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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风起

烽火山河 琅琊苏二 6174 2021-04-06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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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阳楼,位于西门城墙之上,下瞰洞庭,前望君山,楼、水、山相映成趣,自成一景。

  日近黄昏,水面荡漾着微金波澜,光光点点散溢在一望无际的壮阔湖水中,时而有孤舟摇曳而过,带出更长的金痕,船上的人儿唱着歌谣,摇着船桨,在夕阳余晖中缓缓驶进蒸腾的云雾之中。

  “洞庭湖人杰地灵所言非虚呐。”

  张顺不解,不过柴安却没有过多解释,收回目光转向了对面的两人,举茶道:“想来两位也该有决定了吧。”

  钟相握着茶杯始终没有端起来,他身后的杨幺更是连碰都没有碰。

  柴安不急,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表现,自顾自的饮茶,静等两人的决定。

  一声轻叹传来,钟相抬头看向了柴安:“钟某很好奇,先生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句话让杨幺也坐直了身子观望,这个问题不知他们,恐怕整个天下都在好奇。

  在梁山跳崖的柴安本该必死,如何能活下来?

  即便万丈悬崖跳落不死,可寒冬腊月的冷水谁能承受,何况跳崖的冲击力谁也休想免伤,故而这等情形下,应当是十死无生。

  这也是金人散步消息后,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的原因。

  甚至到今日之前,就连岭南护国军也以为他们的先生死在了梁山,之所以坚持易帜并苦训,为的也只是报仇。

  柴安盯着钟相摆出愠怒的神情,钟相、杨幺全都心生戒备。

  “若先生不愿告知,方才一问便当钟某没问过。”

  见到两人警惕的样子,柴安忽地笑了起来,摆手道:“死里逃生并非乐于回忆的事,不过倒也是上天庇佑,方能侥幸逃生。”

  两个人盯着柴安,只见他指向身旁的张顺道:“这位是我们梁山水军统领张顺,若非他水性好,我早死在冷水之中了。”

  “张统领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只是不想比传闻的还要厉害。”

  “江湖兄弟抬爱。”张顺拱手回道。

  “绝对不是,腊月水之冰冷你我皆知,即便水性出众也绝难在水下太长,何况那是八百里水泊,想要逃过金人的追捕,会游侠也撑不过,杨某水性自问不错,可在北方隆冬的水中,也超不过一个时辰,刺骨的寒冷早冻僵了生机。”杨幺对张顺的确十分敬佩,说着还起身见礼。

  张顺回礼,他跟在柴安身边自然也听说过杨幺,水性极佳,而且自创了车轮船,很了不起。

  “至今回忆起来还满是悲痛,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付出的代价不可承受,固然有张顺、阮小七这两个精通水性的人,也只是挣了一分活命的机会,逃亡的路上死在水中的兄弟太多了,即便活下来的也多有冻伤。”

  柴安语气哽咽,穆熊身体没出现问题,但从那以后就怕水,这也是没有跟在身边的原因,卢俊义右腿冻伤,好在叶寒也逃过一劫,被武松、鲁智深护送出来与众人汇合,若非他及时医治,只能截肢处理了,如今得到有效救治总算保住了右腿,不过也需半年调养,燕青则没有那么幸运,左手两根手指冻得坏死,不得不切掉,而暗卫更是除了林远尽数死于水中。

  外人大多只看梁山抵挡金人的成就,可谁会去探究背后的伤痛。

  钟相从柴安的情绪中感受到一二,不由沉默下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柴先生,你用圣公的名义唤我过来,总不会只用方才的话来劝服吧?”

  柴安为他斟满茶水,道:“自然不会,先前我们说了大义,我也知道,对满怀仇恨的你来说都是狗屁,你们只想灭了临安朝廷并将摩尼教的教义传遍天下。”

  钟相没有应声,但闪动的目光已经表露出心思,柴安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抿了一口茶水嘭的落在桌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我们不是圣人,所以对仇人谈大义本身的确勉强人了,不过圣公方腊的死呢?”

  “金人是罪魁祸首,你们却要相助敌人,是何道理?”

  钟相抬头目光同样犀利:“我们摩尼教内部的事先生知道多少,说起来方腊也是摩尼教的罪人。”

  “笑话!”柴安针锋相对:“既然我用圣公的名义能请来你,有些事就足够说明,摩尼教内部恨不得方腊死的人不在少数,可敬佩的人更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从起事之初,你们就一直保持着联系,话到了这里,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柴安目光炯炯地盯着钟相,钟相捏着茶杯久久沉默,终是承认下来,的确,他跟方腊的关系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看似不合实则惺惺相惜,甚至连推行教义的思想都是一致。

  “仇我们早晚会报,却不是现在。”

  听到这句话柴安身子靠在了柱子上,不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

  “我们有我们的打算,金人承诺,只要我们相助破城,他们就会任由我们在天下传道。”

  “与虎谋皮,智者不为。”柴安淡淡回了一句。

  “完颜宗望并非一般人,他的承诺我信得过。”

  “他是他,金国是金国,这是套路。”柴安又回了一句。

  虽然不是很明白套路二字的意思,但也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见钟相沉吟思索,柴安没有打扰,反倒看向了杨幺,他笑着问:“对金人可有恨?”

