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我不是你的女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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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他连忙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妲己亦是羞红了脸,连忙拾起衣衫捂于胸前,“我是发现,你的背后在流血!”
“是吗?”旦一伸手,手掌间尽是瘀血。
苏护的亲兵终于赶到族长大宅,“放了族长!”亲兵们挥出铜钺,指向巫师及长老,“妲己已经和一个外族人殒命断崖。”
“你们,逼死了我的女儿!”苏护抓着长老的衣襟,“族长,现在不是英雄气短之际!”长老一把摔开苏护的双手。
“帝辛的铁骑,已到了距苏城一百里的地方,不到两天,便可兵临城下!”“逼死我的女儿,战争依然不能幸免!”
天空一阵阴晦,乌云在天际翻滚,明亮的太阳,被迅速涌来的乌云所吞没,将有一场暴雨迫近。
“王!”身披铠钾的战士跪在亦同样身披战袍的男子跟前,男子八尺身量,如伟岸的高山,“有苏部情况如何?”
被称为王的男子,正是大商第三十二代王位的继承人,帝辛,又叫子辛,姓子名受,登上王位之后与历代先王一样尊称为帝辛。
“禀王,有苏部已集结了各族青壮男子,在城外备战!”
“有多少披甲之士?”帝辛转过身,竖起双眉,倒生有内璇,瞪起双目,如虎啸山林;雄霸之势,足以令跟前的战士畏惧。
“据探子来报,城外有三千披甲之士,城内不详!”
“哼!”帝辛虎虎生威,鼻间的冷哼之声刚劲有力,“乌合之众!”
“大王一路东征服,所向披靡,即使有苏部负隅顽抗,亦是涂劳。”
“大王!”一旁敬侯的臣子,转出身,细腻的长眉令他与帝辛有截然不同的形容,温软和气,言语渐缓;“微子启以为,不如派使者招抚有苏部!”
“有苏部集结兵马,王兄,你以为苏护肯轻易就范?”帝辛掰了拳,指关节发出清脆的松动声。
“先礼后兵……师出有名,此亦兵临城下之举。”
“有苏部背誓与先王之盟,勾结东南诸侯国,暗中与我大商作对,这口恶气,孤忍了很久。”
“大王,臣已收到有苏部长老的降书及有苏的地形图!”
“孤要苏护来降!”见帝辛如此坚决,微子启深知,不能再劝。
他这位王兄血气方刚……孔武有力,又能言善辩,能手格猛兽,神勇冠绝,自继位之后,征服大商周边诸国。
“未若王一面准备征伐,臣弟一面使人派降书!”微子启不得已出此下策,“留下地形图,孤,准了。”
待微子启前脚离开大帐,帝辛向披钾之士传旨道:“山雨之后,立刻拔营。”“没有我帝辛,不能征服的疆土;没有我帝辛,不能企及的山河。”
他摊开珍藏于袖的羊皮卷,大商的国祚在他的手中,疆域东到渤海,西到有苏,将之与有苏的地形图拼成一片,“如果一种征伐下去,可以将疆土扩大到西氐羌部!”合上卷轴,“历代先王……成汤……武丁……盘庚的功绩都在孤之下!”
