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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的夜晚恢复了繁华热闹,宫城内更是通宵达旦的歌舞升平。
童贯坐在龙椅之上,嘴角含笑,身旁是四个娇俏的宠妃,四女或站或跪,轻柔地伺候着,红唇微启,总有说不完的私密话。
耳中听着宠妃的话语,眼中看着口呼万岁的重臣,童贯心中涌起万千豪情,古往今来第一位登上帝座的太监,开古今传奇,他注定名留青史。
“哈哈……”
想到兴奋之处,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群臣在底下面面相觑,有不少更眼底闪过鄙夷,可还是跟随所有人起身山呼陛下万岁。
童贯扶着龙椅起身,四位宠妃也急忙跪伏下来,望着乌压压跪在自己脚下的一片文人武将,得意、骄傲、痛快等等复杂的心绪都涌上心头。
当初读书人谁都看不起他,即便封王也依旧藏不住那份不屑,他也曾低声下气的拉拢人心,但换来的只是当面大王背后阉人的唾骂,一个阉人的尊严谁曾想过,午夜梦回,他时常咬牙发誓,一定会将丢掉的脸面一一找回来,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跪在自己的面前。
如今,他终于做到了,下面跪着的八成都是读书人,都要反过来看他的脸色,生死只在翻手之间。
他举起双手,眼睛翻来覆去的打量,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这就是权力啊!”
有了权力就能逆袭,这种感觉让童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陛下!”
殿外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奔了上来,唤声中带着颤抖。
被打断沉醉的童贯冷下脸看了过来,小太监吓得差点跪倒可消息还未禀报,若耽误了很可能下场更惨,他强撑着软下的双腿,颤颤巍巍汇报了刚送来的消息。
他的声音不大,可殿内所有的人都能听清,先是震惊于消息的震撼,随即便低下头神色各异起来。
济南府破了,连半天也未能撑住,如今兵锋直指汴梁。
突如其来的消息给了童贯一记当头棒喝,他跌坐回龙椅,被恐惧包围。
“怎么办,怎么办?”童贯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发现了那帮还跪在地上的文人武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众卿家,可有对策?”
群臣倒也配合,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童贯有些头大,但也听到了两个靠谱的办法,终于恢复了冷静。
“来人,去给大金皇帝送信求援。”
许多读书人听到他的圣旨一阵窃窃私语,但多数人都是认同的,片刻后一齐口呼圣上圣明。
童贯在他们的呼声中也拿出了领军的气魄,一挥手道:“李将军劳烦你点十万精兵去迎战,他们只有区区一万多人,还望将军马到功成。”
“末将必不负陛下期望。”
一员将军领命告退,此人名叫李景,是童贯的心腹,从童贯入军就一直跟随,自伪楚建立,他就被封为济阳郡王,殿前都指挥使,在朝堂之上可谓位高权重。
此刻他自信满满接下旨意,统兵而去,在他看来,或许梁山兵将的确有些战力,但破了济南府并未修养的举动无异于乌合之众,疲惫之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持着虎符点起十万大军杀出汴梁,誓要在旷野将敌人歼灭。
时间照常流逝,可在童贯的心中却缓慢到无法接受。
三日后消息传回来了,李景的十万大军大败,先是撞上了方业的独立师,当即被突入中军斩掉了李景,随后武松的新军从左侧出现,狠狠扎入了中间,将十万大军拦腰截断。
噩梦并未就此结束,卢俊义、关胜、呼延灼的军马又自后方出现,彻底击溃了十万人。
满山遍野都是逃跑的楚兵,负责追击的史进带人杀出五十里外才停下。
那些逃过一劫的溃兵还未松口气,又被王进、林冲两支队伍驱赶着逃向就近城池,两支队伍借助溃兵冲城,一口气攻破了八座城池,彻底扫清了通往汴梁的路。
童贯踢翻了桌案,咆哮着:“金人那边的消息呢?”