  “有。”

  “既然有恨,缘何不打,是不敢?”

  “哼,世上没有我不敢打的人。”杨幺骄傲昂头。

  “哦,那为何?”

  “因为,因为大局。”杨幺支支吾吾起来。

  “是呀,总是大局大局,可眼中看到的大局就真是大局吗?”柴安起身背负两手走到窗边,眼前是浩浩荡荡的洞庭湖水。

  “如今的赵国比我知晓的还不如,你们知道原因吗?”

  不是很懂何谓比知晓的不如,但那种对当朝不屑的意味十足,至于原因,杨幺摇头,钟相抬头。

  柴安拍着柱子,走到曾提笔留下诗赋的墙壁,一一指过,讥讽笑道:“看看,墙上所谓的名人诗赋是否少了些文人风骨?”

  “一杆打翻并不合适,毕竟还有盛唐文士所流,那个时代傲视天下,文人自然多风流不羁,可今朝呢,自建国就时时有敌,可这里的诗赋可有一篇是报国安天下之志?”

  柴安拍着墙壁上的空白,郑重道:“看遍诗赋,赵国不如我认知的宋朝只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少了那几个文人风骨铮铮天鸣的人。”

  “赵国岂能没有范仲淹,赵国岂能没有辛弃疾!”

  他的话谁也不懂,包括张顺跟林远,他们也不知道柴安口中的两个人是谁?

  柴安没有理会懵比的众人,他先前并不知晓这件事,可后来翻阅典籍,的确没有范仲淹的记载,后来借用辛弃疾的诗词也只当早了一些,可如今他方知世上也没有辛弃疾这个人,安行的情报遍及天下也寻不到蛛丝马迹。

  他这才明白这个熟悉又不同的时代只缺了这两个人,两个文人风骨烨烨生辉的读书人!

  事实太惊人了,在柴安眼中,宋朝是有几个深具文人风骨的人的,可最出彩的就只有三个,范仲淹、辛弃疾、文天祥,但在赵国却失了那前两者,以前他不清楚原因,这些年的经历却渐渐让他明白。

  或许命数是存在的,失了风骨,文人只会更懦弱,赵国也会更废柴,金人却变得更凶猛,若非李纲、王文厚这些可敬长者,他真的要对儒家彻底失望。

  他自顾自道:“守土保疆,武人职责,文人抱负,天下少的两人至死都怀揣,多的人又做了什么?”

  “你们所谓的大局是什么,是保留实力等待他日?”

  “你们所谓大局是金人吞不下广阔天地,只要活着就能有所作为?”

  “你们所谓大局是摩尼天下,教义弘扬?”

  柴安仰头大笑,岳阳楼上吹起了风,洞庭湖上掀起了浪。

  “悲哀的聪明人!”

  “保留实力所以助涨了女真野心,广阔天地所以一直向南跑啊跑,摩尼天下,所以先当了狗。”

  “不做人如何能普度天下!”柴安发丝飘扬。

  “明善恶、扬光明,皆平等、焚恶躯。不离弃、天下净!”

  柴安念出摩尼教教义,对着钟相质问:“屠刀可是光明,死亡可是清净?”

  钟相无言以对,柴安又看向杨幺,朝着虚空挥动拳头:“真正的大局是救天下!”

  “如何救?”杨幺望着柴安眼中火热。

  “希望、自救!”柴安走向他,指着翻涌的洞庭湖水:“无风不起浪,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那风,梁山虽灭,可两年的时光为天下打出了一个希望,粉碎了金人的神话,女真并非不可敌!”

  “世道艰难,单凭一己之力终归有限,可若天下人都凝聚一心反抗,女真可能横推天下?”

  杨幺摇头。

  “女真铁骑可能过黄河,踏长江?”

  杨幺再次摇头。

  “既然都知,为何做不到?”

  柴安提出了问题,杨幺深思,他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风起波澜,可总要有风,而我们就是那风,钟兄,可有决定?”

  柴安茶水换酒,两手端起来递过一杯。

  钟相看着不一样的柴安,一个愤青的书生,他起身接过了酒水,一饮而尽,随即狠狠摔碎了酒杯:“罢了,随你疯一场!”

  风起洞庭,浪潮翻涌。 烽火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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