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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透着小屋里的木窗吹拂进来，程菀迷糊的睁开眼睛。

　　外头天已经大亮，她有些晃神，还以为自己睡在王府。

　　她缓缓起身洗漱完梳妆，出去屋外时正瞧见韩远端了些粥面进屋里来。

　　秦怀景与赵宴方入座，程菀捋了下衣裙也跟着坐下。

　　几碗热腾腾的面与粥，香气扑鼻。

　　韩远端了几碗菜，这些都是很好的菜肴。

　　他拂了下手，笑着坐下来，说道：“一点粗茶淡饭，还望几位莫嫌弃。”

　　程菀饿了好久，当下就拌粥吃了起来。

　　可桌上的氛围有些异样。

　　尤其是韩远俊脸带着点可疑的红，赵宴更是时不时看向她。

　　秦怀景夹了肉到人儿碗里，淡声道：“菀菀，吃肉。”

　　这一抬起头来，就对上另两个人的目光。

　　程菀脸有些滚烫，埋头吃饭。

　　尴尬，昨夜他们不知道有没有真的醉，有没有听见什么响动。

　　韩远低头吃了一口粥，笑说道：“二位的感情真好。

　　令人艳羡。”

　　程菀只是干笑了两声，悄悄看一眼秦怀景。

　　他倒是神色坦然。

　　“韩大人一表人才，年纪轻轻。

　　没有中意的哪家姑娘吗？”

　　她试探性的问询，想起昨日在院子里瞧见的缂丝绣花鞋。

　　被人问的一怔，韩远有些勉强一笑，说道：“下官……”说不出口，有很多种原因。

　　赵宴替他挡了一挡，对程菀说道：“韩兄他是个内敛之人，想必暂且还未思虑周全。”

　　程菀能理解，缓缓点头。

　　那就是说有了？

　　只不过还没对八字的那种。

　　不再多问，吃着面条。

　　一顿早膳用过，韩远就把屋里头的灯笼给拿回去县衙。

　　昨日几人初来竹县算是适应，今日秦怀景便与赵宴公务在身，查那绣娘阿沅一案。

　　县衙门前，程菀正帮忙浇灌那茉莉花。

　　忽而听得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响起：“韩大哥，今日我做了些茉莉花糕过来，你……”女子的眼神惊慌，在看见里头有人的一刹那，连忙捂住自己半边脸，匆匆地挎着篮子跑了。

　　程菀感到奇怪。

　　“这女子的背影，好生眼熟！”

　　她跑上前几步，跟着女子迅速地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巷子。

　　竹县的小地方就是巷子口多，错综复杂的很。

　　程菀在后头焦灼的唤道：“站住！

　　你转过身来，我认得你！”

　　被叫住，女子惊慌失措，眼看着前头有一堵墙。

　　她忽而纵身飞起，双手扒拉着墙上的藤条拼命地往外头爬，跳了下去。

　　程菀牙痒痒，欺负她不会轻功是不是！

　　“绣娘阿沅！”

　　她大声说着，拉了拉那墙上的藤条，顺着往上爬。

　　但没有轻功，俨然根本爬不上去，她只能原地回来。

　　双手放在腰身旁，程菀喘着气，脸上红扑扑的。

　　她确定那个背影，一定是绣娘阿沅的背影！

　　当时在京郊绣房阿沅逃走时，她亲眼看着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程菀原路立刻赶回县衙去。

　　一路上，她思忖着喃喃说道：“阿沅此刻就在竹县，她方才定是认出了我才逃跑的。

　　那她此刻会不会收拾包袱跑路？”

　　不，应该不会！

　　她想了想。

　　明明听见阿沅唤了声“韩大哥”，说明她跟韩远关系不错。

　　也就是说，韩大人院子里的那双缂丝绣花鞋，就是出自绣娘阿沅的手艺！

　　正在衙门公堂，与几人交谈的秦怀景，接到黑影附耳的消息。

　　男人神色微动，他起身负手，出了公堂。

　　韩远跟赵宴起身，齐齐问道：“出了何事？”

　　两人互视一眼，跟着王爷出去。

　　只见秦怀景踏出衙门，迎面就看见正往回走的程菀。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怔仲的样子。

　　程菀抬眼，秀眸里使出一抹眼色，是对着韩远的。

　　秦怀景余光瞟了眼身后的韩远。

　　当着两人的面，她捂住自己的腹部，装作艰难的样子，说道：“我，我胃脘又发作了……可能得回屋躺会儿去。”

　　秦怀景知晓她是装的。

　　他配合她的演出，扶着她的身子，回头对韩远说：“菀菀每次胃脘发作，需要本王运气排出。

　　本王先带菀菀回去一趟，稍后再来。”

　　他握过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脖颈上。

　　当即将她打横抱了起身。

　　知晓耽搁不得，韩远立刻说道：“此乃大事，下官去赤脚铃医那里抓点药过来吧！”

　　程菀咳嗽了两声，提醒他。

　　秦怀景淡声道：“不必了，韩大人与赵大人在此等候本王。”

