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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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斐昀吃完一碗凉粉就溜了。
其实手上的几袋菜还是有点重,但对于赵斐昀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回到局里的时候队员正在开始第二□□练,其中有两个新人是四月份才招进来的,举着两个十斤重的水带往前冲,还给自己加了123的口号,穿着训练服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哈士奇。
他们看见赵斐昀从正门进来,眼睛一亮,牟足劲地想在赵队面前展现自己的高光时刻。可能是太过于注重表面,跑在左边道上的哥们手上一个脱力,十斤重的水带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趾头上,男子汉大丈夫当场流泪。
赵斐昀扬了扬下巴,冷酷无情地说:“下午加练。”
“嘤。”小队员耍帅没成,在赵队面前出糗不算还被隔壁竞争对手耻笑。
笑得最大声的是昨天跟着赵斐昀去救人的,叫于怀,特别争强好胜。
消防员这个职业,危险度数高,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且工资少,去一次火场就有可能回不来,劳心劳力,以前做消防员的都是现役士兵,因为人手不足,之后才放开了政策,开始从社会大众上招收。
新来的两个男生也才19岁,高中毕业,真正的从乡下过来,凭着一腔热血,跑来应聘消防员的。
赵斐昀算不上一个严格的上司,休息时间也会和队员打闹,新来的两人刚开始很怕他,熟悉了之后就敢跟他开玩笑了。
看他手里拎着这么多菜,刚好到了休息时间,狗腿地跑过来要帮他拿。
真要让他们拿了赵斐昀颜面何存,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手中的土豆随着他的动作差点砸到了小队员的脸,“一边儿呆着去。”
老杨今天担任教官,看新队员在那边幼稚斗嘴也不阻止,毫无威严可言,流里流气地蹲在一边朝赵斐昀喊:“赵队,今天吃什么!?”
老杨全名叫杨敬鸣,今年二十八,比赵斐昀小一岁,至今单身。
单身原因成谜,但据老杨自个儿的口供来说,就是花花世界太过美,何必勉强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风流成性杨敬鸣,每日除了琢磨吃什么,就是休假出去‘吃什么’。
赵斐昀没理他,但从袋里拿了个苹果出来,手一扬就给他砸了过去。
老杨身手了得,没什么悬念就给接住了。
两个小队员在旁边星星眼地拍了拍手。
带着十级厚的滤镜。
“赵队扔得真帅。”
“人也好帅。”
赵斐昀以前是武警部队的,退役后直接来消防局里应聘,他面试的时候素质和能力都是满分,又有退役证书,现役期间表现突出,局里直接当重点对象培养。上年前队长熬不住了打了个申请,然后直接引荐赵斐昀上去,几经衡量,赵斐昀队长的身份在年初的时候才落实。
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任务赵斐昀都经历过,身边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从两年前开始局里上级就有意向让他接手,见过他办事手段的没一个不服气,于是交接也就顺理成章。
杨敬鸣跟他同期,直到赵斐昀年初搬出去一个人住,两人都是同寝室,关系自然要好一点。
但关系好,不代表赵斐昀会纵容他散漫,眼看休息时间十分钟过去了,杨敬鸣啃完苹果,拍拍手就吹哨子集合。
赵斐昀拎着那几袋菜进后厨,陈姨已经回来,正在洗锅了。
“陈姨,家里没什么事了吧?”
“哎,别提了。”陈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打开逐个看了看,满脸忧愁:“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本来姐姐就遇着这么个人渣,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打击太大,刚开始时就魂不守舍,今天去看了看,感觉魂都没了!”
赵斐昀笑了笑,觉得她说得夸张了。
别人家的家事他不好评论,但陈姨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这会儿有人跟她聊,一张嘴就滔滔不绝:“你说一个姑娘家,才二十四岁,大好年华,怎么就钻了牛角尖,非他不嫁了?”
