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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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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青的诗

  白发中年

  肉体开始蜷缩的那天

  头顶的灰色

  像初生的婴儿,哭出声来

  它随风潜入晦暗

  向一具行将衰败的躯壳

  俯身致哀

  一个人走向下半生

  陆续失去沉重的黑

  他要飘然而去

  通过中年之路,流入天籁

  一些摊放于地面的事物

  将成为白发中的白

  立秋记

  一个人的秋天

  必有一些事物抛开籽粒

  在大地之上

  又一次看魂魄离去

  季节在行走中如此惆怅

  它弯腰低头的样子

  是一抺浮云即将落地

  辽阔的时候

  所有的飞翔都不知高低

  逼仄的时候

  所有的绿色都通晓枯萎

  走向下一季的人

  把路过的景色裁剪为风衣

  或任由落叶包裹

  继续在人间隐藏自己

  (选自《人民文学》2019年12期)

  抽血留下的暗洞

  针管打通这层层设防的躯壳

  从中掏出一些

  结痂的病句,和熄火的灰烬

  我从这黑洞中

  拉出一连串的暗影

  每一只都抱定一个自残的理由

  尘世间,与黑洞最近的

  是无数死亡的消息

  一管一管地失去猩红

  然后,进入石头的暗灰与僵硬

  我看见了

  纷纷走出的纸片

  和一个被再次忽略的姓名

  来世的钥匙交给谁

  终生打造一扇门

  用衰败的日子去关闭

  疾病这一把把锈蚀的钥匙

  来世交给谁

  作为尚有亮点的铁

  在路上,它不断提醒着

  成为饰品装点疼痛

  必须融化一些阴影和污迹

  打开往生的路

  不是光亮不是黑暗

  而是另一个怀揣钥匙的自己

  在大雨滂沱的人间

  我来时已很拥挤。白云出没的天堂

  那些背对太阳的人,阴影在人间将选择谁

  他笼罩的事物一直飘动着

  戴面具的人和拿刀子的人

  一起保守掠夺于尘世的秘密

  他们把伤害装点成花蕊。和夜灯一起

  打捞财物和荣誉——

  三百朵云彩,每一朵都会流泪

  这个大雨滂沱的人间哪

  冲刷完我的土地就要把我收回

  社会这锅开水蜕尽诗歌的羽毛

  飞翔的鸟从天空掉下来

  经过社会这锅滚开的水

  内心的白云

  都被煮熟了

  我捞出一片羽毛

  扑灭它的火

  在这滚烫滚烫的人间

  写一首冰冷的诗歌

  (选自《奔流》2019年11期) 2019年河南文学作品选(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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