拿下,死活不论!”
四个军卒翻墙而过,之后便响起喝骂及惨叫声。
柴安没有理会,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长时间坚持的晨跑在此刻终于发挥出效用,过了三条街后李廷已经赶不上,前方的苏策也累得气喘吁吁。
“柴安,你一个读书人竟比牲口还有耐力。”
“牲口省口气继续跑吧,你读书多,应该明白一件事,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
“兔子急了也咬人。”苏策恶狠狠的开口。
“要被兔子咬了,只能说明那个人足够愚蠢。”
言下之意他永远不会被急了的兔子咬到,绝对的自信。
苏策游走在街巷之中,手段层出不穷,若换了旁人早跟丢了,可偏偏遇上柴安,死死咬住,即便有几次甩开但不出一炷香柴安往往能在前方堵住,两人斗智斗勇,早令跟随的人从目瞪口呆变成了高山仰止。
“你走不掉了。”柴安淡淡开口,他看出苏策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之前几次的咬牙坚持让他刮目相看,可这一次不是靠毅力能坚持过去的。
苏策也知道自身的情况,他自认智慧上不输于柴安,但体力上却真的输了,冬来暑去,柴安从一个弱鸡蜕变成眼下的半个武人,付出的汗水是无人能知晓的,多少个酷暑与隆冬天里,他做到了即便武人都做不到的坚持。
没有人知道,在那些日子里,他真的跑昏过,醒来后他却笑得像个孩子,汗水浸在口中的味道最熟悉不过。
“拿了。”
柴安大喝一声,当前拔刀冲刺,一瞬间冲到了最前方,这一刻扈三娘与那些军卒都用敬服的目光凝视这道背影,这样的狂奔他们这些锤炼过的人都坚持不下来了,可那个男人竟还有冲刺的力量,并不雄壮高大的身躯内仿佛蕴含着无穷的伟力。
死咬着牙发自心底的呼喊,全都跟随着柴安扑向了前方的五道身影。
那四名武艺高强的游侠也支撑不住了,察觉到逃不掉后回身搏命,柴安的身影与其中之一擦身而过,柴安的手臂被剑锋划伤,可那人的半个身子都被砍中,可怖的伤口在半空溅飞一蓬血浪。
扈三娘也砍倒了一个游侠,剩下的两个则被那些军卒扑倒,一死一昏。
苏策靠墙坐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额头的汗水滴答滴答的砸落地面。
柴安一步步走近,眼神似扑杀老鼠的大猫,即便在此刻也没有半分的放松,苏策看了一眼摇头笑道:“狮子搏兔,柴安,你值得我佩服。”
“你也让我佩服,无论是穿墙的手段又或者这一路的安排,可以说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你的体力差了一着咱们的猫鼠游戏难说谁胜谁负。”
“猫鼠游戏?”苏策咀嚼这四个字忽然笑得很开心:“形容的很贴切,上一次你是鼠我是猫,这一次掉转过来,你的确胜我一筹,可惜这一次你注定抓不到我了。”
“是吗?”柴安距离他不足一步,忽然巷道里弥漫浓烟,他暗呼不好,竭尽全力朝着前方挥了出去。
一声闷响,他倒退两步,不待翻腾的气血平复,又扑进了烟雾,刀光笼罩苏策方才坐的地方,青砖被劈碎,人却早已不见。
“脱外衫卷走烟雾。”
柴安从烟雾中传出声音,所有人闻声而动,一路上对他佩服不已,对于命令自然不打折扣,几十人的衣衫卷动,烟雾很快便散去,那四个游侠还在,唯独苏策不见了踪影。
仔细观察一番,柴安又闭上眼睛在脑海推演,片刻后睁开眼睛闪过自信的光:“追!”
他们足足追了十条街,几个分岔口都未曾停留,那些迷惑的手段以及脚印等等都未能影响到柴安的判断,却最后停在一个不分岔的直行路口。
“敌人就在前面,怎么不追了?”扈三娘落在柴安身旁疑惑问道,其他军卒也竟是疑惑望来。
柴安轻叹一声:“追不上了,如果他们还用那些迷惑手段,我有信心不出三条街便能捉拿到,绝对逃脱不掉,偏偏在这里他们舍弃了手段用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我们追不到了。”
“为何?”
“救苏策的人应该是那个汉子与道人,以他们的武功如果直来直去的逃奔,与我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除非进哥那样的高手才能跟得上,我们不必做无用功。”他顿了一下,轻声叹息:“这也算作阳谋,苏策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这次捉不到恐怕会离城而去,有这样的敌人以后都睡不安稳呐。”
扈三娘也想透了关节,彼此双方的优势劣势在柴安与苏策的心中都洞察细微,在旁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却已经做出了最佳的判断,他们会选择最好的方案却不会选择无用的苦功,从头到尾这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游戏。
按照之前说好的给足了赏钱,被驱散的军卒连连道谢,他们听从柴安的吩咐出了力,好处自然不会少,况且从来不是小气的人,一箱子银两发完他连眼皮都没有翻一下。
“这个,柴兄弟给的太多了吧?”戴宗嗅到钱的味道一溜烟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捏着他的荷包满脸的心疼。
柴安瞥了一眼他:“要想马儿跑就得马儿吃得好。”
“可是也太多了,一人二两就足够了。”戴宗看着流水的出钱感觉心在滴血。
柴安没有理睬他,直到发完与那些军卒拱手告别才道:“今天又去收例银了?”
“是啊,来的是个穷鬼,只奉了二两。”说起这个他就来气,踢飞一块石子:“所以说啊,给那些不中用的军卒二两就足够了。”
柴安摇摇头:“月月分红都没少你的,你的家底也够丰厚了吧,一点小钱别看得那么重,还有犯人的例银,说过多少遍了,要改掉。”
“呃,已经改了,没收没收。”
“……”柴安对他无语,方才还一个劲的抱怨,一转眼就变了,信你个鬼啊,眼神狠狠瞪了过去。
戴宗讪讪发笑,旋即小声嘀咕:“再小的钱也是钱,积少成多,汇川成海嘛。”
“你说什么?”
“没,什么都没说,对了,公明哥哥请我与张顺逛楼子,时候也不早了,告辞告辞。”
戴宗双腿撒开,一溜烟消失而去。
扈三娘神色凝重:“好快的脚程,此人是谁?”
“神行太保戴宗!”
柴安带着她回家,张顺带着众多兄弟紧收内外,门外一个男子与之争执却始终不放行,见他回来冲那男子低语然后指了过来,那个男子转过头,长松了一口气,随即来到柴安面前:“见过柴大官人,在下扈家庄扈成,特来拜会,也多谢大官人对小妹的看顾之恩。”
“说哪里话,安还要多谢贵兄妹的救命之恩。”
“哼,你还记得啊,我们好心救你,你却掉头就跑,没有一丝江湖道义,后来说要寻你做买卖,你还又指使我帮你做事。”
柴安没有半分的尴尬,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打不过呢自然要跑,我又不是傻子,至于后面的交易也是你先提出的,再之后的指使那是交易达成应该的,契约精神你懂吗?”
“你……”
“哎哎,小妹不可莽撞,还不快向柴大官人道歉!”
“让我跟他道歉?”扈三娘难以置信的看向兄长,扈成很认真的点点头。
扈三娘面向柴安,愤然拔刀:“戏耍于我还想我道歉,砍死他还差不多。”
双刀出鞘,两道雪白匹练如白蟒缠身直奔柴安而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扈成、扈三娘,这对兄妹再次聚首,而与柴安的瓜葛也就此掰扯不清。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