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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有些事是永远放不下的,或许理智上能克制一二,但也只是一二而已,剩下的八九无法控制,于是有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柴安是个很理性的人,即便下定了决心也绝不会莽撞行事,他目光扫过参谋院所有的人缓缓开口:“入汴梁前有许多的准备工作要做,大家会很辛苦,待此事结束,我请大家伙喝酒。”
他躬身一礼,其他人相继还礼,到了这时候反对已经无效,所有人都开始商讨如何安全入城,这是一项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可他们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入城几乎是不可能,单是赵佶那一关就过不了,但既然先生一根筋我们就只能想办法,除却已经分配到任务的其他人都留一下。”因特殊情况被放出的苏策无人敢轻视,虽然犯了大错,但聪明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孤臣不好做,但绝对是上头的心腹,没有大错永远都不会失宠。
听到他开口,都不会傻到真的看轻不做理会,留下的人并不算多,军务在身的大多都走了,朱武、罗先生、卢俊义、王进、林冲,其他的都各自整军集训。
柴安听着众人的商讨始终不曾说话,倒不是完全无用,但对于入城却真的帮助不大,赵佶是容不下一个扛起柴氏大旗的死敌进京的。
苏策也考虑到了这块,沉吟许久后道:“我觉得单纯依靠我们根本是不成的,要想进京必须先发动舆论,有了全天下人的支持才有一线可能。”
“如今的朝廷也懂得利用舆论了,要想让天下人都站在我们这边困难重重,最起码我们需要一个旗号,柴氏皇族或者梁山根本撑不起来,毕竟柴氏过去了太久,而赵氏坐天下百年,即便国祚不正也很难撼动。”朱武仔细分析,他们面对的问题的确太多。
所有人都沉思考虑,师出有名实在太难。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难时,柴安忽然开口:“抗金统一战线!”
六个字掷地有声,每个人都一种发自内心的震动,或许不能完全明白,但也触及了心头的一些模糊想法,忍不住全部看向了他,柴安瞳孔漆黑如墨,深邃不见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柴安吐出了这几个字,苏策眼睛一亮,抚掌道:“妙,妙,妙。”
朱武第二个想透,也忍不住身体颤抖起来:“朝廷为了抗金邀天下豪杰共赴汴梁,不过自金人以一万破了十几万官军,原本躁动的绿林全都不敢露头,可再怎么说真的有这样的文书,我们首先响应,占据大义,然后再行舆论操作,逼朝廷与我们暂时和解组成统一战线。”
罗先生听着他们说完,目光投向柴安,负手起身,满是欣慰:“若是成功,老夫可以预见,将来的世道会大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来容易,有几人能做到。”
“一旦达成并且守住汴梁,或许未来真的能够与金人堂堂正正一战!”卢俊义握紧了拳头。
“天下不是没有英雄,只是无可战之兵,一旦此次功成,势必引发英雄狂潮,我们身处这样的时代感到自豪。”王进与林冲也热血沸腾。
“诸位,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未来怎样靠不得旁人只能靠我们自己。”
柴安一言定下了基调,所有人都开始为统一战线忙碌。
说是容易但坐起来很难,他们几乎整日都在会议之中,争执声隔着很远就能听到,不过那些领命而出的人也随着争执的激烈越来越多,计划正变得越来越周详。
舆论被推动,天下都知道了梁山柴氏响应抗金,并通传天下愿意领兵入汴梁协助守城。
“话说柴安乃大周皇族后裔,当年世宗何等了得,打得北地息声,若非天妒英才燕云十六州早已回归,不过那都是题外话,如今梁山柴安不畏豺狼金军,决意兴兵入汴梁,所以说这天下还是有英雄的……”
“官军不是不能一战,只是英雄埋没难以出头,比如张叔夜还是能战善战的……”
“金人并非不可敌,我们不要只看到他们一万破十万,也要看到太原,以弱兵死死拦住了完颜宗翰,难以逾越一步,何等的了得,说起张孝纯,他身高丈八,武艺高强,实乃天上杀星降世,金人碰上他,嘿嘿,吃大苦头了……”
说书人将消息传遍天下,茶寮酒肆都能听到各种消息,俨然成了百姓的眼耳口,正在推动一场大势。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柴安能做得,我们难道做不得嘛!”绿林好汉甘雷第一时间发声,说起来他与柴安曾经为敌,后来也算有点交情,此刻响应,开了一个头。
之后绿林一片附和,百姓中也有不少人发声,更直接向官府请愿,愿入汴梁守城与金人一战。
庙堂之高,赵佶端坐高高在上的龙椅,得知各方传来的消息,脸色好看不了,他冷冷扫过殿中群臣,问道:“你们可知柴安那逆匪要做什么?”
