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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半句说的是，即便夫妻相逢，也应该不认识对方了，大概因为过了这些年，人早已经灰尘满面，两鬓如霜，不似从前少年。”
苏卿妤这一解释，方才还憨憨的脆桃终于懂了这首词是什么意思。
布灵和柳叶从木屋中将披风拿出来给苏卿妤披上，如今虽是晌午，又出了太阳，但苏卿妤自从上了画船山，身子就一日比一日弱，断不能受凉。
柳叶狠狠打了脆桃的背一巴掌，道：“臭脆桃，让你去给姑娘摸鱼，鱼呢？”
她转了一圈，没看见鱼：“偷懒的功夫倒是可以，姑娘身子不爽，还让她费心给你写字。”
柳叶给布灵使了一个眼神，布灵赶紧将苏卿妤写的这首词收拾好。
这首词又是夫妻分离，又是阴阳相隔的，还是少看点儿好。
脆桃被柳叶打的痛死了，他狂抓自己的背解疼，委屈的道：“鱼给我娘和安王殿下了，现在正炖着呢，毅王殿下回来会考我的学问，若是学问不过关，殿下不会让我跟在他身边的。”
柳叶见他敢如此顶嘴，又佯装着去打他。
脆桃嗷嗷直叫，苏卿妤赶紧护在脆桃身前，让柳叶不要再吓唬他了。
柳叶见苏卿妤护着脆桃，心内着实吃醋，她拉着布灵的手要联合将脆桃捉出来。
她一面追一面道：“姑娘是我的姑娘，不许你躲在她后头！”
脆桃怕柳叶的很，躲在苏卿妤身后缩的更甚，道：“等叶柏回来了你去打他嘛，他愿意给你打的！”
“哎呀！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柳叶顿时涨红了脸，要越过苏卿妤去揍人。
苏卿妤很久没这样同大家胡闹，觉着有意思极了。
她正要又护着脆桃不许她们俩过来，便觉嗓子眼冒出一股腥甜，她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告诉柳叶和布灵她不舒服，一股血便顿时喷了出来。
“姑娘！”
“小七姐姐！”
三个人瞬时将苏卿妤接住，只见她不只是嘴里，连眼睛，鼻子，耳朵都流出了黑红色的血。
脆桃浑身颤了一下，赶紧飞奔去找万里峰。
苏卿妤稳了稳心神，抓过一把棉纸将脸上的血擦干净。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心内沉了一刻，而后又让柳叶和布灵给她烧一桶洗澡水。
柳叶背对着苏卿妤一直哭一直哭，根本停不下来。
布灵咬牙稳住自己的情绪，又对苏卿妤道：“姑娘，万大夫说你身子弱，还是不要洗澡了。”
苏卿妤握住布灵和柳叶的手，道：“都说‘君子死，而冠不免’，今天我要走，也要人模人样的走，等洗了澡，梳个头，你们再叫所有人都来小木屋。”
柳叶将眼泪擦干净，和布灵对视一眼，扶着苏卿妤进去洗澡。
苏卿妤泡在水里，身上全都是骇人的淤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终究是等不到褚以恒了。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日头暖和却不晒人。
所有人都来了小木屋，连褚承明和太皇太后都来了。
苏顺默默站在木屋外头的窗户口，他没脸见这个被他害了的无辜孩子，却又想来看她。
褚承明拉过苏顺的手，带着他一起进去送送苏卿妤。
“四嫂，我们来了。”
褚化雨将小木屋的门推开，只见苏卿妤正趴在小桌子上晒太阳。
窗棂纸将日光斑驳的洒在苏卿妤侧脸上，她一只手拿着木雕像，一只手垫着头。
苏顺拍了拍苏卿妤的背，这孩子从小到大，他好像都没有哄过她。
“小宝宝，快睡觉，小鸟不飞也不叫，小小船儿轻轻摇，宝宝快快去睡觉。”
*
两个月后
*
“爹爹，那是不是毅王殿下？！”
大妞骑在甄老板脖子上，努力抬着头在人山人海里看见了骑着战马凯旋而归的褚以恒。
今日月暮街至日暮街三千米，人头攒动，挨山塞海，一眼望去均是自发来接褚以恒回城的百姓。
“你们看！”
卖油翁指着褚以恒身后囚车道：“那长鼻子长眼睛，长得像山鬼一样的就是戎氏的首领呼尔丹吧？”
