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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平息了,可清溪县也毁了一半,民居损坏难以统计不说,就连圣城宫廷的损坏所在也至今还没有呈报上来。
这次的叛乱来的太突兀,也让方腊彻底清醒下来,这时候内讧绝对愚蠢至极,吴用的计谋过于毒辣,若无柴安这样的人帮衬,根本无法匹敌,所以当着麾下众人的面给了柴安最高等级的礼遇。
大殿中方腊整衣走出,威严的面孔迎着朝阳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笼罩在他的身上,阴霾总算过去,给这场叛乱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包道乙、郑彪、张近仁都死了,左相娄敏中、御林都教师贺从龙、飞豹大将军郭世广被杜微与扈三娘擒拿,由杜微在大殿向方腊献俘,结果自然也都是斩首。
方腊坐在殿中,目光是悲痛的,他们兄弟姐妹的出身都不高,后来教中的信徒也多是百姓出身,虽然他们曾经撼动东南,可实则起义中多为武人莽夫,为了稳定打下的地盘,他对文人是相当礼遇的,无论是娄敏中还是祖士远他都尽可能的听从其治国的方针,甚至几次争执也是自己退步,倒不是说什么礼贤下士,只是不善于的只能借助旁人。
当初娄敏中与祖士远的搭配令朝政走上正轨,永乐朝蒸蒸日上,虽中途遭遇挫折变故可他们的心却没有相悖,但自右相祖士远战死后,左相娄敏中没有了制衡的对手,地位在朝中不断提高,一切就都变了。
他算不得多聪明,如今细想方知平衡之道的重要。
血淋淋的头颅被端了上来,娄敏中的首级并未闭上眼,反倒瞪大了看向他,方腊挥袖震碎了头颅,起身大吼:“你有何资格死不瞑目,是你负我而不是我负你!”
偏殿的厅堂,柴安见了飞水大将军昌盛,这个参与叛乱却又被王进打服并为平乱立下功劳的人,此时他跪在柴安的面前,恭敬参拜。
柴安上前搀扶起身:“将军无需多礼,城中的叛乱多靠你劝服才能如此快的平息,虽有罪但也难掩其功。”
昌盛起身垂头道:“说来惭愧,若不是王教头打醒了我,哪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邀请入座,柴安笑望着打量,昌盛的事王进仔细说过,他对这个潜藏的将军有极大的兴趣,有名将资格却不显山不露水,若非这次叛乱恐怕还无人知道他的能力。
为将者,武艺强弱、个人魅力、统兵作战都是十分考校的,大多数将领都只能得其一,而眼前的昌盛已得其二,不可小觑。
能拉起一支精锐飞水军,还死心塌地跟随足见其个人魅力,统兵作战更不必说,从方杰与方百花身上可见一斑,若非王进赶到,这两人或许早已尸骨冰寒。
不过最让柴安关注的还是他在战场上的冷静、无情,正所谓慈不掌兵,战争不是儿戏,稍微感情用事都会导致战事崩盘,那时死的就不再是十个八个,而是成千上万,而昌盛恰恰在这一点上做到了最佳,以弓箭手压制方杰无视自己人的生死,固然说起来无情,但绝对是最好的安排。
两人交流了很多,柴安问了一下时辰,转而对昌盛道:“你临阵指挥并没有错,可用在不同对象的身上结果就会不同,飞水军从训练开始就懂得战场残酷,所以自己不争气成为炮灰他们不会抱怨,因为这就是战争。”
他端起茶杯也请昌盛饮茶,放下后接着道:“而其他的兵卒根本不懂得在战场上命是自己挣出来的,当然是不成熟的表现,可太多太多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觉得是你杀害了他们,所以会有逆反的情绪,你有能力压下很好,但若是有一天压不住了呢,就会衍生出很多问题。”
“你改变不了所有人的想法,但能改变身边人的想法,所以你真相成为名将,那么就需要壮大飞水军,五千、一万乃至十万,这才是你真正的路。”
昌盛身体一震,他有能力却又低调,实则正有着这样的原因,因为他寻不到路,每次遇到能打的官军,麾下的人马就会一窝蜂的溃败,他与飞水军能够一战,但在乱军中也只能沦为狂潮中的扁舟,随波逐流,他还记得童贯打来的时候,他也曾满怀壮志想要与大赵第一名将对敌,可惜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前军刚一触碰就掉头溃逃,他的雄心壮志瞬间就化为泥水横流。
此刻柴安的话振聋发聩,他隐隐摸索到了前路,虽然很艰难,但起码有了方向。
他想起柴安的传奇,自在江州城外打开厉天佑开始,他的军队从无败绩,号为精锐的禁军败了,横空出世的张叔夜败了,同是梁山出身的宋江也败了,打出来的军心才是无敌的根本。
两人又谈了许久,柴安这才把他送出,王进一路无话,直到回转房间才问道:“如何?”