“在孤之下!”帝辛一统华夏,建功立业之心昭然若揭。
“旦!”山林岩洞深入,妲己用蕉叶卷成爵形,盛来雨滴,“喝点水!”她扶起旦,岂料,旦高烧呓语,无法吞咽。
“这可怎么是好?”妲己撕裂一截衣袖,一段与旦背部的伤口包扎,一段湿了雨水,敷在旦的额头上。
“一定是负伤,又在湖水里弄湿了伤口!”妲己螓首低头,蹙着蛾眉,“旦,总是要喝点水!”妲己忆起孩堤时伤风感冒,无论她病得再重,父亲苏护都会要她起来饮水。
她握着旦的双颊,企图将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入旦的口中,而旦牙关紧闭,水滴顺着他的唇角悉数溜走。
妲己噙了雨滴,唇瓣儿罩上旦的唇片,四片温软的唇瓣儿交织在一起,妲己差红了脸,从双颊一直红到耳根,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如珍珠般小巧的耳珠。
再定睛看了看旦的耳际,厚实……冗长,如悬在双肩,“旦,一定能像神龟一样长命百岁!”她闭上眼,翘开旦的牙关,将雨滴送入旦的喉舌。
像父亲一样,保护她的男子;像父亲一样,给予他安心的男子;“旦!”妲己又处在少女怀春的芳龄,十五岁,她已渐渐知晓男女思慕之情。
她想让旦好起来,醒过来,像太阳……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耀眼的笼罩着她,一口接一口的雨滴,涌入旦的生命。
天色擦黑,大雨仍在下,妲己坐在洞口,遥望着雨帘,“听父亲说,我出生在风雨交夹的夜晚!”伸出细软的掌心,雨滴应声而落。
“滴!”莹润的掌心像一涨清泉,蓄满了妲己的愁绪与心事,“也不知道父亲和族人怎么样了?”纯善如妲己,早已忘记族人的相逼。
虽然从小,她感到自己在族人的眼中有些异样,但,父亲的关爱,与小妹的姐妹之情,还有侍从的舍命相救,仍令她觉得很温暖。
就像,她回身凝眸,
静静躺在一旁的旦,“冷,好冷!”旦不断抽搐着身体,“旦!”妲己握起旦手掌,黑夜里给予她温暖……厚实……救她于危难之际的大手。
竟然,如此冰凉……绵软无力;“旦,你冷是吗?”妲己抱起旦,“躺在我的身边,就暖活了!”
妲己脱下纱衣,解开旦青灰的衣襟,溜尖的下巴抵在旦的胸前,“身体,是最温暖的!”儿时,她与小妹,最喜欢在寒冷的冬夜,挤在一处取暖。
旦,像作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在铜鼎的祭火里,与妖邪厮杀,烈火燃烧了他的身体,灼热……滚烫,像是要将人形俱焚。
终于,在与妖邪的打斗中,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在湖边,妖邪化为碎影,水,看到澄澈的水,他跃入湖底。
灼热之感倾刻俱无,他在水的清凉里,像是可以自如,却是,湖底像有寒冰,瞬间冰封了他的身体,冷,入骨之冷。
他想要逃离,不,冷,当冰冷快要冻结他一刻,一片温软,温暖又柔软,像一层羽被,很轻……可是很暖,是天鹅织的羽被盖在他的身上。
他紧紧抓住这层羽被,这一刻,妲己柔软的身体,给予他无限温暖;终于,可以睡得很长很长,也可以睡得很沉很沉。
雨滴,滴的一声,从洞檐处掉落,旦睁开眼,雨后,一片清新吹入他的鼻息,明亮的光线照进岩洞,他正要抬起手。
妲己如花瓣儿般柔嫩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溜尖的下巴,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妲!”他想要叫醒她,却不忍叫醒她,她睡得那样香甜,像婴儿一般,紧闭着双眸,细密而上翘的睫毛像一对捎着翅膀的双蝶,落在花荫上。
还有挺俏的小鼻子,即挺拔又俊俏,生得这样好看,在湖畔见到妲己,清纯如水……灵气逼人的少女,在她的美丽之下,令他不敢正眼看着她。
“怎么会有生得这样好看的姑娘?”旦一声轻叹,在怀抱里,手抚着妲己如丝缎一般的长发,“她比她还好看。”
妲己揉揉惺松的秀眸,“旦,你醒了?”旦连忙缩回手,坐起身,转过脸,他不敢直视妲己半裸的身体。
“妲己,把衣衫穿好!”