　　他抱着人儿，朝着韩家木屋的方向而去。

　　韩远不由得感叹。

　　这怀王妃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身子遭不住。

　　昨日夜里，他都听见了。

　　王爷明知王妃身子不好，还那般的索求。

　　有些怕自家的竹榻会断掉。

　　“赵兄，我们进去吧。”

　　韩远伸手示意，赵宴却看着程菀的方向，有些关切。

　　秦怀景一路抱着人儿，程菀一路往后头瞧着，东张西望。

　　他在她上头低笑，嘴角带着弧度。

　　“又有什么新主意了？”

　　他抱她转身，进了韩家的屋子，推门将她放了下去，“黑影说你出去了，本王担心你会乱跑。”

　　程菀被放下来后，连忙就去院子里找晾衣地方底下的靴子。

　　靴子中间，绣花鞋却没了！

　　四处翻找，都找寻未果。

　　奇怪了，明明昨日还在的！

　　她起身，皱起秀眉，回到他的身前，“我看见了绣娘阿沅！”

　　若不是对方会轻功翻墙逃跑，她就能抓到人了。

　　秦怀景的眸子微眯，他道：“在哪。”

　　于是程菀就将她看见的全都告诉了他，包括韩大人院子里的那双缂丝绣花鞋。

　　那做工就跟京郊绣房里的做工一模一样。

　　“不如，你就让黑影暗中去查。

　　找到了人就把她抓起来！”

　　她担忧的撇了撇眉。

　　这皇后的帝后服七日后的工期，十日后就要册封了。

　　他们在路上来回返程起码要耽搁七日以上，最好就是卡在最后一日前找回帝后服。

　　秦怀景抿唇，道：“若是有心要藏，即便暗卫，也难以找到。”

　　唯一的办法，依旧是设局。

　　既然韩远与绣娘阿沅的关系好，不如以此利用。

　　程菀眼睛微微一动，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那这事就暂且不能告诉韩大人了，否则一定会露馅的。

　　眼下我们需要那双缂丝绣花鞋，作为诱饵才是！”

　　勾了勾她的鼻子，秦怀景俯身，对上她明艳动人的潋滟杏眸。

　　他忽然的欺近，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只听得男人低语的声音响起：“菀菀领悟的倒挺快。”

　　被这一声夸奖，程菀轻咳了一声，微微仰起秀脸，“我这是近墨者黑。”

　　将他比作墨？

　　秦怀景掐了把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下。

　　被亲懵了，程菀耳廓微红，看着他说道：“我们速战速决吧，尽可能早些回京交了任务。”

　　这儿的竹榻睡得很硬，环境又不好。

　　夜里睡觉时，她整个人脚都伸不直，只好趴在他的胸膛里睡着。

　　秦怀景则是搂着她安睡。

　　他淡淡唤出黑影，说道：“进屋搜，绣花鞋。”

　　下属领命，立刻就进了韩家屋子。

　　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搜遍。

　　尤其是韩远的卧房。

　　可搜了半晌，也没等到黑影。

　　这屋子左右就那么小，却是找不着。

　　程菀细细思忖，说道：“很有可能，带在韩大人的身上？”

　　这一大早的，韩远不可能把绣花鞋给人家送回去了吧。

　　叫了声黑影出来。

　　程菀问询。

　　“黑影，你有没有看见韩大人手里拿着绣花鞋出去？

　　就今早的事。”

　　她回头，又在院子里看了看，确定是没有，那肯定就不在韩家了。

　　下属有些尴尬，他就是跟着主子跟姑娘。

　　其他人不曾留意过，缓缓摇头。

　　预感告诉程菀，就在韩大人身上。

　　她得想个办法，从他身上拿到缂丝绣花鞋才是。

　　抬眼看着男人，她对秦怀景说道：“有赵大人在身边，我们没有办法下手。

　　如果把我们的计划告诉赵大人，依他跟韩大人那么要好的关系，他是撒不了谎的。

　　只能另想办法。”

　　秦怀景抿着唇，心下已经有了一计。

　　“棋局。”

　　他转身，瞥了一眼屋里头的棋盘，对着人儿说道：“赵宴与韩远对弈，二人在执着棋子时，必会放到鼻端深思熟虑，再落棋。”

　　这是每个下棋之人的通病，就像是写字时有人喜欢咬笔头。

　　程菀秀眸雪亮，仿佛炸开了烟花。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东西，她可熟练了。

　　“那我就想办法让他们对弈。”

　　她跑进屋里去，把棋盘端了出来，想在上面做手脚，“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了！”

　　抱着棋盘，程菀放在地上。

　　从袖口中，拿出一包药粉。

　　男人看着药粉，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能拿得出手的药粉，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她为何会随身带在身上。

　　黑影惊讶，不由得出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

　　程菀轻轻摊开，“迷心散。”

　　秦怀景看着她熟练的隔着帕子，将粉末涂在棋子上，“这包药粉，哪来的。

　　菀菀不打算，跟本王解释下么？” 农家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