大家闻声望去，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都没见过长得这样奇奇怪怪的野人。
大妞哇一声吓得直哭，指着呼尔丹道：“那个叔叔会不会吃小孩儿？”
卖油翁故意给大妞儿做了一个鬼脸，道：“可不是得吃人！不吃人，毅王殿下也不会将他费劲儿抓回来。”
“我呸你#娘#的！”
甄老板骂了声，让卖油翁不许吓唬自己女儿，他道：“吃人就吃人，我们大玮有名震边塞的殿下在，怕什么！”
众人听他言语里满是自豪，都纷纷得意起来。
十日前，金笛关传来好消息，说褚以恒将戎氏十万军打的屁滚尿流不说，还生擒了呼尔丹和蒙敬二皇子俪满。
大妞擦了擦眼泪，又去看褚以恒，只见他好像在人群里找着什么。
褚以恒勒住缰绳，控制好踏云那想要疾行的步子，以免伤着众百姓。
他在来来往往的人海中反复眺望，看见了匆匆赶来的褚化雨一群人。
萧林骑马走在褚以恒身后，只见人海中的褚化雨一脸憔悴和倦容。
“妤儿没有来…”
褚以恒道。
他勒缰绳的手一顿，而后又恢复了镇定之色。
百姓们都在看着他，他是大玮的毅王殿下，毅王殿下是不能崩溃的。
午时过后，待他亲自将呼尔丹押入了刑部，这才马不停蹄赶去了画船山。
飞虎守在山门口，对着褚以恒一阵狂叫，尾巴摇到了天上。
褚以恒摸了摸飞虎的头，道：“你小七姐姐呢？”
“你来做什么！”
布灵提着竹篮子，将篮子里的竹笋扔在褚以恒身上，道：“苏卿妤死了！你听见没有？她两个月前就被你害死了！”
褚以恒浑身一僵，犹如坠落千尺地狱，他顿了顿，道：“我要去看她。”
布灵咬咬牙，将眼角的泪水擦去，道：“你有什么资格去她看？她不会想见到你的。”
柳叶跑上前将布灵拉住，泪眼朦胧的对褚以恒道：“殿下，苏姑娘在画船山百步林里，你快去吧！”
褚以恒疾行至百步林，只见林子里盖了个新坟，坟前的碑上没有名字。
褚化雨和苏顺守在坟前烧纸，褚化雨见褚以恒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四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写，等着你回来定夺，四嫂她…”
褚以恒看了一眼墓碑，将腰间长剑抽出。
苏顺烧纸钱的手不由自主抖了抖，浑身吓得一激灵。
褚以恒持剑走到苏卿妤坟前，一剑刺在坟头之上，用力一挑，坟头的土被他翘起来一大块儿。
苏顺心内一惊，赶紧和褚化雨拦住他。
褚化雨拉住褚以恒阻止道：“都说入土为安，你这是在做什么，四嫂她真的去了，不要如此好吗？”
褚以恒反手将褚化雨的手推开，正要继续挖，又见苏顺趴在坟上不许他挖坟。
苏顺畏惧的看了一眼褚以恒，哆哆嗦嗦的道：“这坟你不能挖，不许挖！”
褚以恒瞬时将长剑架在苏顺颈子上。
这把剑跟着褚以恒浴血疆场多年，上头不知沾了多少敌寇之血。
冷铁中蕴含的剑气是从黄泉阴河之中迸发而上的。
苏顺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细汗从额间流出来。
他哆哆嗦嗦的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才有人肯来这画船山半山腰修衣、冠、冢、吗！知道吗！”
褚以恒浑身一震，抓住苏顺的衣领子道：“你说这里头是衣冠冢，妤儿她在哪里？”
褚化雨尴尬扶额，他皇爷爷早就与他说了，苏顺这王八靠不住，他起初还不相信。
苏顺赶紧道：“在”
“住嘴！”
布灵上前阻止，不许苏顺说出来。
她对褚以恒道：“你不是最了解苏姑娘吗，不是与她心有灵犀吗？怎的，如今连她在哪里都猜不出来？自己想去！”
*
“大姐，如意可是哭了？你将她带过来，我来抱抱。”
苏卿妤坐在状元庙西园亭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同苏家几姐妹聊天。
她听见不远处婴孩的啼哭声，那声音一声比一声软，她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小如意要睡了在闹觉。
苏玉壶将苏如意抱来给苏卿妤。