“哦!”出生于游牧民族的妲己,并无太多男女之防。
有苏部落还流传着男女共浴的习俗,故迩妲己一派天真,觉着并无不妥;而旦身为西伯侯姬昌之子,姬昌是一位讲求仁义礼仪的智者,君臣之礼……父子之礼……男女之礼,素来授予旦。
因此,旦觉着与妲己有违礼仪,待妲己转过身拢衣之际,他正欲向妲己说道:“以后,不要轻易在男子跟前宽衣。”
“因为你昨晚说冷,我!”妲己略为带委屈的声音,而旦,却一声低呼,“妲己,你的背上,有幅刺青,这是什么?”
妲己迅速的转回身,“叭!”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旦一阵发颤,“你可以看我的身体,但是不可以亵渎我的背后的神灵。”澄澈的双目如变幻的风云,妲己与适才的柔弱截然不同。
旦握着像火烧一般的脸,望了望妲己一眼,然后难为情的低下头,“其实我也没看清,我……”
“旦!”妲自己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她纤细的指尖抚在旦轮廓分明的脸上,“对不起,因为那是我有苏部的神灵,我不能不敬!”
“有苏部的神灵?”旦心中好奇,他其实更想知道,妲己背后,那幅图腾,到底是什么?
“妲己!”原来梦中那张温软的羽被是她曼妙的身体;“旦,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妲己觉得自己适才那一掌太过手重,很无措的望着旦。
“是我不应该,去看你背后那幅刺青!”旦只觉得心中升起一种异样,妲己每每这样望着他,他就会,软弱,会变得软弱,觉得妲己什么都是对的。
“是我不好,你是一片好心!”妲己清脆的笑声,如她纱衣上寄着的玉珠在她举手投足间轻摇玉晃。
“旦,你很想看我背后那幅刺青吗?”
“可以看吗?”旦咽了咽口水,是一团白影,他的脑海里努忆起适才那一眨眼,隐隐有一对,蓝色,是蓝色的眼睛。
“如果你成为我的!”妲己清纯而奔放,一双明眸大胆而略羞涩;望着妲己娇羞的媚态,旦心旌荡漾,“成为什么?”虽然情动,却是一幅少年憨态。
“我有苏部的子民成年之后俱会在背后刺青这个图腾,那是守护我们有苏部的神灵!”妲己的眼中泛过崇敬之意,“只有亲如夫妻才能窥探彼此的神灵。”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之后,满怀希冀,“旦,你作我的丈夫,就可以!”旦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人选,她原以为旦,会如她所愿。
“对不起,妲己!”旦,却令她失望。
“为什么?”妲己坚跟在旦的身边,甚至牵起他的手,“你不喜欢我吗?”“我!”妲己的目光清纯如水,灵气逼人,旦,懊恼的低下头。
“不是!”“那就是喜欢了?”旦很诚恳的点头。
“即然喜欢!”妲己一幅痴缠的小女儿情态,“在我们有苏,只要彼此喜欢,出奔就为夫妻,像我跟你这样,就可以结为夫妻了。”
旦一阵犹豫,好半晌他才说道:“在我们西歧,结为夫妻与你们有苏不同!”妲己犹如银般的笑语:“不同在哪里呢?”
“入乡随俗,你在有苏的土地上,为什么,不能遵从我们有苏的习俗?”
“因为,因为我!”旦,压低了声音,“我不能娶你。”
“我!”旦,鼓足勇气,向妲己说道:“我有已订过婚的妻子。”
妲己张着小口,一阵错鄂,她首先不曾想旦会拒绝她,接着,“你的妻子?”妲己抽了口凉气,“你有妻子了?”
山间路滑,旦牵起妲己冰凉的小手,“是,她叫邑姜,我们在月前订婚了!”见妲己不是很明白,“我出门之前,父母双亲已向邑姜家提亲。”
“妲己……”旦轻轻叫唤着她的名字,她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旦在目光之下,很是无力,他不敢看她,他害怕自己变得……变得软弱。
“邑姜她比我漂亮是吗?”妲己从小就在众人的目光中知道自己出众的美丽,她知道自己很美,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美。
因为父亲将她牢牢保护在四周,没有人告诉过她。
“不是,你比邑姜还漂亮!”旦很诚实,妲己是他见过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姑娘,美得摄人心魄,美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间。
“那是,我很让你讨厌是吗?”妲己澄澈的双眸如飘过细雨,“从小,族人就很防备我,旦,你是不是像他们一样讨厌我?”
