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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菀没想到他来的那么快，算算自己同宋奕一路从坊市走回赵府，也差不多了。
可眼下最要紧的是赵大人的身子。
“快些带我过去瞧瞧。”
她顾不上那么多，回头看了秦怀景一眼，便提裙跟随赵府下人前去看看赵宴。
秦怀景的眉头稍蹙。
菀菀这是无视他了？
王府的下人讪讪，抹了把冷汗。
姑娘这是闹哪样啊！
“你们在此候着，本王前去看看。”
他瞟了一眼，带着几分吃味，随着人儿一起前去。
程菀跟着下人们，来到赵宴的书房。
书房里整理得一丝不苟，书卷整齐，泛着淡淡的墨香味。
“……赵大人！”
她一进门，便瞧见赵宴伏在案头，他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似乎昏迷了过去，“大人你怎么了？”
程菀立刻上前扶着些，将赵宴的身子倚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想要看看他的脉象。
可赵宴的头，却垂进了她的怀里。
赵府下人一走进就瞧见这副场景，悻悻然的候在外面，眼神有些回避。
程菀有些恼意，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及什么？
顺势扶着赵宴，她看向门外的下人，质问道：“大人有什么旧疾？”
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脉象上。
下人就低头颤声说道：“心、心疾！
我家大人自幼那里不好，时不时就会发作。
听闻姑娘是铃医，特意请姑娘过来瞧瞧。”
近水楼台，有现成的不要钱的铃医。
赵府下人就不出去请外面的郎中了。
程菀把脉过，果然脉搏跳的很慢，很不规律。
皱起秀眉，她说道：“你们快过来，帮把手。
别愣着了！”
赵府下人一对眼，就赶忙进屋里来。
“我需要漏斗来计量时间。
一会儿我听大人的心跳，数数多少次。
你们千万不要出声。”
程菀蹲身，看向桌上放着的漏斗。
下人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点了点头，不敢说话。
房门外，秦怀景往里头睨了一眼。
“王、王爷！”
一旁的小厮小声的唤了声，赶忙就迎王爷进来入座，端茶递水过来。
他的神色平淡，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
半撑着些，伸手接过杯茶。
瞧着他的菀菀，想做些什么。
只见程菀倾身，整个人都靠近了赵宴的怀里，秦怀景的骨节紧紧的拧着杯盏。
“别出声。
我开始算了。”
她不放心的叮嘱了屋里的下人。
下人小鸡啄米的点头。
程菀的耳朵，贴在了赵宴的怀里心口处。
蓦然，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进鼻息。
赵大人身上的气息有股温柔的味道，与他身上的沉稳檀香味，又是不同。
“咚，咚……”
心脏的心跳，隔着衣料传到她的耳中。
程菀的唇一张一合，启道：“一，二……”
看着漏斗，只要算到赵大人的心一分钟跳多少次，就能对症医治了。
秦怀景生生捏碎了杯盏，“嘭。”
杯盏的粉末像是细腻的白粉一样，缓缓的从手里洒了下去。
听得太过认真，程菀没有感知到另一边。
怀里传来一抹温热，赵宴的睫毛微动，他清俊的脸侧了侧。
意识逐渐清晰，他的眼睛还不能一下子睁开，却闻到一股好闻的女子香。
怀里贴过来的温热，令赵宴浑身一僵。
他的手指动了动，触碰到女子柔软的衣料。
“三十四，三十五……”程菀继续边听，边认真的记录。
漏斗里一点点的消逝。
听见是她的声音，赵宴只觉浑身烧了起来，心脏怦怦有力的跳动起来。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奇怪，怎么越跳越快了！”
程菀随着这心跳声，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更贴近了一些。
这心脏跳得太快，她都要来不及记录了。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果然赵大人的心疾有些严重。
程菀总结。
“一百一十九，一百二十！”
程菀立刻起身，捂着都有些温热的耳廓。
一分钟，跳动一百二十！
太不正常了。
正常的心脏跳动最大值范围是一百。
“咳咳……”赵宴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红色的官袍被他揪了起来有些褶皱。