苏卿妤接过孩子，拍了拍女婴的背，又柔声哄道：“如意小乖乖，七姨母在这里呢，你快睡。”
她伸手在石桌子上一阵摸索，苏家姐妹们赶紧将左上方的拨浪鼓推给她。
苏卿妤拿着拨浪鼓哄了不到半柱香，怀中的小女婴便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苏玉壶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又对苏卿妤道：“如意出生两个月，你就在这状元庙住了两个月，你打算一直躲在这里不见毅王殿下？”
苏卿妤脸上的笑意瞬时消失，她将苏如意交给一旁的乳娘，拿着盲杖要去正园的文昌宫拜文曲星君。
苏家姐妹几个纷纷上前扶着她，生怕她摔了。
苏卿妤见她们太过紧张，笑着对几姐妹道：“我虽说看不见，但这两月对状元庙的路已然熟了，不会摔的。”
二姑娘苏冰心不动声色将拦在苏卿妤面前的木凳子搬开，又去扶着她。
苏卿妤不知今儿个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她一路走过来，只听旁边的算卦摊子上全是女子在求姻缘。
她笑了笑，对几位姐妹道：“这文曲星什么时候还管上月老的活了？”
算卦摊上的大娘将自己求到的一只上上签给苏卿妤看，她道：“姑娘你看看…”
大娘忽然停了嘴，这才发现苏卿妤是个明眼瞎子。
她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又接着道：“毅王殿下今日凯旋，如今殿下生擒呼尔丹，在塞外风头更盛！”
大娘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谨慎起来：“且坊间都在传，说他喜欢的那女子早已经死了，这样的大英雄，宜州城多少女子都想要嫁给他，今日月老庙是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女儿来状元庙的摊子上试一试。”
苏家几姐妹气的要死不活，她们家七妹还好好的站在这处，怎就要死了！
苏碧霄是几个人里面最能骂人的，她将袖子一撩，正要对着大娘破口大骂，苏卿妤便阻止了她。
苏卿妤问大娘道：“毅王殿下可有受伤，他看起来累不累，精气神如何？”
大娘将签纸别进自己腰间，觉着这小瞎子奇奇怪怪的。
大娘的女儿见苏卿妤虽说眼睛瞎了，但小模样长得还不错，知道这人也是存了一份攀附之心的，她道：
“姑娘这话是在诅咒毅王殿下吗？殿下是万人敬仰的北塞战神，是我们大玮的英雄，英雄都是刀枪不入的，怎么会受伤。”
苏卿妤无言的摇头笑了笑，不想再多说下去。
她越过母女二人大致又走了十来步，正要进到文昌宫，袖内的木雕像便不慎掉落在地上。
苏卿妤赶紧弯腰去捡起来，便听耳边传来脚步声。
她来不及捡木雕像，立刻道：“几位姐姐，我们赶紧走，我要回去！”
苏卿妤不等苏玉壶一群人回应她，拄着盲杖就要走。
但她的眼睛看不见，一脚踩在了文昌宫外的怪石上。
她下意识朝旁边抓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拥入了怀中。
那人的胳膊强壮有力，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你还要躲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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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顺哼的童谣是我姑在我妹小时候哼给她听的，不是我的原创。
引用时特意去搜了百度，发现找不到原作者是谁，在此声明，此童谣不是我写的！
在此提前祝小伙伴们五一节快乐！天天开心，么么哒！祝平安顺遂(????????? ? ??????????)爱你们三千万遍≈ 心间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