“不是那样的!”旦在妲己烟雨朦胧的双眸前,乱了阵脚,“我,那个,我在你之前,先与邑姜相识。”
“是在认识我之前是吗?”妲己止了泪水,凝眸望着旦。
“我!”妲己的眼神,是这么有摄人心神之力,“邑姜是我的未婚妻,我答应过要娶她。”
“这有什么关系呢?”妲己紧紧握着旦温暖的大手,“你认识她在前,那她做姐姐,我做妹妹,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好不好?”
妲己的母亲和小妹的母亲是一对姐妹,共同嫁给了父亲,在妲己生母去逝之后,将妲己视若己出,悉心抚养长大。
“可是!”旦,仍在犹豫,“可是什么?娥皇跟女英不也是共同嫁给大禹。”
“我答应了邑姜,只娶她一个,不能娶别人。”
“旦!”妲己此刻已不是烟雨朦胧,而是哭得梨花带雨,“可是,你就是像我心中丈夫的感觉呀!”
“你也像我妻子的感觉!”旦挑了挑眉头,他的眉骨生得高,颇有英气,从他醒来之后,妲己在躺在他怀抱里,那种温软的感觉,他就觉得妲己像他的妻子,是他想要守护的人。
“但是,妲己,君子言出既行!”父亲教导他,说过的话要办到,“旦不能做失信于人的事情。”
硝烟弥漫的战场,商人吹响了号角,“呜!”牛角制的号角发出沉闷的请战之声,“族长!”有苏部族人指着远处,“您看!”
“咚……咚……咚!”地动山摇之声,“象……帝辛的军队,居然组建有象队。”有苏部落的联军,在这个阵势前军心浮动。
“传言中的象队,果然不假!”苏护情知匆匆武装的联军绝对不是帝辛的对手,“族长!”长老在族人的搀扶下,“打开城门,到城外请罪。”
“兵临城下,势不如人就要投降!”苏护鄙夷的紧盯着白发苍苍的长老,“因为死了女儿,就不惜牺牲部落的子民。”
“妲己,难道不是部落的子民?”
望着一脸盛怒的苏护,长老正要开口命令军士,“有苏部落的男人听着!”苏护先声夺人,“帝辛的铁骑,就要践踏我们的家园,掳走我们的牛羊,还会欺压我们的妻儿!”
“誓死保卫苏城……誓死保卫家园!”苏护的亲兵带头誓师,联军振臂而呼,“将这个浮动军心的罪人带下去!”
亲兵押着长老,将其关在暗室。
“擂响大鼓,准备攻城!”帝辛一身金钾,头戴金冠,举着金钺,东夷的王像太阳之子,有苏部的联军,远远已看到站车上意气疯发的帝辛。
“咚……咚……咚!”肃杀的秋风里,在城外混战的商军与联军厮杀成一片,冷冰器时代的战争,马背上铜钺的赤搏之战,金戈铁马……血肉横飞。
“乌合之众!”有苏部城外的三千联军,不堪一击,很快,就死伤大半,余下的军士龟缩于苏城。
“族长!”侍从提着带血的铜钺,跪伏于苏护跟前,“帝辛已突破城外的防线,将战前往城池推移!”
苏护望着压城的商军,“将淋上燃油的巨石掷下城外的战车。”一筐筐淋油的巨石被军士推下城池,砸向帝辛的方阵。
“是否要打开城门,将余下的族人退回城内!”
