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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并没有停的迹象,劈里啪啦的打个不停,但在深夜却有更寂静的反衬。
王臻白来访,而且还是以儒商商会的人过来,于公于私他都要见上一见,李府正厅的烛火被点亮,柴安走了进去,许久不见的王臻白依旧保持着温润的做派,即便品茶也能看出不一样的气度。
最像读书人的读书人,这是柴安第一眼见到他时给出的评价,如今过去那么久,他依旧是这个评价。
“臻白,好久不见。”柴安走进来与他拥抱,王臻白身子一僵明显不适应突然的热情。
“好久不见。”王臻白只吐出这四个字。
柴安毫不在意,落座后道:“与梁山群雄待久了,难免沾了些江湖气,见笑了。”
“并无不好,许久不见的陌生一下就消除了。”王臻白笑着回应:“说来惭愧,我为俗事牵绊数年都不曾游历,有时梦回,也向往少年意气之时。”
“路有很多,何必与人相同。”柴安淡语:“我在江州会待些时日,叙旧来日方长,所以说正事吧,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王臻白正襟端坐:“商会的事情你可知晓?”
他紧紧盯着柴安的表情,却很难看到任何情绪波动,柴安只是点点头然后就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王臻白轻轻摇头,定力这方面他从来都不会是柴安的对手,只好坦白道:“王家也是商会的一份子,不过族中并没有精通商贾之道的,于是只好由我暂时处理。”
柴安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态,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王臻白很无奈,继续道:“商会的会长如今叫薛腙,是新近冒起来的商贾,他头脑、手腕都非常厉害,原本的几个副会长都被挤走,更有不少直接被迫离开了江州。”
“商会最早的那批人如今只剩我与吴掌柜,吴掌柜你应该也认识吧?”
柴安点点头,吴掌柜是江州布商的典范,后来在陆云裳夺花魁的时候出过力,之后一直帮着与柴安交好的副会长打理商会,也算商会的元老,在其他人被排挤走后他成为新的眼中钉。
“薛腙想踢走我们,我们自然不会同意,于是他就想出了阴损的手段,先是找人买布,待签订合约后却断了吴掌柜的棉麻等料,眼看着交货的日子很近了,吴掌柜无论如何也凑不齐货物,到时赔偿的数额足以毁了他的买卖。”
柴安表现的很淡然,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的,王臻白咳嗽一声道:“当然吴掌柜也有错,因为同是商会的人所以疏于细阅合同,但此事明显是薛腙设下的套,目的就是挤走吴掌柜,再然后就是我,柴兄一手建立的儒商商会就会被他独霸,用以垄断牟利。”
王臻白盯着柴安,看他还是没有反应,有些焦急起来:“原来商会的商贾都希望你能主持公道,儒商这些年打下的好名头不能被人被毁了啊。”
柴安耳中听着王臻白的话语,手指不停敲击桌沿却始终不发一言,天色渐亮,王臻白忍不住起身,加了一把火:“望之,你可知道入城后的刺杀何人为指使?”
终于抬头看向他,王臻白道:“就是薛腙,他表面上是商人,但背地里却拉拢收买了不少亡命徒,当你那天出现的时候被他发现,于是就安排了刺杀,所幸你安然无恙。”
柴安的手指停下了,就在王臻白大喜的一霎,他避开重点问道:“真的是他做得,如何查到我的线索呢?”
王臻白愣了一下,刚要发火又平复下来:“望之兄,我懂了。”
他收起请求的语气,恢复朋友间闲聊的姿态,就连坐姿也变得随意:“自从他进了商会,借助商会的资源把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之后收服了城中的黑道又买通了官府的人,后来更变本加厉,商会中有质疑他做生意的手腕,当晚就被打断了手脚,借着官府的力量很快就吞并了不少的商户。”
“要说你们纯粹的生意人的确厉害,短短几年就能从一个不入流的小贩变得手眼通天,我虽读了不少圣贤书,却总是看不懂你们明面做事背后的目标,所以跟他交手几次全都莫名其妙就败了。”
“今时今日的他已经有了你当初的局面,江州城中黑白通吃,只要你没有改变样貌查到并不难,不过这一次据闻是一个意外,是黑道中的一个赌徒意外撞破你的身份。”
柴安回忆一下,那日与扈三娘出去的确抓到过一个偷自己钱袋的赌徒,当日他在街边正给三娘挑选礼物却被一个人撞到,那人道歉一句就要走开,但却没能瞒过自己当场抓了个现行,之后被扈三娘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人走时眼神怨毒,不过低着头虽瞥见却并未当回事,到了他这种层次,很少会因一个眼神一句挑衅的话而心有波动,更不会因一句你瞅啥就莫名其妙的干一架,实在有够闲的。
心志的强大决定层次的不同,柴安显然属于境界很高的一类。
“原来是这样。”他说完对外面打了一个响指,窗子动了一下,但王臻白看去却没有任何异样,还以为是花眼了。
“快要天亮了,望之兄,不如这两日聚一下吧。”王臻白起身邀请:“如果戴宗回来更好,我们三人可是很久都没有一起喝酒谈笑了。”
“求之不得,时间、地点你跟戴兄定吧。”戴宗闻声走了进来,他可不管那些,直接给了王臻白一个熊抱,他们打小玩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王臻白很无奈的想着梁山都是这样打招呼,看来外面世界的发展很快,而且这种方式貌似也不坏,起码兄弟间的情分一下子就浓厚了几分,分开的跨度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柴安微微拱手辞别,留下戴宗招呼,也留给他们兄弟俩叙旧的机会。
穆熊跟上,柴安让他在后面远远跟着,然后自己就开始慢跑,店铺陌生了,可街道依旧熟悉。
和乐楼、北望楼、陆云裳的住处、香水美容铺、工坊原址、学堂以及家,他调整着呼吸慢慢跑过,目光所及尽是温柔。
局面的确很恶劣,自己一手创立的商会已经面目全非,一旦真的被薛腙鸠占鹊巢,恐怕接下来就会败光所有的名声,什么儒商都将成为笑话。
他是反贼,但骨子里还是商人,儒商的推行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寄托,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他去会会薛腙,而当刺杀的事情也得知,见他再不需要理由。
双腿渐渐的酸痛起来,他的杂念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麻木状的专注,专注于奔跑这件事。
在原本的家门口停下,他推门而入,院子早已荒废,但水井还能用,他打水饮了一口又洗了一把脸,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在院子里呆了很久,直到七娘找过来才回转。
“官人,咱们的家早毁了。”
“没有,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官人。”七娘动情的投入他的怀中,也重复着那句话,只要你在,随处都是家。
… …
早饭过后,柴安去了吴掌柜的府邸,约莫一炷香就出来,在北望楼相继见过了几个人,有原本相识的商贾也有跟着薛腙新晋的富户,但无一例外都是经营棉麻等材料的商户。
他面对如此不堪的局面终于要出手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