“说国丧未完,还要三个才能出兵。”
“该死该死。”童贯摔砸着唾骂,但发泄过后他眸光闪着杀机凛凛的光。
“朕也是带兵打仗的人,柴安小儿真将我当成了无胆鼠辈。”
他有了决定,对朝臣撒了谎,说金人已经准备支援,而他们要做的是在金人到来之前耗光梁山的锐气。
“梁山来犯兵将只有两万多人,而汴梁城中有二十万军马,我们守也能耗光他们的人。”
童贯让人挂起了布防图,胸有成竹的布置下去,他也的确有些能耐,将汴梁城打成铁桶,决意在汴梁耗死梁山,等金人一来,就能彻底覆灭梁山的精锐。
听完他的部署,又有金人支援的大好消息,所有人都安下了心。
童贯安抚住众人暗松了一口气,但刚下朝就遭到了刺杀,死伤的禁军过百,但谁都没想到,童贯竟然身负高强武功,一招克敌,旋即拔剑生生砍死了刺客。
养神殿里,童贯独自擦拭着宝剑,冷静又有疯狂。
“柴安小儿,你安排的杀手太不堪了,朕可不是赵佶,来多少朕都照杀不误,哈哈,等你的人都死在汴梁,朕会亲自杀到梁山,别人怕你朕偏不怕,你要鱼死网破,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当夜又有两拨刺杀,无一例外都被童贯化解,终于让人知晓盖世武功的事,早些年宫中有两大高手,第一自然是安海,拍在第二的嘛,就是童贯,这些秘辛被有心人翻出,城中众臣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位阉人天子。
几日后,武松、王进、林冲等所有师部会师汴梁城下,柴字龙旗迎风招展,麾下精锐沉默如山,只是静静的观望着这座北方最雄伟繁华的城市。
城头,童贯身着龙袍,两侧文武无数,他傲立正中,指向柴字大旗下的卢俊义,大喊:“尔等犯我大楚疆界,朕绝不会姑息,睁开眼看着,你们派来的刺客都死在朕手中,这只是一个开头,很快就轮到你们。”
被抓的刺客被一个个擒上城头,当着梁山兵将的面一一斩首,这些刺客有已死也有未死的,但无一例外都是人头滚落鲜血染红城头。
卢俊义挺枪冲出,遥指城头:“童贯阉人,今日某必取汝首级。”
“哈哈,痴人说梦,你们的人都死了,城中朕又有二十万大军,区区贼寇何来大话。”
“某说今日杀你你就肯定死,留意左右吧。”
童贯指着卢俊义大笑:“此等明显的挑拨离间之计朕岂会相信,卢俊义,朕也不是傻瓜,你看好了,朕就站在这里,哪个来杀我?”
“我。”
身旁一直垂头恭顺的小太监忽然持着匕首刺了过来,童贯大惊,可自负武功很快又冷笑起来,内劲灌注衣袖横扫过去。
嗤啦
衣袖粉碎,匕首在漫天飞舞的碎布中刺入了童贯的肾脏。
又一个宫中高手!
文臣武将见童贯遇刺,全都要涌上,可这时候忽然发现身边的许多心腹都挥剑对向自己,霎时,城头一片血色。
柴安的人很多,反骨的更多。
童贯被那个总是腿软懦弱又习惯垂头恭顺的小太监推下了城头,这时终于露出了容颜。
面孔难分男女,指尖有细长的针芒闪现……
童贯隐隐记得,小太监复姓东方。
破风声由远及近,童贯努力扭头看去,只见一杆铁枪从卢俊义手中射出,洞穿了自己的心脏,止住了下坠之势,将自己钉在了城墙之上。
他耳中是城头的混乱及叛乱的大逆不道,这一刻他终于想透了一件事,被他杀掉的刺客根本不是源自柴安。
可笑,可笑。
他很想抬头去看看那些丑陋的嘴脸,可浑身的气力正在飞速流逝,连抬头都成为一种奢望,他能做的就是睁开眼睛再最后看一眼曾为君的山河。
入目所及是汴梁城外的旷野,是梁山的兵将,是那杆柴字大旗……
血色吞噬了瞳孔,第一个阉人天子终于走到了生命尽头。
汴梁,城破了,伪楚朝廷从此成为过往云烟。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