“可造之材,未来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能打仗的人,他,很不错。”
能被柴安看上眼的人都不是凡俗,柴安也真的下了功夫在他身上,诸多的筹谋都罗列出来,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方腊横插一脚,竟也来抢人。
昌盛的崭露头角入了方腊的眼中,专门寻柴安谈过,话里话外都是人是他的人,如今平乱结束自然要重回岗位。
柴安以方百花打算泄愤为由保护昌盛,只有成为他的人才有理由让方百花不能下黑手,哪知方腊立刻就说根本没有报仇这一说,妹妹的性子他最清楚,事情过去分得清轻重。
柴安又以昌盛的意愿说事,从叛军到功臣,又差点杀了百花公主与方杰,任谁也会心里不安,亲自寻过自己想要求庇护,方腊眼神闪烁,对昌盛最后的怀疑也消除,原来消息汇报的昌盛来寻柴安是为了保命,人之常情。
他用意愿来逼柴安表态,柴安没法也唯有表示只要昌盛愿意还追随方腊左右就放手,告辞之后方腊立刻找到了昌盛,彻夜详谈后昌盛选择了继续追随,而方百花与方杰也表示既往不咎,柴安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王进相当愤怒,几次都要打上门,可昌盛闭门谢客不见,就连柴安的亲自拜访也以称病婉拒。
清溪的城防正在恢复,商户开业百姓营生,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城中多了两个不和谐的身影,一个是想要找机会揍昌盛的王进,而另一个是百花公主方百花。
王进被这个女人缠上,不胜烦扰,那日的相救叩开了方百花的心扉,一颗心思都投在了王进的身上,她又是习武之人,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扭捏,大胆地示爱,吓得王进招架不住。
原本在外面躲了,谁成想方百花这样的性格跟扈三娘投缘,有了她的帮忙王进哪里还有躲的掉,一对欢喜冤家整日在街上打闹争吵,令还被沉痛包围的清溪多了些人气。
“出事了。”
戴宗匆匆赶来,他还未来得及说,方腊带着方杰也赶来,柴安见此情形心头一沉,先招呼几人坐下,而后问道:“圣公请讲。”
“歙州出事了。”方腊一脸肃然,因为情况紧急,语速不由快乐许多:“吴用将围成的大军后撤,并在城外邀战,王尚书考虑城防需要修建便答应下来,双方都憋着一口气,一经爆发皆是死伤惨重,这场战斗从早间杀到黄昏,意外也从战斗结束后开始。”
柴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方腊,听清所谓的意外后,他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
古时行军打仗,战斗结束后若没有大面积溃败都会派人收自己同袍的尸体,也算是人道主义的表现,但这一次吴用不允许歙州守军出来收尸,但凡出城收尸都会遭到弓箭手的无情射杀,为此王寅大怒,又接连爆发了数次战斗,城外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
官军的尸体被掩埋了,而歙州守军的就这样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王寅来信说因为此事城里的情况不乐观,所有手下都要杀出去拼了,可他不敢开城门,一旦在城外损失过多的兵力,守城就变成了一句笑话,但压制又严重坏了士气,歙州城撑不了多久了。
“吴用真的好毒,煽动包道乙造反不说,还用这样的方法逼迫,卑鄙小人。”方杰破口大骂。
“早听说过他阴毒却还是低估了,人心最难长久,如此下去恐怕王寅也弹压不住,一旦歙州城破,清溪就要面临三面合围的境况。”方腊忧心战局,形势也真的不乐观。
“吴用施计狠毒,但也落下口实,不若我们用舆论给他压力,士林的读书人绝对不会放过他,或许此计可解。”戴宗负责情报,考虑事情也多了不少的新方向,而且这个计策真的能用。
方腊眼睛一亮,听戴宗详细说起,也认为可用,赵国是重文轻武,舆论运用得当,绝对能奏效。
就在他们都围绕此策商议的时候,柴安开了口:“此计的确能奏效,但需要时间上的发酵,等到士林出头朝廷下旨,歙州城早已破了。”
“那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了柴安。
柴安皱紧眉头:“我担心眼前的毒计并不是他真正的计策,若有后招才是真正的劫难。”
方腊等人不解,详细询问柴安却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了两件事让他们照做,头一件是安抚人心的法子,将报仇的冲动转化为克制的愤怒,等待爆发的时刻。
第二件则是吩咐戴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梁山,待众人离去,他负手在窗前,感受着吹过的暖风,目光如星辰大海愈发的深邃。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