陈姨家里有一个亲戚,早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弟弟调皮,姐姐自小多病痛,人比较文静,自然而然就受宠一点。
被宠着长大的姑娘自然也就缺少了对社会外界真实的认知,温室里泡久了的结果就是看谁都是好人,看别人落魄就想去搭一把手,等公交时候看到有四肢健全的人乞讨,权衡再三也不过是将捐钱的金额面值从十降到五,末了还会鼓励对方有手有脚该去打一份工。
姐姐心善,学习也不辜负期待,高考考过了重本线,文静的姑娘去学了历史,大学期间还出去做兼职赚生活费,拿了工资的第一时间给父母和弟弟买了礼物,到这一刻为止,一切都是往好了发展的。
等到毕业,在单位认识了一个男人,比她足足大了二十岁,家里有妻有女。
“那姑娘认了死理,家里人怎么劝都劝不回来。”陈姨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那个人渣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对龙凤胎,自小就长得好看,家里人和亲戚见着都喜欢得紧,听了这件事,不论是谁,逮着空闲的功夫就要去劝一劝姐姐,而人渣给灌的迷魂汤时效太长,谁劝都没用,逼得太紧了,姐姐就收拾了行李,说要搬出去。
搬出去后也不联系家里人,只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发了信息,说等父母承认他们再搬回去住。
她的父母气得要死,说不认一个破坏别人家庭还死不悔改的女儿。
这件事僵持到最后,除了弟弟偶尔过去看一看姐姐,跟父母旁敲侧击一下外,再接着,就是传来女儿的死讯了。
陈姨算是看着孩子长大的,说到这里眼里带了点泪花:“据说是凌晨跳的江,监控录像只录到她一个人走到江边,也没给留什么遗言,就发短信跟她爸妈说了声对不起。”
赵斐昀在旁边替她摘玉米须,听着陈姨的哽咽,给她递了一张至今。
“赵队你说说,她爸妈辛辛苦苦养了她二十多年,就比不过外面一个臭男人吗?!”
后来警方找到了姐姐的住处和手机,发现她搬出去后一直是一个人在生活,那男人除了偶尔过去看一眼就什么也不管,一点离婚的意思也没有。
从聊天记录上来看,女方搬出来后的一段日子两人依然如胶似漆,但在女方自杀前三天却诡异的没有任何聊天记录联系。
陈姨擦了擦眼泪,把那份难过宣泄出来后,又开始骂渣男:“那男的有什么好的?就是个斯文败类!禽兽不如!知道姑娘死后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非要说是姑娘勾引他!”
她家亲戚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他们把女儿养得太善良,太认人不清了。
那家父母知道女儿没了后,母亲直接哭晕了过去,父亲强忍着悲痛给女儿办了丧礼,几天后也病倒了。
弟弟自小和姐姐一起长大,感情特别深,得知姐姐自杀那天直接去了渣男家里,发疯般地把人揍了一顿。
刚开始时候,谁都接受不了,但家里父亲病倒,弟弟自然成了唯一的顶梁柱,强撑着把后续的事情办完,不知道是不是缓不过来,渐渐的人就没有了神采。
今天陈姨过去看,整个人就呆呆的坐在床上,谁叫都没反应。
他父母吓坏了,把人带去医院看,却又什么都查不出。
赵斐昀听到这里,才终于有点好奇:“身体没事?”
陈姨摇了摇头,给洗好的土豆削皮,说:“西医中医都看了,都说没事。”
赵斐昀安慰她:“可能就是打击太大了,又强撑着,精神气受损,要不带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他父母也是这个意思。”陈姨动作利索,伤心的同时,手里的土豆已经削了五个了,“他们家这段时间够苦的了。老天爷不公平啊。”
真的不公平。
凭什么渣男就能活得好好的?
嘴巴一张一合把事情撇干净后还能在单位里混得风生水起?
