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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景离近她，瞥着她拿回来的盐巴。
“程姑娘的聪明，秦某又见识一回。”
他松开她的腰肢，让她正回身。
程菀轻轻一笑，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
卖私盐灭九族，她还没那么傻要把自己的人头搭进去。
这回程大河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这些盐巴，就分散了给众人用用，省得买盐了。
“就让二叔他一个人在里面反省反省。
秦公子，我们走吧。”
程菀捋了下乱掉的青丝，重新盘了下头发，以木簪子穿过。
心满意足，满载而归。
两人路过原先进北山的入口老翁处。
老翁对他们格外客气的笑说：“小两口子，回去慢些啊！”
程菀面热，不自然的点点头。
这假扮夫妻果真费神。
出了北山后，她才松开他的臂膊。
提裤子无情。
秦怀景不知为何，想到了这话，瞥了眼身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她。
“蔡大娘给的这些葡萄少说得有五斤。”
程菀从他手里托过，掂量了几下，顺便尝了一两口入口，酸酸甜甜。
拨出两三串儿来，她递给旁边的男人，“秦公子，你带些回去。
太多了我吃不完。”
这回，又是沾了他的光。
秦怀景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区区葡萄，还不放在眼里。
“不必。”
他拒绝了。
瞧她吃着正欢，想来喜欢。
两人正打算回寒山，没成想在山脚下看见了衙门的便衣。
“奇怪。
衙门的人怎么在那，像是在等谁……”程菀吐了葡萄皮用手接着，包在帕子里等回去丢。
秦怀景眯了眯紧眼眸，扫向山脚下的三人。
与此同时，对方也瞧见了他门。
在看见程菀的时候，为首的便衣捕快就匆匆的抬脚走过来，“程姑娘，你回来的正好！
我们正等着你呢。”
程菀坦然面对。
衙门找上门，准没好事。
“捕快爷有何事？”
她放下了葡萄篮子，带着疑惑。
便衣捕快讪讪的看了一眼秦怀景。
男人的神情淡漠，沉默不言。
程菀就望了他一眼，对便衣说道：“没关系，秦公子不是外人。
你就说吧！”
捕快顿时松了下眉头，说道：“程姑娘，你二婶要告你！”
“告我？”
她一愣。
不会真因为搅和了王桂香闺女儿的婚事，去衙门告她了吧。
“是啊。
说是告你不嫁人呢！”
捕快就为难的说道：“在咱们大允朝，女子过十五不嫁人，是要收单身税的。
要是有人执意要告，那官府得下批文给分配配偶的！”
什么东西……
程菀怔了怔，单身税？
虽说在她的记忆里，从历史上的唐宋时期开始，就有女子单身税之说，但从来没真实现过。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那我要交多少税？”
程菀略有些不悦，问道。
秦怀景俊脸冷冷，朝廷律令官的脑袋是不想要了么。
真敢让人实行。
捕快讪讪说道：“此乃明文规定，自开朝起就有呢！
说是女子十五不嫁者，按五算。
一算是一百二十钱，这五算便是六百钱。
若是过了十五，则是加五倍征税。
嫁不出去者，官府做姻缘分配。”
闻言，程菀想骂人。
这老祖宗的什么破规矩！
偏偏这规矩还真在历史长河中出现。
“那我要不交税会怎样，拒绝官府分配的配偶怎样？”
程菀偏不信邪，有些律令颁发，难道就该施行？
捕快赔笑着说：“程姑娘千万别为难我们，这我们也不好说……明文规定，要是女子过三十岁还不嫁，那衙门也不管了。
除非姑娘你真能一直加倍交税，撑到三十。”
荒谬，太荒谬了。
程菀的秀眸复杂，没想到这个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二婶若告我不嫁，我可有胜算？”
她问道。
捕快迟疑道：“这个……最坏的后果就是，由官府给摆相亲流水宴，让姑娘嫁出去。
要不就五算交独身税，姑娘选吧！”
程菀望天，扶了扶额。
真是奇葩的规定！
“你回去告诉我二婶，让她不用费尽心思告我了。
我交税就是。”
她从钱袋子里，拿出五钱来，十分的肉疼。
捕快有些不好做，说道：“可你那二婶太会闹了！
她不想要你交税，只想你早点嫁人。”
这五钱就是五两银子，折合她那个时代的白银换算，也有价值三千多块钱了。
“那就让她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嫁人的！”
程菀扔下白银就走。
回身就走，真当她心疼银子就不心疼自己不成。
宁可交税，也不要随意嫁人。
“哎程姑娘……程姑娘你等等。”
捕快拿着银子发愣，想要追过去。
