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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热暑日的夜晚总是格外明亮,星辰每一个都璀璨夺目,只是偶尔也会流星滑落,象征着性命的陨落。
乔郓拔剑刺出,很快很亮,可惜被梁正用手指夹住:“五弟,你还太嫩。”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是拈香结义了吗?”乔郓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只是大吼着质问,火光中的面孔忽明忽暗,最终隐没在黑暗之中。
他翻滚着飞出,口中不断的咳血,爬起来又挺剑冲过去,心中坚守的道义长墙不断崩塌,他才初入江湖,理解不了为什么刚刚结义,就会背后捅刀。
“二哥,三姐、四哥,我一定会救你们!”
他的剑逐渐蜕变出光芒,这一次梁正没能夹住,发丝被斩断一缕,可随即一掌将其拍飞。
“你以为你的那几位哥哥姐姐就是好人了,他们哪个不是抱着得钱之后黑吃黑的打算,只有你才傻乎乎的以为是讲道义真心救世宗后裔。”
“你欺骗过我,我不会信你。”
乔郓踩着鸳鸯步法一剑刺出,他每一次出手都有进步,剑光正逐步内敛,他始终想不通为何之前还关系亲密的结义伙伴转眼就变得陌生可怕,可不解归不解,他坚守的东西不始终不愿随之瓦解,或许唯有放手一搏才能让他想透眼下的万般缘由!
嘭
梁正的衣袖碎裂,露出双臂上的铁环,将乔郓震翻,滚到一个角落,身上不仅满是鲜血还沾上了火星,手臂大腿上的皮肤都发出焦糊之味。
“别说当兄长的没有教你,道义是蠢人讲的,虚无缥缈算个屁,拿你们交给官府,一个一百两,到手的真金白银才够真实,而且我也不算欺骗你,我一直说做完这件事就能退隐江湖,你们四个,加上被你坑的甘雷六人,还有卖消息的赏银,我的确能退出江湖安享后半辈子了。”
“无耻!”
“最后教你一件事,人要想活的好,脸皮最先要丢掉。”
梁正的面容算是很周正的,甚至说带着天生的正直,可此刻在火光中的说教充满了讥讽。
他捡起地上的长枪,冷酷的刺向乔郓,避无可避,生死一线。
嘭
枪杆被人单手抓住,而后一个拳头不断放大,直奔面门而来,梁正大吼一声横掌挡下,但还是被打得倒退几步,他眉头紧锁看向出手之人:“你是何人?”
柴安拂灭衣袖沾到的火星,没有从火后走出,面孔在火墙之后明灭不定,只是淡淡开口:“果然请江湖人的事不靠谱,这不,翻车了,哦,对了,方才你问我问题了是吧,嗯,路过的人。”
“气煞我也,臭小子,多管闲事,你是找死!”
梁正气得大怒,双臂一震,铁环传出刺耳的声响,而后透过直直打出,劲风吹得火焰摇晃,柴安转过身看也没看慢慢扶起了乔郓。
“你是真想死,那就纳命来吧!”梁正被他的举动刺激,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拳头中的劲道又增加了几分。
可惜忽然间铁环崩碎,双刀从斜刺里斩落,一个个铁环在刀锋下碎裂,梁正的手臂发麻,继而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横飞出去。
扈三娘提着双刀跃近,凌厉递出,凤目中带着森寒:“你自己害人也就算了,人老江湖不怪你,可你偏偏还要羞辱一个刚入江湖的新人,该死!”
梁正脸上满是惊骇,翻身避过刀锋,但小腹却挨了重重一脚,撞碎了木栏,鲜血吐了一地,扈三娘继续逼近,恨极了这种丢掉良知的混蛋。
柴安架起乔郓,出言阻止:“留他一名,以后会有人专门寻他。”
扈三娘收刀入鞘,转身来到牢狱的门前,捡起地上染血的长枪抖手射出,钉杀了堵住门口的几名捕快。
“事情与我们无关,走。”
柴安召唤了一声,带着乔郓先行,扈三娘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而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大批的官军赶到了这里,十数个拒马桩堵住外出的路,枪兵列阵,弓兵拉弓。
终于杀出来的绿林人刚出来就生出绝望,箭矢如雨,长枪如林,一场屠杀从夜晚直到清晨。
柴安回到铁棠的铁匠铺,乔郓已经昏死过去,铺子里有略通医术的人看过,告知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不畅导致的晕厥,只要顺过来自然便会醒来。
月落日升,升起又落。
乔郓总算醒了过来,他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时间保持着警惕,而且克制着并未声张,悄悄打量四下。
“吃一堑长一智,看来昨晚的教训你记住了。”柴安走过来,将一碗稀粥递了过来。
乔郓没有接过,只是猛然坐起缩到了床角,正好碰到了他的佩剑,手掌顿时握紧剑柄,虽然没有举起,可也随时都能出手。
柴安站在一旁,含笑望着他:“郓哥,不认得我了?”
