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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在眼中耳中都变得缓慢又模糊,反应不由变得迟缓,瞳孔内箭头无限放大,他很想躲开,可身体不受控制,当眼中耳中的情形恢复常态,已是中箭之时!
晁盖后背一疼,忍不住在马背上一晃,正好撞上史文恭射来的箭矢,洞穿了左眼,鲜血迸溅令他失去了视线,他抓稳缰绳仰天怒吼,奋力拔出了箭矢,连带眼球也被扯出,他痛得狂呼,手中刀掉落砸翻一个偷袭的兵卒。
他嘶吼着扯掉一块布蒙上废掉的眼睛,用仅剩的右眼死盯前方,内劲汹涌喊出最强的杀声:“杀!”
他的马破开了人群,撞翻了史文恭,腰间的利剑砍杀了曾索,反手又刺落了曾魁,剑被打落,他左手拍断了砍来的刀身,快若闪电拧断了曾升的脖颈,右手舒展震开兵刃又将曾密挟在肋下,最后曾家老大曾涂的枪已经刺到近前,生死关头,晁盖一声虎吼当场将其喝毙,七窍流血心胆俱碎而死!
晁盖如同凛凛战神,附近的敌人众多,可无一人胆敢再上前,就连爬起的史文恭都未敢出手,此刻的晁盖犹如光环加身,气势天下无双,凛然不可侵犯!
史文恭握紧了方天画戟,振作士气翻身上马,可座下的宝驹竟迟疑不前,冲着晁盖垂下了头颅,那种无敌的威势随着时间发酵到更可怕,冲击着曾头市最精锐的一支人马,持着兵刃想要上前却又迈不过步子,最后反倒步步倒退,敌人胆寒了!
晁盖瞥见了周遭的清醒,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豪迈,震慑人心,但很快右眼也被鲜血模糊了视线,他努力挤眼勉强能看清不远处的寨墙,随即就跌落马下,意识开始混沌,在血色缝隙他看到了天空,听到了金戈铁马,做人很累,讲义气更累,做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更难。
“二弟,我累了,只可惜,终是没能帮你打下曾头市送你一统的梁山……”
柴字大旗出现在他视线的最后,随即就被血色彻底淹没,但他满足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最后一个字字:“杀!”
杀!杀!杀!
公孙胜背起晁盖,含泪向前,武松眼角崩裂,拳头崩断十数兵刃,低下头发出猛虎咆哮,整片天地都不由震动,他不断的向前、向前!
方业一言不发,默默扬起了长枪,飘动的红缨带着三千八百人冲开了挡在面前的任何人,涌向了寨墙……
远在梁山的吴用突然摇断了羽扇,宋江端起的酒杯忽然掉了,他们嘴角扯动,只是却不是预料中的微笑。
啪
笔杆毫无征兆的折断,柴安握着剩余的笔杆愣住,一滴墨汁掉在纸上,将下面的纸张全部浸透,眼前的白色瞬间为黑色吞没。
他摇晃着身子站起,随即房门就被撞开,戴宗虎目含泪紧盯着他,轰得哭了出来:“曾头市破了,可晁盖哥哥,遇难了!”
嘭
柴安跌坐回座椅,许久都回不过神。
这是他在这世上第一个亲人离世,巨大的悲痛如海啸扑来,凡人之躯岂能抗衡,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流泪,原来泪水从来都不是独属于弱者,而只属于真正痛彻心扉的人!
房门被默默的带上,戴宗在房外痛哭,而柴安只是呆呆地坐在房内,西沉的黑暗吞没了整个房间,泪珠在眼眶滚动,不过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仿佛这个房间与世隔绝,充斥着无尽的死寂。
晁盖的音容笑貌出现在眼前,夜入江州,梁山力挺,他的身上总是充满了豪迈与正直,一句结拜,从此他掏心掏肺,他的眼中写满了兄弟情义,结义胜过亲兄。
辞行前的言辞,满满都是对他这个二弟的包容与支持,他不善权谋不懂诡计,却做下了每个权谋诡计之人一生都做不到的事。
柴字大旗,柴安入梁山以来第一次打出的旗号,不是他自己竖起而是兄长用鲜血替他竖起,卷着风声血声喊杀声插在曾头市的城头。
二弟,这是哥哥的心意……
为了不被落下,就从曾头市开始吧……
放手去做吧……不枉我们结拜一场
二弟的大旗自然要为兄亲自帮他杀出名堂……
杀!
风中的声音在柴安的耳边不停回响,他闭上眼睛,泪水自眼眶宣泄而下。
“兄长……”
曾经熟悉的称呼变为不能负担的沉重。
……
宋江一系的人班师回山,层层的关节都运转起来,马军、步军、四寨水军、军机密探、监造钱粮一齐发动,明面上依旧不起波澜,但暗里却涌动着破军杀机。
柴安终于推开了房门,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只是在山下等着第二波人马的回归,晁盖的尸首一同被运回,尸体经过处理,可依旧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柴安亲自抬棺,王进、林冲、武松、公孙胜、刘唐搭手,一步步走向山顶的聚义厅,武松、方业等人的请罪皆被他无视。
“柴兄弟,你打我骂我吧。”武松跪倒在地,抓着柴安的人不停扇在自己的脸上。
柴安甩开,又踹开上前的方业,走到晁盖的身前,割开衣服细细检查,阮氏兄弟及刘唐怒叱阻止,柴安挥臂甩开,四人打过来,连安帮柴安全部接下,被打得面目全非。
“柴安,哥哥看错你了。”
“死者为大,你竟敢大不敬,该杀!”
