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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鸣找来的时候，夏一念正和钟延在小卖部，一边吃辣条一边挖冰淇淋。

　　正午的阳光打在宿舍楼下的一排紫荆花上，午饭时间，校园里正悠闲散着步的学生非常多，小卖部休息区的正面有一个小花园，其中一条隐蔽通道上种满了一排粉色蔷薇，一侧是葱葱郁郁的灌木丛，另一侧面向木栏，一眼看过去，坐着非常多的小情侣。

　　杨敬鸣一路走过来，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和成吨的狗粮，看到夏一念后，被重创般的捂着胸口，倒在了枚红色的塑料椅上。

　　夏一念安慰地给他递了一块大辣片。

　　钟延被赵斐昀逮着去训练的时候，杨敬鸣负责在一旁加油呐喊，两人虽然很久没见也没觉得生疏，打了声招呼后继续和夏一念聊天。

　　一会儿聊高二升高三的压力，一会儿聊暗恋无果的心酸，到了最后感觉人生黯淡无光，毕竟是个连请游泳教练的学费都追不回来的boy。

　　杨敬鸣没有听前因后果，但又想八卦，插嘴问了句：“什么学费？”

　　钟延不想再叙述他的惨痛经历了，睨了他一眼，说：“杨哥，你不是来带念念回去的吗，赶紧的。”

　　杨敬鸣隔着夏一念打他的脑袋，笑道：“我还不能八卦了？”

　　杨敬鸣的确是来找夏一念的，但是接他去教师饭堂吃饭。

　　一个早上他都端着和校领导打交道，这会儿也懒得回去了。

　　夏一念往前弯了弯腰，躲开了两人的打闹，嘴里还不停地吃着零食。

　　他不太能吃辣，赵斐昀也意外的注重养生，因此像大辣片这种零食是没有机会出现在电视柜里的。

　　他第一次吃，嘴唇被辣得鲜红，嘴角还带着辣椒片，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又控制不住非要吃，还要负责把钟延的惨痛经历大肆宣传出去，给美强惨本人巩固人设。

　　钟延在暑假的时候报名了一所私人游泳馆的训练课程，宣传纸上写明了，每邀请五人报名，就能减免一半的费用。

　　钟延在朋友圈上呼朋唤伴了好几天，凑齐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去上游泳课。

　　负责他的教练是游泳馆的老板，年纪不大，特别懂年轻人流行的梗，钟延性格比较自来熟，一来二回，两人就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趋势了。

　　钟延还想跟他套近乎多拿一点优惠，没想到过了几天，游泳馆开始事故频发。

　　先是在浅水游泳里有一名孩子发生溺水事故，之后在健身区的器材出了问题，直接伤及了一位学员的胳膊，随后两名伤者联名上告了这所游泳馆存在安全问题，上了地方新闻，政府派人检查核实后勒令整改。

　　钟延还想着怎么跟老板套近乎的时候，游泳馆直接关闭，想好的减免费用是没有的，连之前交的学费也直接打了水漂。

　　被宣传纸吸引来的人有不少，年轻人比较多，虽然做不出到馆前静坐追讨学费的事儿，但买点喷漆在游泳馆上写上‘欠债还钱’还是做得到的。

　　而老板被起诉后，刚开始几天还会想方设法地安抚众人，之后人就彻底不见了。

　　杨敬鸣听罢，皱了皱眉说：“这游泳馆自身问题也太多了吧？”

　　钟延作为当事人之一，哀叹道：“我的钱啊！”

　　钟延报课程的钱第一次是自己掏的，后来钟老爷子知道孙子这件事后，又主动给他出了一次费用，报了市里一间比较有名的游泳馆。

　　尽管游泳是学下来了，但到底钱还没回来，钟延连同几个哥们时不时就去那间游泳馆看看能不能堵到老板。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间游泳馆的氛围是真的……”钟延顿了顿，说：“诡异。”

　　夏一念喝着酸奶的动作顿了顿，“诡异？”

　　钟延点点头：“游泳馆浅水区水深只有一米二，那孩子出事的地方，距离扶手不到两米，靠近池边有两级阶梯，那孩子也不小了，据说本来就会游泳的。”

　　杨敬鸣问：“那怎么会溺水？”

　　钟延压低声音道：“游泳馆的员工跟我们说的，那孩子说他往池边走的时候，有人在下面拉住了他的脚。”

　　杨敬鸣皱眉道：“故意伤人？”

　　钟延摇了摇头，“后来有警察来调查，查了监控，当时在那孩子附近压根一个人都没有。”

　　杨敬鸣愣了愣，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这么邪门？”

　　“而且你猜健身区伤了胳膊的哥们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当时躺在健身椅上，本来做完最后一个起来了，突然发现自己动都不能动，正挣扎想叫人，隔壁的架子就掉下来砸胳膊上了。”