无人回答,他拍着龙椅大吼:“他是在逼朕,他是在断我朝的根基。”
还是无人回应,赵佶愈发震怒,大喊一声:“童贯,如今你也是局中人了,悠悠众口可堵不住,你说怎么办?”
童贯自太原逃跑,赵国第一名将的气度早已消散,虽圣眷不减可威望大损,他出列道:“刁民口舌,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天子盛怒,一叠奏章扔到他的脸上:“若非你弃城而逃岂会落人口实,如今天下口舌都要求斩你,你要朕如何做,还有这些弹劾的奏章,每日如雪花一般,怎么也处理不完,你告诉我不必在意,你对得起朕对你的厚望嘛!”
童贯急忙跪地请罪,赵佶又看向蔡京:“太师,你也不要置身事外了,清君侧里也有你的大名。”
蔡京比之童贯要沉稳的多,从上朝就一直闭目不言,此时才睁开,缓缓道:“天子圣明,柴氏逆匪的屑小手段无损朝廷威严,况且这种手段他们能用,我们也能用,总不能天子金口玉言还不如一个逆匪的妄言吧。”
不少文臣立马出列附和,并提出不少建议,原本气恼的赵佶真的平静下来,他冲着蔡京微微点头:“太师所言才是老成持重。”
“谢陛下赞赏。”
蔡京的确不愧是朝堂的常青树,手腕能力非同小可,但突然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陛下,老臣要弹劾太师。”
所有人都一惊,看向说话之人,果然是李纲,也只有他才不理会风向中直敢言:“我参太师教下无方致使大名府一日沦陷,再参太师庇护罪臣梁中书。”
他没有说得太多,但朝廷诸公尽是眼睫毛空的人精,深层的意思都能猜透,最令人震惊的还是李纲说完竟有不少人附和,有军方将领也有御史台大人。
朝堂的派系之争在这时候爆发了,所有人都惊悚,这种程度的争斗动辄会毁家灭族,原本快被排挤出朝堂的李纲竟然说服了这么多人,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赵佶神色难看到极致,当初压制李纲实则是他为首,只是想不到一转眼形势大变,而且他看出来了,童贯在风口浪尖上没有选择请罪而是选择与李纲联合,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
“童贯、吴敏、李纲,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赵佶拍案而起。
李纲、童贯、吴敏三人跪地请罪,同时要求严惩蔡京,哗啦啦大片的朝臣都跪地请罪,哪里是请罪,这是逼宫。
赵佶嗅到了阴谋的意味,明着是要求严惩蔡京,实则是逼他退位!
一股寒意笼罩心头,他预感到有人在推动这场惊世波澜。
蔡京同样意识到不妙,在这一刻他拿出了魄力,吩咐人去府中提来了梁中书,当堂刺死,从女婿出现到拔剑杀死,一气呵成,蔡京的毒辣及果决令李纲心惊,他万万没想到蔡京处事如此果决,连半分的把柄都不留给他们。
蔡京扔掉长剑,跪地请罪,许多朝中大臣见状立马调转墙头拥护蔡京,口中说着罪臣已诛,太师虽难辞其咎可念在他只是用错人的份上从轻发落。
赵佶顺水推舟下旨严斥蔡京,并给予罚俸两年的处置,雷声大雨点小摆平了这场朝堂风波。
外面下雨了,金军的攻城又开始了,李纲不得不回转城头,却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冰凉。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