陈姨这么大年纪,算是看透世态炎凉,但还是被这件事恶心到了,“他真的不算是个人。”
赵斐昀附和:“就太贱了。”
“哎。”陈姨又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赵斐昀身上,可惜地说:“那姑娘要是遇上赵队,该多好啊,般配。”
赵斐昀笑了笑。
陈姨把东西收拾好,赶他出去:“你去忙吧。”
赵斐昀:“行。”
听完故事出来的赵斐昀,看着头顶的日光有点恍惚。
他突然想起来,当年他高中毕业后说要去服役,他家老爷子尽管嘴里夸赞他有出息,懂得做对国家有贡献的事,但其实心里还是不愿意的。
不为什么,就是当兵太苦了。
老爷子那一代是苦过来的,好不容易日子好点了,不愿意孙子受苦。
后来赵斐昀全须全尾地安全退役,老爷子心里高兴,非要摆个流水席请亲戚朋友吃饭,好跟人显摆孙儿,没想到流水席摆好的当天,赵斐昀又说要去当消防员。
一直到临终前,赵老爷爷都放心不下大孙子,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
他为赵斐昀骄傲,但去世的前几年,也一直为他担惊受怕。
赵斐昀站在日头下想了想,反正现在没人治得了他,便当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老母亲在煮饭,空不出手,说了两句就给挂掉了。
赵斐昀:“……”
行叭。
伤春悲秋了几分钟的赵队,正要投入紧张刺激的训练,警铃就响了。
45秒后,赵斐昀和队员们整装待发,前往某某小区,抓蛇。
抓蛇算是一项娱乐活动,锻炼胆子之余还能丰富一下知识库。
今天这项活动没什么挑战性,抓的是翠青蛇,不知道怎么进去了小区一户低楼层的房子里,吓得小姑娘花容失色,当场就要晕过去。
赵斐昀就带了三个人,其中就有于怀和另一个新人吴子瀚,他和老杨在背后手拉着手,跟个人墙一样给挡在小姑娘前面,丝毫不慌。
杨敬鸣在旁边给瞎几把指挥:
“左边左边……哎呀,溜了。”
“没事,这玩意儿没毒,也挺好看,捉到就是赚到。”
“姑娘家里怎么种这么多绿植?”杨敬鸣指着阳台那一排招财树,好奇地问。
那女生躲在赵斐昀身后,脸有点红,支支吾吾着说:“招财嘛。”
杨敬鸣和她大眼瞪小眼了半晌。
又一个拜倒在赵斐昀消防服下的无知少女。
这么迷信赵队可不会喜欢你!
杨敬鸣带着娘家人自然的傲气扬了扬下巴,看得人家小女生莫名其妙。
翠青蛇胆小不会主动攻击人,没什么危险但坏在它实在太灵活了,小队员没什么经验,过了饭点才把蛇抓进麻袋里,赵斐昀让女生签了字,全程没说超过五句话,在女生欲说还休的目光下,平静地带着人撤退了。
老杨看着他下颌线条冷硬到不近人情的侧脸,叹息:“赵队,作孽啊。”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杨给他提建议:“要不,放假跟弟弟我出去见见世面?”
赵斐昀:“滚开,臭弟弟。”
于怀在他们身后替赵斐昀找理由:“杨哥,赵队可能是害羞。”
杨敬鸣摇了摇食指,说:“这你就不懂了,小伙子。你赵队字典里没有害羞这两个字,他就是不懂情趣,假正经,单纯的事业狂。”
于怀眼睛里的滤镜更厚了,握拳道:“这就是我想成为的人!”
心里只有事业的男人,该死的迷人!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返程到半路又收到信息要去给处置马蜂窝。这项算是升级版的娱乐活动,难度系数比抓无毒蛇高,赵斐昀人狠话不多,拐个弯就过去了。
等处理完马蜂窝回到队里,已经快要两点了。
这种天气穿着防护服,身上已经全湿了。
赵斐昀放其他三个人先去吃饭,他留在车库了检查装备,十分钟时间不到。
往饭堂方向走要经过正门,赵斐昀低头看手机信息,走到阶梯的绿植,眼角余光看到车辆出入口有人在探头探脑。
赵斐昀收起手机往大门口去,走近后看清他的样子,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对方显然也有相同的困惑:“你又怎么在这?”
“远安市消防局”六个字在赵斐昀的背后熠熠生辉。
夏一念吐了吐舌,重新打了招呼。
“好巧。”
赵斐昀抬头看他,挑了挑眉。
夏一念微微喘着气,手上还拎着一杯打包好的奶茶,已经喝掉一半了。
赵斐昀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
夏一念双手扒拉着栏杆,因为快速奔跑过,他额上出了点汗,手指因为在用力,指尖和指节间泛着一点点红。
他视线越过赵斐昀宽厚的肩膀,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在赵斐昀身上。
“我想进去参观参观。”夏一念夸张地比划着手势,“我觉得这里特别大气!特别磅礴!特别想进去感受贵职业的办公模式!”
赵斐昀冷淡地指了一下门前的警示牌。
【无关外来人员不得进入】
夏一念:“……”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左看右看,最后将视线落在门卫室外墙壁的大红纸张上。
手一指,心一点也不虚:“我来面试!”
赵斐昀嗤笑了一声。
“你最好是。”
赵斐昀向门卫示意,让旁边的小门打开,把人拉了进来。 念*******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