穆熊身披重甲挡在柴安身前,谁也过不去,柴安已经割开了所有的衣服,手指在晁盖的头上、身上详细检查。
公孙胜挥动拂尘:“柴兄弟,你过分了!”
王进与林冲挡住低声劝阻。
吴用从各处收集准备的情况,然后一道道指令传下去。
“盯住柴安的家眷,封锁学堂,捉拿林冲妻子徐真,捉拿梁山原本的兵卒,扣住二龙山的小头目,让周通引史进、朱武捆绑,不从则杀,再着呼延灼、花荣、李逵攻破凌振的大宅,着关胜、张清杀掉府库的守卫,着秦明、燕青、索超、孙立突入水寨除掉张顺,彻底掌管四寨水军。”
“李应兄弟封锁银库,朱贵兄弟截断情报以防泄露,汤隆兄弟接手府库,其余人等各起马步军精锐人马随公明哥哥围困聚义厅!”
吴用新换了羽扇,朝着众人扬起,点燃了一个个火热的目光。
众多头领匆匆离开,人群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神色复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随着人潮赶向各方。
柴安翻过了晁盖,厅内的所有人都变得复杂,公孙胜等人更是彻底震怒,誓要拼个生死!
王进等人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实在柴安的举动超出了时代限制,只有穆熊是最坚定的人,瞪起眼珠挺起胸脯。
“柴安,我,艹……”刘唐嘶吼,还未靠近就被柴安粗暴喝断。
“闭嘴!”
柴安的目光充斥着血红,择人而噬。
所有人一惊,只听他厉声道:“兄长遭人暗箭,知道谁做得吗?”
晁盖后腰有一处伤口,为箭矢所伤,伤口呈现乌黑,显然箭上有毒。
公孙胜等人全都呆住,他们是跟着晁盖的,虽然后来拉开了距离,但也看到是史文恭的箭矢射中,至于其他根本没有,那么又是如何出现这处伤口的呢?
全都沉默下来,不停回忆。
柴安没有理会,只是招手道:“安神医,劳烦你来看一下。”
安道全转出来细细查看一通,皱眉道:“两处伤势都是箭矢所造,而且箭上都有剧毒,不过眼上是弓矢,后腰是弩箭,且两种毒的成分不同,一般箭士都只会做一种,因为制造箭毒的方法很复杂,这样看来应该来自不同的箭士。”
柴安冲他拱手,而后走到公孙胜等人的面前,目光锐利似剑:“我不认为这是巧合,定然是有人暗箭偷袭,要致兄长于死地。”
“放屁,这里都是自己人,为了防备宋江的人,根本没有外人跟着哥哥,你有何证据如此污蔑众兄弟。”刘唐爆粗口,指着柴安就要挥拳,被穆熊伸手按住。
柴安冷冷一笑:“战场的确错综复杂,不说兄长习武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武松、公孙胜两位也断然不会任由哥哥遭到来自后方的冷箭。”
“都给我看清楚,这是正后方射来的箭才能造成的伤口,你等习武之人不会不懂吧。”
他拉着公孙胜按倒床榻前,习武之人那个看不懂如何才能造成伤口的样子,整个人呆若木鸡。
“兄长把后背交给了你们,也只有你们才能机会释放冷箭,而且这个位置摆明是害怕张弓搭箭被人看到,于是选择了弩,个中的含义不必我多说,现在我只说一句,站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无人吭声,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大体相同,都充斥着愤怒,战死杀场不可怕,可最痛恨的莫过于被自己人暗算,死不瞑目!
柴安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刘唐的身上,两股火焰熊熊燃烧,牙齿中崩着可怕的杀机:“刘唐,尔敢害我兄长,我要你生不如死!”
穆熊闻声而动,两手直接扣住刘唐,他拼死挣扎可如何能撼动穆熊的铁掌,只能狂呼冤枉。
柴安一步步走近:“府库手弩的出入有详细记录,即便你没有申请,你手弩的编号也能查到是谁申请领取的,照样能揪出所有人,还有你肯定是第一个接触兄长的人,你虽然能偷拔出弩箭,可你手上的血肯定洗不干净,我有一法可以滴血辨认。”
刘唐急忙看向自己的双手,这一举动令公孙胜跟阮氏三兄弟脸色剧变,不打自招!
“柴安,你敢阴我!”刘唐恨不得活吞了柴安。
“是你!”公孙胜厉声喝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纳命来!”
阮小二也同时掠出,怀着满腔恨意抓了过去,刘唐一个旋转挣脱穆熊的手掌,拔刀与他们各交了一手,砍上了阮小二又与拂尘撼在一起借力倒退,阮小五、阮小七从左右追来,眼看着就能抓住力老的刘唐,忽然一杆钩镰枪逼退了两人,金枪手徐宁到!
呼啦啦的脚步声响起,宋江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将柴安一行团团围困在聚义厅内。
刘唐松了一口气来到宋江身边,一切的阴谋都呈现出来,图穷匕见。
“宋江,是你!”公孙胜到了此刻已经尽数恍然。
宋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场取出圣旨念起,丰厚的赏赐,靖安侯的名头,招安所带来的荣耀以及胜券在握的胜利令得容光焕发。
噪杂的聚义厅在某一刻突然凝滞下来。
“人都到齐了,很好,很好。”柴安挪动脚步,没有惊慌也收敛了愤怒,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今日刚竖起的那杆大旗。
替天行道!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