乔郓盯着柴安的面孔仔细打量,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但在片刻的不信后又被惊喜充斥。
“大官人!”他在床上爬下来站在柴安面前,眼睛瞪大满满的欢喜。
柴安按着他的肩膀令其坐下,随后把稀粥递了过去:“先把粥喝了,身子要紧。”
乔郓接过仰头喝光,抹抹嘴道:“大官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说我,说说你的事吧。”柴安将碗放回桌子:“许久不见,你怎么从阳谷到了这里,中间肯定有不少故事,说给我听听。”
乔郓点点头,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搬出,原来自武松斗杀西门庆,他就一直跟着武松,由于年少也没几个人在意他,反倒能帮武松不少忙,后来辗转两人到了二龙山,武松感于他的照顾以及他对哥哥武大的情义,便收他为徒,也算是替兄长全了情分。
“我错过了习武最好的年纪,进境一直很慢,虽得智深大师锤炼筋骨可还是未能通顺,后来师父说正途走不通就尝试偏道,还说武功是杀人技,真正的历练是江湖厮杀,一场生死胜过三年苦练,于是我便下山了,途径此地正巧碰上柴氏的悬赏令,寻思会是个历练的机会,可谁成想……”
后面的事情柴安都知道了,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有顺逆才是人生,昨晚的经历对你来说算不上极坏,起码让你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是啊,我以为江湖就是师父兄弟碰上大官人,处处是荡气回肠,道义胜生死,想不到真正的江湖是这样的。”他神色黯淡。
柴安哑然失笑,自己竟还能引人进江湖,说起来是不是也能算江湖前辈了?
“很失望?”
“嗯。”
“失望对初入江湖的你来说是件好事,一帆风顺不见得比磕磕绊绊好,因为前者输不起,而后者却能越挫越勇,今日你见到了江湖的诡谲固然难受,但也不能再坏,往后你能看到好的一面,比如我与武氏兄弟。”
乔郓若有所思,半晌后抬起了头,目光中的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炯炯有神,他学着江湖人的动作,重重抱拳:“大官人我懂了,以后遇到不平我会拔剑扫平,遇到好人我会出手相助,坏的是坏的,好的总归是好的。”
“能懂这个就代表你是一个合格的侠客了。”柴安极为赞赏。
乔郓不好意思的挠头:“是想起师父讲过的故事有感而发……”
他说起了故事,讲得热血沸腾,也以故事中真正的大侠为榜样,更提及侠之小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舍身成仁。
柴安又愣住了,进来的扈三娘则瞪了一眼,低声道:“你看你干的好事,编造的故事又祸害了一个少年。”
“与我有什么关系,故事本身是好的,看得人学坏总不能怪在我头上,再说了故事宣扬的中心是好的,积极向上的。”
柴安翻个白眼:“他还是武艺太差,否则即便中计也能自保。”
说完他让乔郓施展了一套剑法,微微摇头:“剑法还算精妙,可惜你太过追求华丽,武松兄弟最擅长的还是拳脚,你为何不学?”
“缘分吧,师父让我挑选兵刃的时候摸到了剑就松不开了。”乔郓抓起床上的佩剑,爱不释手:“学不到师父最上乘的拳脚的确有些遗憾,不过并不后悔,我相信我在剑道上会有所成。”
扈三娘叫好:“这才是习武之人应有的心性。”
“多谢夫人夸奖。”乔郓瞧了一眼扈三娘,被她的容貌气质所吸引,但醒悟过来又急忙垂下头。
扈三娘对他的失礼并未责怪,有着江湖儿女的豪迈,反倒对夫人二字贴合了心意,心情大好,不由起了指点之心。
“你看好了,我来施展一遍你方才的剑法。”
同样的招式,可速度、角度、劲力转合完全不同,没有了花哨的剑光,可其中的寒意却百倍胜之,乔郓站在一旁都感受到那种动辄夺命的可怕。
“悟到几成?”
“一成。”乔郓很惭愧。
扈三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再练,而在中间她多有指点,少年剑法的造诣正突飞猛进。
铁棠走了进来,附在柴安耳边:“东家,有消息了,正如你所说,昨晚的事不是知府高廉主持,而是一个名叫范河山的人。”
“范河山?”柴安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他不陌生,皇城司上二指挥使,看来皇帝对柴进真的起了杀心!
皇城司插手,恐怕事情远比预想的要艰难的多。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