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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和乐楼的伙计刚刚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门外聚集的人数不下百人,为首的更是当地有名的才子王臻白。
伙计小心翼翼地打扫收拾,发现这帮才子根本无人注意向他们,全都盯着飘扬的对联,有人发呆,有人沉思,还有几人窃窃私语,意图合众人之力破解此绝对。
胖掌柜擦着手走出也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人山人海的一幕让他禁不住发呆,他记得小时候的和乐楼才有这样的场面,来往客人川流不息。
他搓着手刚要上前打声招呼,却被一只手臂拦了下来,他扭头一看,是柴安。
“现在还不是叨扰的时候,昨日我吩咐厨房准备的饭食让他们取出来吧。”柴安递给李掌柜一个眼色,随后吩咐起叫虎子的伙计,虎子就是柴安第一次来作秀时的伙计,看他比较机灵,初步定为以后的心腹。
虎子应了一声,朝着后厨就跑去,不一会功夫便端来了黄橙橙的热饼,后面的厨房厨师也穿戴干净一并走出,将手中端来的精致小菜一一放下。
门外几张小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菜式,诸如金黄的煎蛋,青白的小葱拌豆腐,还有各色各式的精美小咸菜,桌后厨师们干净利索地站在那里,在柴安的带领下向着众人微微欠身。
又是一场作秀,只不过这次的场面却远超柴安一人的时候,不说看戏的民众全部望来,就是正苦思的学子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些是?”
柴安在有人忍不住询问后,笑了笑道:“这是小店新上的早餐,诸位请看,这是富贵黄金,清白风骨……”
十几道小菜都被他冠上好听讨喜的名字,给人一种强烈的新鲜感,最后更是请过一人,免费送了一个夹肉黄金饼,那人咬了一口,惊异地瞧向柴安,说了一句味道还真不错。
柴安满脸笑容,对他拱了拱手以示感谢,随即向着众人邀请:“诸位,眼看着日头就要升起来了,还想在外面凑热闹的尽管随意,至于为对联而来的公子请入小店,只要有人对上,我和乐楼必定信守承诺,免费供应饭食一月。”
“哼,柴安,我们还缺你那一月的饭钱吗?”昨晚就一直不爽柴安的人又跳了出来,冷声说道。
柴安神色不变:“说的哪里话,就是一个彩头儿,不过若是对上来,我们和乐楼在这一月之内,保证菜式不重样。”
“哦,这就有意思了。”先前被他请过试肉夹馍的人笑了起来,颇觉有趣,碰了碰王臻白:“你对上我也好沾些光来品尝一下月余不重样的饭菜。”
王臻白给了他一个白眼,登楼而坐,文人学子也尽相聚而坐,三三两两好友一桌,全都在讨论对联,之前柴安与王臻白、戴宗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一月饭菜他们并不稀罕,可道道不重样,就颇为有趣了。
当他们起了兴致,花钱自然也不在话下,一道道饭菜酒水点上,尤其是饭菜的口味极佳,花销自然不小,账上的流水看得李掌柜直发呆。
“李掌柜,我想今日便把事情敲下吧,和乐楼,我占股三成,你意下如何?”柴安敲了敲桌子,盯着他说道。
李掌柜眯缝着眼睛,脸色变幻,柴安知道他肯定在做心理斗争,甚至还会升起把自己踢走,卸磨杀驴的想法,不过对此并不担心,既然看中了和乐楼,就绝对跑不了,李掌柜的所有想法以及事后的应对早已通盘考虑完善,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李掌柜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和乐楼在文士学子和一众看客的口口相传下愈发火爆,酒楼的干净整洁,伙计的微笑和气,饭菜的合口美味皆成了议论的对象,到了下午,以对联为引,所有的新奇酿成一股风波,席卷江州城,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文士越来越多,楼上楼下座无虚席,门内门外人满为患。
酒楼因客人太多,下单太多,几乎要陷入瘫痪,李掌柜寻到正悠闲品茶的柴安与七娘,咬牙道:“你要是能解决现在混乱的局面,我同意你的条件。”
“四成!”柴安放下茶杯,竖起四根手指说道。
“柴公子不要太过分,你教的东西厨子伙计可都学会了。”李惟山咬牙切齿。
“你可以认为是坐地起价,不过我出了力,你得了惠,却还在想着踢走我,多出的一成算作补偿并不为过吧。”
“你……”
“我这个人很简单也很纯粹,人以诚待我,我便以诚待人,若是对我耍弄心机,自然也是要我做恶人的。”说着话他站起身,将茶水倒掉杯子倒扣在桌上,招呼七娘,拱拱手道:“告辞!”
七娘轻轻拉扯柴安的衣袖却反倒被柴安握住了手,大步朝外走去,没有丝毫地留恋。
李惟山目瞪口呆地望着柴安与自己擦肩而过,脑子里翻滚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从之前打点拮据到柴安一个破落户的突兀崛起,从精盐又到今日的风波,他真的很想骂娘,明明就只是一个无赖嘛!