却被秦怀景从后头握住肩膀，大手力气很大，他寒声道：“谁敢逼她嫁人，便是与秦某过不去。”
捕快吓得蹲下，弯着腰。
肩膀处怕不是淤青了，吓得脸色惨白道：“秦爷，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劝，一定！”
王桂香还在衙门大堂闹，他是奉命过来本想找程姑娘去衙门对峙的。
没成想，程姑娘倒好，直接拿出五两银子来了！
这到底是半点儿不心疼啊。
捕快郁闷。
程菀疾步走着，一路自言自语，道：“想钱想疯了，这世道，什么都跟女人过不去。”
好在她攒了很多银子，有独立赚钱的能力，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不担心自己被卖，关键时刻还能用银子保全自身。
“程姑娘。”
秦怀景长腿修长，只是慢慢走着也能赶上她的快步走。
程菀吁了口气，调整了下心情，转过身去，“你别介意，我二婶就是想聘礼想疯了。
觉得收养我跟我妹妹让她吃亏了，就想让我早点嫁出去，不当赔钱货。”
这事要是闹起来，她怕不是世道第一人，被罚交单身税。
还是被官府包办婚姻的第一人。
到时候厚脸皮的自然不怕脸皮难堪，脸皮薄的就吃亏。
程菀自认，她不是脸皮薄的人，也不注重什么条条框框的狗屁名声，女子贞节。
“程姑娘从来不是赔钱货。”
秦怀景声音暗哑，道：“是他们目不识丁。”
闻声，她附和的点点头。
那些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势利眼的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早嫁人早生娃就是福气大。
这概念就像是那些，不劝男人对自家媳妇儿好些，反劝女人认命的人。
笑话！
“就算每年交单身税我也交得起。
我连田地税都交了，还差单身税？”
程菀自我宽慰，到时候挣更多的银子让王桂香更加狗急跳脚。
秦怀景缄默，只是凝视着她。
“怎么了？”
程菀摸了下右脸颊，“秦公子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
不是她脸上有东西。
而是，他想娶她。
只是现下，他还有事情未完成，在没有回京恢复身份之前，不能给到她名誉与名节。
只待处理完事情，千帆过尽后。
才能给她一切想要的，一切最好的。
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厚重如城池的聘礼娶她回王府。
“程姑娘，愿意嫁给秦某么。”
秦怀景负手身后，臂膊上的肌肉紧实，他身形高挺。
山风拂过，他深邃的眸光闪动如曜。
程菀一滞。
这种事情……她想过吗？
从来都没有奢想过。
“我觉得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她勉强的一笑，说道：“我想先努力的提升自己，等到小有所成时，或许会考虑嫁人。”
但嫁的是谁，她没明细说。
秦怀景却已心知肚明。
两人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谁也没捅破。
“秦某只是玩笑之言。
程姑娘莫要当真，感到为难。”
他自圆其说，嗓音淡淡。
程菀灿灿笑说：“没当真！”
可内心的某一处，为何会有一丝丝小小的失落呢？
回去的路上，两人无言，各怀心思。
到茅草屋后，串子就戴着单只护膝在腿上，扬声说道：“……程姑娘给缝的，我瞧着不错！
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
大川跟瘦子阿七他们围了一圈儿，拍了拍手，确实不错。
程菀有丝尴尬，没想到被串子拿出来炫耀了。
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程姑娘，你回来啦！”
串子明显心情很好，拍了怕腿上的护膝，“我就瞧见一只，另一只啥时候能做好。
我想早点穿上。”
程菀看也没看，硬着头皮说道：“明日给你。”
秦怀景将她的葡萄递给她。
接过后，她怎么也拿出来一串放在他的手里，笑颜如花道：“很甜的！”
甜么？
依他看，还是她口中的葡萄甜。
“秦某的手有些脏。
程姑娘可否剥一颗，且让我尝尝便知甜不甜。”
他手上有方才带她下地洞的泥土。
程菀想也没想就找了颗比较大的葡萄，撕开了上头的葡萄皮。
正打算递到他的唇边，却被一声阻拦。
“旁边有水，可以洗的！”
串子就指着那水缸，说道。
秦怀景淡然道：“我向来不洗外面的水。”
尤其是被合用过的水，不干净。
“我喂一颗就是了！”
程菀防止危机的再生，怕他们吵起来，她将葡萄肉递到他的唇边。
他唇角微弯，尝过一口。
“甜吗，还要吗？”
程菀单纯的问道。 农家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