“不可,如此形同城破!”苏护断然拒绝;“族长!”有苏部的男女扶携幼,“要是城破,一定是杀戮,求族长开城讫降。”
妇儒的哭泣之声,令城池上的将士纷纷落泪,“真是天要亡我有苏部,这个时候,你们这些女人来这里动摇军心。”
苏护正在降与不降之间犹豫,“父亲!”耳畔像是妲己的声音,
“族长!”侍从指着城下翩翩白衣,“是大小姐!”
“妲己!”苏护俯下身,可不是妲己秀美的身影,“你还活着?”苏护激动的老泪纵横,想不到城破之际,还能见到心爱的女儿。
“为何迟迟不见城破?”帝辛在战车上大为光火,“城外的散兵俱被杀退,攻城的战车,已抵城门,方阵已成合围之势。”
“大王,有苏部联军,将淋有燃油的巨石从城头上掷下,砸杀了我军很多将士及战车!”
帝辛命站车加速前进,见城门前站着的白影,“那是?”
“禀大王,听军士们说,是有苏部头人苏护的女儿!”
“苏护的女儿!”帝辛跨上战马,“待孤将她擒拿!”“大王,距离苏城太近,恐有危险!”
“闪开,就是杀入城中,也没人能阻挡我的铁骑!”
帝辛振臂一呼,身后的将军为他的气势所鼓舞,“大商的铁骑,你们步伐怎能为这样一座屈屈小城所阻挡?”
“拿下有苏!”“拿下有苏!”商军的铁骑加紧了对城门的冲撞,厚重的城门,已经在铜柱的的冲撞间摇晃。
妲己正要顺着城壁扔下的草绳爬上城墙,“啊!”惊声尖叫,一瞬间,她的身体像一片飞絮,抛到半空中,“苏护的女儿!”
粗喘如猛兽般的喘息,跃过她的鼻息,映入眼帘,一双澄黄的双眸,像猛兽的眼睛,像虎,危险而霸道,山林里气势汹汹的猛虎,紧盯着她。
“你,商军!”妲己浑身一颤,她怎么可能在倾刻间,就落入敌人之手,“真乃绝色!”帝辛震慑于妲己的美貌。
当他在城墙上一把揽过这个赢弱的女子,当这个女子仰起小脸,清澈的目光如水般流淌在他的刚毅的脸上。
心,像是被这个女子的眼眸所摄慑,“只是一个生得颇有姿色的女子!”帝辛按捺住心底的澎湃,不能因她乱了军心。
“苏护老贼,你的女儿落在我的手中!”帝辛将妲己摁在马背上,“打开城门,可以铙你不死。”
“放下我的女儿!”苏护抄起铜钺,“老夫与你单挑!”
“好!”帝辛翻身将妲己缚在马背上,“苏护老贼若你打赢了孤,女儿奉还,城池退兵!”“一言既出!”苏护跃下城池,无惧的站在帝辛跟前。
耀眼的日光下,迈出步伐,与帝辛对峙。
“像个男人!”帝辛拔出背后的金钺,挥动着金钺,打转的金钺,发出“咻……咻”声,越转越快的金钺激起一道旋风。
“锵!”短兵相接,金属的碰撞,丁丁当当响成一片,不到三个回合,苏护已步伐不稳,渐行渐退。
“到底是上了年纪!”帝辛半眯着眼,年逾四十的帝辛,有着无限的精力与无穷的体力,他像打量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孤,再让你几个回合!”
“唰!”金钺挑破苏护的衣服,划出一道又道的伤口,“父亲!”妲己焦急的伏在马背上,每一次,帝辛刺破苏护的身体,如割在她的心上。
“王,放开我的父亲!”
“哦?”闻言帝辛饶有兴致的望着妲己,他已将苏护逼到城壁,并且,苏护的双臂血肉模糊,正靠在城壁上喘着大气。
甚至,已无力到不能举起兵器。
“你凭什么?”帝辛挑起妲己溜尖的下巴,“你,不过是孤的女俘。”
“王!”妲己软软的声音,“我不是你的女俘!”
妲己在马背上一阵挣扎,“放我下来!”