　　“哦豁。”杨敬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呼好家伙。

　　钟延说：“我们有一次晚上过去，也觉得游泳馆内特别瘆人。我一个哥们在更衣室，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他皱了皱眉，回想当时的感觉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出事后员工都走了，其中一个跟我们说，他们最后一次见游泳馆老板的时候，对方的状态特别不对，像丢了魂似的。”

　　“而且他说，他之前留到最后走，闭馆检查的时候总以为泳池里有人。”

　　两人沉默了一瞬。

　　半晌后，杨敬鸣才说：“那你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钟延耸了耸肩：“这倒没有。”

　　杨敬鸣笑他：“阳气还挺足。”

　　气氛稍微缓和了下来，钟延也笑着挺了挺胸：“那可不。”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夏一念忽然开口问：“那间游泳馆在哪里啊？”

　　“在城南区花卉市场那一带。”钟延看他是真的好奇，便详细跟他说：“从盆栽区那边往南一直走，过了桥后右转，在摩天轮旁边的一个商场，靠近C门的对路。”

　　夏一念点了点头。

　　钟延以为他只是问一问以后好避雷，也没再说什么。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杨敬鸣和夏一念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杨敬鸣拍了拍钟延的肩膀，说：“好好学习啊。”

　　钟延想到理想大学那高不可攀的分数线，皱了皱鼻子：“我好好学着呢。”

　　杨敬鸣笑着说：“下次放假也别去什么游泳馆了，来局里吧，我跟你赵哥牺牲私人时间来训练你。”

　　钟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赵斐昀，闻言苦着一张脸说：“杨哥你别害我。”

　　杨敬鸣大笑了两声，带着夏一念走了。

　　夏一念回过头朝钟延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少年回了他一个斗志昂扬的目光，两人又比划了几下，笑着道别了。

　　*

　　赵斐昀到住处的时候，差一刻到八点。

　　室内一片昏暗，只有玄关处的鱼缸发出微弱的蓝色灯光，赵斐昀注意到鱼缸外壁上贴着一张便签，取下来，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今晚有事，饭在桌上】

　　什么也没交代，署名都不给写一个，越来越大胆了。

　　赵斐昀将便签收在掌心，微微地侧身，手刚碰上开关，忽然就感觉到旁边似乎有人在逼近。

　　赵斐昀挑了挑眉，索性灯也不开了，抱着双臂，慢条斯理地转过身——

　　夏一念脸上挂着一抹瘆人的笑容，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脸一开一关，刺眼的灯光下，少年刻意地歪着头，故意压低声音，拖长着尾音叫了一声赵斐昀的名字。

　　赵斐昀面无表情，甚至抬起手掐了一把他的脸。

　　“搞什么？”

　　夏一念装模作样地装疼叫了两声，看赵斐昀压根没有松手的打算，才讨好地笑了笑，说：“惊不惊喜？！”

　　赵斐昀冷哼了一声，松开捏着他脸的手，转而打开了灯。

　　“不是说有事吗？”

　　夏一念殷勤地给他把拖鞋放到脚边，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猫紧跟在他身后，蹭着他的脚踝。

　　夏一念摸了摸小黑，说：“有东西忘了带，又跑回来了。”

　　赵斐昀这才看清楚他的装扮。

　　夏一念身上穿着黑T黑裤，背了很久没背的双肩包，的确是一副要出门的装扮。

　　一身黑的少年站在灯光下，手腕间的桃木红绳把他的肌肤衬得越发苍白，晃眼间，赵斐昀觉得那根手绳似乎比平常还要红上几分。

　　赵斐昀指了指他手里的电筒，问：“为了这个？”

　　夏一念点了点头。

　　他朝赵斐昀挥了挥手上二十厘米长的手电筒，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有点华山论剑的那味儿了。

　　赵斐昀这下子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去哪里？”

　　夏一念也没有打算隐瞒：“我要去城南一趟。”

　　这一问一答有点麻烦，赵斐昀：“自己说清楚。”

　　夏一念扭扭捏捏：“哥，我不是不想说。”

　　他顿了顿，凑近赵斐昀压低声音说：“我是怕你怕……”

　　后面几个字赵斐昀没听清：“你怕我怕什么？”

　　“你说你怕什么？”

　　赵斐昀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好好说话。”

　　于是夏一念又把钟延白天说的事说了一遍。

　　赵斐昀脸上表情空白了仅仅一秒钟，迅速恢复正常，“所以你要去干嘛，捉鬼？”

　　夏一念认真地点了点头。

　　赵斐昀看了一眼时间，有点头疼：“现在有点晚了，不如你明天再去？”

　　“不晚的，哥。”夏一念指了指阳台外，忽而一笑，轻声说：“你回来时候没发现吗？”

　　“今天月圆夜。” 念*******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