赵府下人诚惶诚恐的迎过去关切。
程菀皱起了秀眉，深思的有些入神，后退之时，忽而跌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猛然转过身去，却对上男人熟悉的眸光。
“菀菀。
我也觉得心口有些不适，不如菀菀听听？”
秦怀景不怒反笑，他已是到极致了。
程菀脸一红，伸手推开他。
假不正经的男人。
赵宴清醒后，由着下人扶起身，他走上前来，双袖一并颔首道：“臣，见过怀王爷。
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
是臣之过错。”
他俊逸的脸上，带着抱歉。
秦怀景平淡如水，薄唇启道：“赵大人不必多礼。
本王只是来接菀菀回府，顺道看望赵大人。
眼下，可觉得好些了么？”
他瞥了眼赵宴的心口处。
红色的官袍上，沾了点粉粉的胭脂。
是她留下的。
他的眸子深了深。
赵宴缓缓抬头，看向程菀，对秦怀景说道：“不知姑娘她竟还会医术，方才姑娘是在听臣心口跳动的次数，以此判断病情。
还望王爷莫要介意。”
程菀附和的点头，她可不是吃赵大人豆腐。
千万不能让身旁这醋缸子误会了。
秦怀景淡淡的说道：“哪里。
菀菀医术高明，她行事向来别无章法，倒是赵大人，别多想了。”
此言，话中有话。
赵宴勉强一笑，苍白温和的脸庞挂着笑容，缓缓点头。
程菀不是没听出来，她借势岔开话题，说道：“正常一盏茶的功夫，心跳该是最低六十次，最多一百次。
但赵大人方才的心跳是一百二十，已经是旁人剧烈运动时的跳动次数了。”
所以，判断为心跳过速，乃是心悸。
赵宴略有些窘迫，他其实恰恰相反，乃是心跳过慢。
可却该怎么向她解释，他是因为看见了她在他怀里，所以才紧张的心跳加速？
“姑娘，本官其实是……”他正语言说。
程菀便已经自顾自说道：“心悸比心跳过慢要好些，大人平日里切记不要剧烈运动。
稍微散散步不影响。
饮食方面清淡一些。
虽然用药效果不大，但多少能抑制点。”
“姑……”赵宴刚说一个字。
程菀就关切的让人拿出笔墨纸砚来，她亲自沾了沾笔墨，在纸张上头写下治疗心悸的药方。
赵宴眼看着她都写下来了，只好作罢，缓缓接过了纸张，“多谢姑娘。”
秦怀景扫了一眼。
程菀微笑说道：“好在大人心平气和，处事温然。
若是急脾气，这病是要加重的。
合理控制情绪是最好的。”
听她所言，赵宴欲言又止。
他的心脏正是因为跳的太慢了，加上性子温温，没什么起伏。
有时候觉都不敢深睡，怕睡着睡着便走了。
但方才，他清晰的听见心脏鲜活跳动的声音。
那样快，快的让人充满生机。
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希望。
秦怀景注视着身旁的人儿，开口道：“菀菀，该回去了。”
他牵过她温软的手，收在大手里。
程菀微微迟疑了下，既然他同公主的事情，她已经知道真相，也听到他的解释了。
她就不必再闹下去。
可是，现在公主还待在府里呢。
抬眼看着他的轮廓，她问道：“你要把公主留在府上多久。
什么时候可以送她出府？”
因为公主，惹来了这么多的误会。
程菀回府，自是不想见到她。
若公主还在府里，她觉得膈应。
万万受不了。
秦怀景抿着薄唇。
程菀心平气和，努力平息自己，说道：“公主在王府一日，我一日不回去。”
侧过身去，她看起来已经很努力遏制自己了。
当着旁人的面，她留给彼此颜面。
赵宴听到这一句，没由来的心底松了口气。
秦怀景不便被旁人听见事关的机密，不做多解释，他注视着人儿，道：“公主眼下不可走。”
这是他与掖国谈判的筹码。
程菀咬唇。
没错，她是自私。
她不想顾及那么多。
她就是要让他做出选择。
“在你眼里，什么最重要。”
她低低着脸，说道。
秦怀景看着她清秀的秀脸，道：“你既知晓，何必本王多言。”
程菀猛然抬起头，杏眸湿漉漉的氤氲着。
“是我？
那既然是我，为什么不可以将公主送走。”
她说道。
他的眉头紧拧，深锁着。
在他看来，这并不冲突。
气氛僵硬凝固。
赵宴便看了看两边，为难的开口对程菀说道：“姑娘。
此事……兴是你的不对了。
怀王爷与公主的婚约乃是皇上所指。
你怎可要求公主搬出王府。”
程菀如同被当头棒喝，怔在了原地。
身形一僵，她看着秦怀景，喃喃说道：“是了。
你与公主才是被公证的一对，我什么也不算。”
折腾来折腾去，不过输给了一个指婚。
秦怀景冷然的瞥了眼赵宴，赵宴垂头行礼。
默默的退到一旁，自知不该多言。
“这桩婚事不会作数。
本王想娶的，唯有你一人。”
他的声音有力，不容任何人置喙。 农家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