“难道,你要跟孤,决一死战?”帝辛仰天长笑,“咣!”城门洞开,商军如流水般涌入苏城。
“王!”妲己一反寻常的柔弱,就像当晚要救妹妹,从容走向巫师一般,“我愿到朝歌去服侍您,是服侍您,而非是女俘。”
“什么?”帝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女子,他以为她会像他的父亲一样,跟他拼命,会像他的父亲一样临死挣扎。
“但是,王,请您放了我父亲和族人!”妲己清澈的目光,在阳光下像波光粼粼的湖面,迅速将帝辛漫延。
“妲己,你不要去!”苏护望着妲己像猎物一样被帝辛拖上战车,“妲己,你不要去!”苏护苍老的面庞,潸然泪下。
她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刻可以活得安宁。
“可亡天下……可兴天下!”苏护一口鲜血从胸中涌中,溅到城墙上。
“王!”妲己拔出金钺,抵在脖子上,“放我回去,我要去照顾我的父亲!”“你想反悔?”帝辛一挥掌,震怒中战车一阵摇晃。
“我答应王的事,我一定办到!”就像旦跟她说,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办到那般坚决,“我只想照顾我的父亲,待他醒来”。
“你,孝子之心!”倒也是这烈性女子,苏城与她,已是囊中之物,“孤,准了,但是,你最好不要跟孤耍花样。”
“否则!”帝辛抓过身边军士押着的一名战俘,“唰!”人头齐齐整整的滚落于妲己的跟前,鲜血溅满了她雪白纱衣。
“孤要你有苏部血流城河!”腥热的血,妲己摁着胸口一阵干呕,回到苏城,就遭遇到这样一场战争和这样一场杀戮。
“父亲!”妲己扶起苏护,“既然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苏护只是皮肉之伤,帝辛亦算是手下留情,并未曾伤筋动骨,“妲己!”苏护握着女儿沾满鲜血的双手,“不是成为祭鼎的人殉,就是成为敌国的贡品。”
“强肉弱食的战争,父亲无能,不能保护你。”
“父亲,女儿如果可以保护小妹,还有您,只要您二位平安!”妲己替苏护清洗伤口,那是怎样一个雄霸之人;像虎一样凛人的双眸,妲己感到危险。
“姐姐!”苏小妹哭喊着进入大宅,“姐姐,对不起,我以为你被烧死了!”“傻丫头!”妲己命苏小妹去陶钵里取草药,均匀的涂在苏护的手臂上。
直到为苏护包扎好伤口,妲己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准备热水,替我更衣!”族中的女奴为妲己抬来满满一桶热水,解开长发,踏入浴桶中,她埋首在浴水里。
“旦,我要走了!”漓漓浴水,佛是在湖中,旦托着她的身体,涌上光明;“旦!”妲己在晕暗的灯火之下,倚在桶边。
柔软的唇瓣儿,冰凉的触感,还有他的怀抱,像丈夫一样的感觉……像妻子一样的感觉,“对不起,我有邑姜,我不能娶你。”
妲己走出浴桶,将长发宛转在肩上,走到窗棱前,天上闪烁的星星,是旦的眼睛,“你会在一隅,像星星一样默默的看着我吗?”
当旦表明心意,妲己与旦,在渭水而别。
“旦,你走吧,谢谢你救了我!”飘絮里,妲己秀美的身影像要随着湖畔起伏的芦苇,随风逝去。
“妲己,多保重!”旦,路过有苏,只为了去到朝歌;他不只有儿女情长,还要去朝歌救他的父亲,西伯侯姬昌,在进贡朝拜过帝辛之后,就被囚禁在朝歌。
离别,令妲己感到忧伤,“不知道旦,会不会觉得忧伤。”
她目光如水,下起烟雨。
“有苏部果然水草丰美,牛羊肥壮!”帝辛扯着铜盘里盛着烤羊腿,“吃肉怎能无酒?”“王,是否班师回到朝歌再饮酒?”