“柴公子留步!”
李惟山翻过茶杯,满上一杯急忙端过来,双手奉上,热络道:“方才不过是玩笑,柴公子何必当真,四成就四成,结交好友哪里在乎那点钱财身外物。”
柴安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水,也淡淡笑起:“李掌柜无需多言,兄弟都记在心里。”
“好兄弟,你看这……”李惟山为难地看向挤满了人的酒楼,其中文人学子可不敢得罪,若是扣个怠慢之罪可够他受得。
“此事不难,我这就过去。”
柴安拉过七娘慢慢走到酒楼一楼大堂,嘱咐了一句七娘:“你对算术很敏感,回家我开始教你数学,现在你要先练习一下,看着我是怎么处理与心算账目的。”
见七娘认真的记下,他闭上眼睛回忆刚才过来时看到的酒楼桌面,当一切都形成复杂的图画及数字后,他睁开眼吐出一口气,正面朝向大门。
口中快速得吐出一个个的吩咐,进来一个客人他便指挥伙计带去哪里哪里,有人叫单,店小二都会大声喊出,以便他记下,当酒菜做好,伙计晕头转向的端着不知去往何处时,他口中又会准确说出是几号桌要的。明明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却总览大局细则,无一丝差错。
“三号桌点菜,富贵黄金、清蒸鱼头、温酒一壶。”
“虎子,带客官去五号桌,尚可拼桌三人。”
“楼上二号雅厅结账,收钱银三两。”
柴安站立不动,挥手动嘴便将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最令李惟山目瞪口呆的是,他安排的客人拼桌竟然无一人不满,反而拱手寒暄后相谈甚欢。
不说他这个干了一辈子酒楼的人被柴安表现出来的本事大感吃惊,就是楼内的客人也逐渐压低了声音,震惊的瞧着柴安一个人的表演。
从客人的安排到满楼的下单,再从上菜的顺序到结账时的无误,柴安表现出来的观察力、记忆力、心算力,堪称最强大脑,每个客人在这里都享受到了完美的服务,竟然没有一丝的差错。
楼上雅厅,一直针对柴安的王争还在口若悬河地说着柴安以前的糗事,惹得一众人哈哈大笑,原本很协调的氛围终于在某一刻被人破坏。
“王争,你确定你说的无赖就是下面那个柴安?”戴宗已经观察了许久,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一直说着柴安坏话的王争,探出脑袋下意识瞧了两眼,刚要说是,嘴巴张大却说不口,此时他也有些傻眼,他与柴安曾同过学,最是熟悉柴安的品性。赌棍、无赖、地痞、破赖户,市井中的评价绝对没错,但这才几日不曾听闻消息,如何会变成眼下的场面,楼下大厅的柴安怎么也无法与记忆里的重合。
“他,他……”
“别他了,你是不是故意诋毁于人?”
“戴宗,你充其量只算半个读书人,休要污蔑我。”
戴宗摘下头上文士方巾,冷冷一笑道:“本来我就没打算装读书人,更羞于与你为伍。”
王争气得身体颤抖,拂袖离桌,临走出和乐楼之时,还狠狠瞪了一眼柴安,柴安若有所感扭头望去,王争却是转身愤然远去,对此人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即便是当初浑浑噩噩的柴安记忆中也没有此人的信息,不过就是有,估计也不会在意,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柴安。
心思一转便抛之脑后,继续着他的工作,这一天很忙碌,不过在他的指挥安排下并未显得慌乱,反而比平日里更加清晰有序,每个人各司其职,不仅伙计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是顾客也很清楚有问题时要找谁解决。
短短的一天,柴安的名字就被很多人记住。天色渐黑,最忙碌的时段已经过去,只剩三三两两的客人还坐在楼内,不过桌上的酒菜也吃得差不多,应该很快就可以关门休息了。
柴安长出了一口气,饮了一口茶水,见李惟山不在账房柜台,于是提笔写了几个字,又叮嘱了虎子几句就与一众伙计拱手告辞。
当李惟山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柴安的踪影,看看桌上那一堆没算完的账,他有些生气:“他现在也是和乐楼的掌柜了,大才子王臻白订的几桌酒菜也不去后厨盯着点,还有这账目,未算完就先走了,成何体统,虎子,去把柴……掌柜叫回来。”
虎子没有动弹,挠挠头道:“掌柜的,方才柴掌柜走的时候交代了,账目他都算完了,好像是写在桌上了。”
李惟山皱起眉头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张,他迟疑的看看自己的账本,喃喃自语:“难道他忙着安排的时候就算好了?”
当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他掌起灯披衣算账,直到深夜终于算好了账目,看着自己最后的总数再取过柴安留下的纸张对比,一夜的睡意都消失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