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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灵的碰撞

　　马金章

　　妈妈：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在您面前，我是一个罪人。

　　那天，在新新商店，看到您那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红绸包，我猜想里边肯定是很贵重的东西。您的白发苍苍、和蔼可亲的形象并没有使我罪恶的手打战，红绸包如愿地落在我的手里。拿到背地一看，竟是两枚军功章，红包里还有一封折叠得很工整的信，打开一看，我心里一惊，原来您是英雄国华的母亲。读着国华哥牺牲前写给您的遗书，我哭了。国华哥为国捐躯，而我……我恨自己、骂自己、惋惜自己。古有浪子金盆洗手以表痛改前非之心，今日，我断指血书起誓，告别昨日，重新做人。妈妈，您会原谅我吗？

　　现把国华哥的遗书和两枚军功章寄还给您。妈妈，翘首祈盼您的回音。

　　您的不愿披露姓名的有罪儿子

　　1989年9月22日

　　孩子：

　　看到你的信后，我哭了。这是自你国华哥牺牲后我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去年。你国华哥原在部队的领导到咱县接新兵。新兵交接时，国华生前的战友王连长让我去作报告。作报告之后，王连长把国华的一等功奖章递给队伍的新战士一个个地传看。看着这绿莹莹、雄赳赳整齐的队伍，我的眼睛模糊了。

　　队伍出奇的静。

　　连长擦了擦眼泪，步子沉重地走到我跟前，轻轻叫了声：“妈妈。”

　　轻轻的百感交集的呼唤声马上传遍了整个队伍：“妈妈！”几百名新兵竟齐声喊我妈妈。

　　望着这一片绿森林似的孩子，我的心剧烈地震颤了，我含着泪水，喊了声：“孩子！”

　　“妈妈——”队伍里是一阵虎啸般的回应和一片齐刷刷高举的手臂。

　　孩子，你一定知道，那喊声，那手臂意味着什么。

　　前些日子，我收到寄自你国华哥原在部队的一方匣子，里边装有一枚三等功奖章和一封署名肖明的信，信上说：“妈妈，永远忘不了您那次报告，忘不了国华哥对我的激励。上个月，在执行抗洪抢险任务中，我立了三等功。妈妈，我把入伍后的第一枚军功章送给您。”

　　孩子，你从我兜里摸走的两枚军功章，有一枚就是肖明的。

　　最后，为你的“新生”祝贺。

　　你的妈妈：张倩秀

　　1989年9月30日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9年第19期） 2019年河南文学作品选（六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