微子启摁着酒樽,“到底是在有苏部,若我大商的将士饮醉,恐生变。”
“难不成,苏护还能挣扎着爬起来?”
帝辛推开酒樽,往铜爵里倒酒,眯缝着明黄的眼眸:“有苏部的女子,更为添色。”
“传孤旨意,挑出有苏部年青貌美之女子,犒赏三军!”
“王,既然有苏部已招降,您可否施以恩泽?”“怎么?难道孤再施以残暴?不曾屠城,不曾杀戮,只是召些妇女犒劳三军,有何不可?”
帝辛挑起倒璇的眉头,“苏护将女儿献给孤,孤,总不能让将士们只洒热血,不享人道?”微子启为帝辛之言噎得一句话都吭不出声。
“啊!”城内满是女子惊恐的尖叫,妲己早已听得乱轰轰的吵闹声,刚打开门,“姐姐!”苏小妹和几个少女被商军牢牢钳制。
“这些商军,要把苏城的妇女抓去服侍他们。”
“放开她们!”妲己将小妹掩于身后,月光下一袭纱衣的妲己,有着如中天明月一样莹润的面容,“这个小女子才是绝色,不如抓她去献给大王。”
“放肆!”乱世里,妲己已从众人眼光中知晓自己绝美的容颜,“我的身分尊贵,将代表有苏嫁给王,岂是你们这些士甲能够玷污的。”
她,已本能的懂得利用美色周璇,保护自己。
“什么?”帝辛在闻得将士的禀报之后,饶有兴致的望着帐外的丽影,“带她进来!”妲己不施脂粉,不着金玉,甚至赤着足。
月光里走出的清影,跃入帝辛的虎目,“你现在来服侍我?”
“请王!”妲己伏在帝辛的跟前,“放了城中的姐妹!”“这怎么可能?”帝辛挑下起妲己溜尖的下巴,“连你,都是我的女俘。”
“在我们有苏,素来讲求男女自愿!”妲己轻咬着唇瓣儿,“如果王能够让我说服姐妹,请她们当中自愿的,岂不是更为相悦?”
“孤曾经听说,你们有苏女子会将初夜献给族长及族中长老!”帝辛初来有苏,已知有苏的风俗。
苏护揶一阵沉吟,“这怎么可能?帝辛如何知道?”“奸细,族内早有奸人与帝辛互通情报!”
妲己目光盈动,“父亲,那日将女儿捉去祭神的长老!”“没错!”苏护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正是他,与商军私通。”
“那么父亲,现在有何打算?”妲己叹道:“城已破,为时晚矣!”
“妲己!”苏护跪在她的跟前,“为父感激你为有苏为我所做的一切!”“父亲!”妲己亦跪下来,“既然是降,恐怕还得把姿态做得好看一点。”
“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有苏的族人听着,将家中年轻美丽的女孩儿献出,服侍商军。”苏护带着妲己,将族人召集到神坛。
“这怎么可以?都是我们的妻子和姐妹!”族人自是当场反对。
“我的女儿,你们不是要把她祭神,献给天神吗?”苏护紧盯着族人,“她为保我部平安,自愿成为贡品去大商,而你们?又做了些什么?”
“我部已占败,身处弱势,为保城垣,只能作出牺牲!”少女们见妲己舍身取议,纷纷从队列中站出,“愿跟随大小姐,以保城垣。”
“哈哈哈哈!”帝辛很满意苏护与妲己的表现,“这么多的美女,看来有苏降我大商之心,是为真诚!”“这幅是我有苏的疆土!”
苏护献出羊皮卷,“恩?”他的虎目泛起质疑,“难道有两幅?”
“长老手中那幅是赝品,只有族长才能拥有此真品!”“将有苏的长老,拖出去砍了!”帝辛最恨被人哄骗,“图谋孤的财宝。”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长老被架到营盘前,“王,可容臣一句!”报复的快感浸染在苏护的眉心,“将之施火刑,才能一惩如此奸人。”
熊熊烈火里,长老的身体从皮焦肉烂化为乌有,“传孤旨意,封苏护为冀州侯,明日拔营回朝歌,苏护之女纳入孤后宫。”
有别战火纷飞的苏城,西歧城内,络绎不觉的商贩,穿流如织的行人,有一个女子,翠衣黄衫……梨涡浅笑,在人群中颇为出众。
“卖胭脂了,卖脂粉了!”货郎敲着铜梆,“等一等!”女子声音如黄莺出谷,“我想!”女子欲言面先红,“我想买你手中的脂粉。”
“姑娘这样娇羞,想是要嫁作人妇!”货郎搁下脂粉架子,“这是鬼方遗传下来的秘方配制的,又红又轻,擦你这脸上,更为添色。”
女子拾起脂粉,素颜上的红晕,堪比手中陶罐内的胭脂,“真是又香又红!”“可否试一试?”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试吧,试吧,蒙西伯侯恩典,我等流民,可以入城谋生计!”女子轻点了胭脂在手背上,心底泛起涟漪,“要是,婚礼那是,擦上这个,他一定喜欢。”
想到这里,女子双颊上的红晕更为娇艳。
“锵……锵……锵!”有官兵开路,“西伯侯长子考蒙大王恩典,赐封为邑之官职,择吉日入朝歌谢恩。”“考哥哥入朝歌为官?”女子一阵兴奋,扔下脂粉。
“喂……姑娘,您不买了?”
“回头再来!”女子提着湖绿的长裙一阵飞跑,“考哥哥!”一潭幽泉之前,翩翩少年正在抚琴,琴声疏止,“邑姜妹妹,你来了。”
女子名唤邑姜,正是旦口中所指之未婚妻,“恭喜考哥哥,可以入朝歌为官!”“官职到是小事,我想救父亲!”考,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与旦,乃异母兄弟。
“旦,也去了朝歌!”邑姜低敛柳眉,“这两月都无音讯,若是,旦哥哥去到朝歌,请你!”
邑姜越说声音越低,“瞧你这个小女儿情态!”
考收了瑶琴,掬起一捧清泉,“放心,我必将你的心意带到。”邑姜见考打了保票,拔上秀发里一只碧玉簪,“请考哥哥代为转交他!”
“大哥!”远处传来呼喊声,“大哥,快回府。”
“发哥哥!”邑姜双手合在腰间,微微行礼,姬发与姬旦乃同母所出之兄长,见邑姜如此行礼,溜到嘴边的话语生硬的噎了回去。
“邑姜妹妹!”“发,这么急,可是朝歌传来消息?”姬考生得面白如玉,眼若秋月,鬓如刀栽,长袖抱琴,有仙风道骨之姿。
姬发见邑姜此侧,心生一计,“还请大哥速速回府,不日入朝歌之事,母亲有特别的吩咐。”
“既然事关考哥哥入朝为官之事,那么,邑姜先行告辞了。”
望着邑姜远去的身影,姬发方说道:“据阿奴禀报,旦死在了有苏?”“什么?”姬发清秀的容颜,自是感到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正在伤心中!”姬发朗朗眉宇间终于展露悲恸,“独自去朝歌救父亲,我就知道,会有意外发生。”
“还有邑姜,适才她在,我不敢告她!”姬考只得与姬发翻身上马,回府中安抚母亲太姒。
这一壁邑姜并不知旦的死讯,仍沉浸在添置嫁妆的喜悦中,买了胭脂之后,方慢慢悠悠的回到府第,“母亲,我回来了!”
“母亲?”邑姜四下张望,问家奴到,“母亲呢?”
“夫人到渭水边去寻老爷,请小姐先用午膳!”女奴呈上午膳,邑姜无心用膳,便回到房中,试起新置的胭脂。
“会不会太红了?”邑姜擦了胭脂,坐在井边,对着打上来的清水一照,荡漾着她明艳的脸,眼波横流,微微上扬的眼角,令她顾盼生辉。 妲己秘史:女俘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