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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结束之后,我领到了微薄的实习工资。暑假还有个悠闲的小尾巴,我回家过了几天小日子,逗弄可爱的弟弟,到父母面前笨拙地撒娇,总算解了自己的思家之情。
等到再次开学,我躲不开的,便是再次被林织梦唤醒有关季潜文的记忆。
林织梦可能过了一段和男友的两人世界,终于不再患得患失,现在又恢复了原来与我的亲密。
就像在饮鸩止渴,我一方面为能多了解季潜文一点而雀跃许久,一方面又不可避免地被林织梦话里话外的恩爱气息给多次重伤。
痛并快乐着的生活这样持续着,我也没什么心思学习或者做其他的事情。只知道在林织梦不在宿舍的时候躺在床上,靠玩乐麻痹自己。情思是英国人运来的鸦片,打破了我坚守多年的闭关锁国,又将我的所有斗志全部消磨。
在翻身的时候,我偶尔也有几秒钟意识脱离。会想起那些前辈们羡慕又悔恨的眼神,想起自己无数次下定要奋斗的决心,最后被涌上来的愧疚与焦躁打败,鸵鸟一般重新埋进娱乐的沙砾中,将现实抛诸脑后。
这样的生活不是没有波动。每到周六日的时候,林织梦都要盛装打扮一番,高高兴兴地出去见男友。季潜文多数都会在楼下等她,常常被来往的女生们围观,我不止一次地听到同一栋楼的女生兴奋地提到他,她们称这样一对情侣为“天造地设”。这样的日子里,林织梦有时候晚上回来,有时候不回来。一开始,我会睁着眼睛等天亮,整夜睡不着觉,闭上眼睛便是对他们的猜测。之后,可能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季潜文,这个人越发成为一个代名词,标签是“闺蜜的男友”以及“我曾经暗恋的人……”
对,我以为我已经没那么喜欢他了。
当我不知今夕何夕地胡乱度日时,有一天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我十分庆幸女领导的话只是她自己的感慨,而我果然,并没有那么深刻地看待这份荒唐的暗恋。
后来我就想,如果没有林织梦,我可能真的会随着时间,慢慢地将这份感情淡忘。毕竟那时的我极度缺爱,对一个见面几次,连正眼都没瞧过我的男人,即使他多般优秀,也产生不了什么刻骨铭心的执念。
但是如果没有林织梦,没有季潜文,我未来的人生可能真如自己所料想并讨厌的那样,毫无波澜地过下去。从出生到死亡,寡淡无味地走上一遭。
下半年最大的假期很快就到来了。国庆节的时候,林织梦当然要和季潜文一起出去玩。我帮她收拾东西下楼,本想着在季潜文来之前就走,谁想到这位二十四孝男友竟然提前到了,就站在台阶下,一出门就是他,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
我听见有女生在四周压着嗓子兴奋地叫。那个人还是如此地丰神俊秀,芝兰玉树。这次他难得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衬得皮肤白皙,发色也异常地黑,整个人又多了一丝酷帅神秘。
织梦有一件蕾丝连衣裙,白色的修身款,当她走向季潜文,的确称得上是“天造地设”。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从未质疑过的品味——宽大的上衣与宽松的运动裤,第一次觉得不堪入目。
我怎么配得上……这样像梦一样的男人。
几乎是拔腿狂奔。
我还是喜欢他。
我好喜欢他。
我满脑子都是这样泛着悲哀味道的自白。
喜欢是最恶毒的诅咒,越是无法自拔地沉浸其中,越是让我疼痛。
我跑回宿舍,夏成欢也跟着男朋友出去玩了,我以为这里该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于是一进门就甩掉鞋子躲进柔软的被褥当中,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所以当田一笑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肿着眼抬起头,她面色惊愕地看着我,两人无言以对。
沉默是徐志摩的康桥。
这场对视得有沧海桑田的意味了,田一笑尴尬地晃晃手里的表格,“要和我一起参加模拟创业大赛吗?”
我故作淡定,其实脑子已经炸成一片废墟,根本不存在任何神经还在工作分析。
“好啊。”
只要能顺利度过这个场合,当然什么都好啊!
田一笑在这些事情上异常认真,不管邀请我是为了缓解气氛还是真心缺人,总之一听到我同意的答复,立刻就将我拽下床,认真商讨起来。
“这个比赛的内容之前班里也通知过,就是学生组队模拟创业团队制定自己的创业项目与方案,第一轮只提交文字方案,由学院进行筛选审核,第二轮要进行现场PPT展示与讲解,这个已经进入到校级了,如果能获奖,就是校级荣誉。第三轮还要涉及答辩环节,到时候就是全省高校之间的优秀学生队伍进行比拼。小组队伍最少五人,最多十人,加上你之后,我们小组已经有八位成员。我们目前还没有定项目,预计下午3点在综合楼大厅探讨,届时每个人都要提出自己的想法,你现在先准备着。”
田一笑犹豫着将自己刚打印好的参赛须知交给我,便又匆匆出了宿舍。我抱着这张纸哭笑不得,以我平日里的脾性,这样无聊又无实用的活动是绝对不会考虑的。但是我是不做则已,做了就要尽责尽力的人,现在一看时间,离讨论的时间所剩不多,只好赶紧到网上搜索历年的项目与资料,好探索这个比赛的规则与取向。
下午3点,综合楼大厅。
我们学校没有专门的活动室,综合楼一楼因为没有教室,又十分宽阔,常常有许多学生聚集于此,社团排练节目、学生展览作品、班级集合开会……这里永远都是热闹非凡。
在综合楼大厅大玻璃窗前有一处木式桌椅,像是根雕一般的设计,总是有学生坐在那里写一些文件,是个很热门抢手的地方。田一笑他们竟然抢到了这块风水宝地,我还是很惊讶的,但是当我看到我们这个小组的成员后,就淡然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我们这一个系里传说中的学霸啊。
学霸除了成绩好,抢座也是一流的水准。
我有些不敢向学霸组靠近,总感觉这光辉太刺眼,容易让我等渣渣自惭形秽。
田一笑将我带进来,连介绍都没有就直奔主题,“现在开始发表每个人的创业项目。”
一开始还真的没有人把我当一回事儿。学霸们在一块儿各抒己见之后便是据理力争,度假村这等传统项目与校园门户网站打得不相伯仲,中间还有教育平台时不时插上两脚,搅一搅浑水。
也没我插话的功夫,我也不敢在学霸面前造次。从他们所讨论的这些东西来看,都是陈年旧谈,由此可见都是保守一派,只怕我的意见提出来也很难得到赞同。
最后总算是有一位看不惯我的划水行为,问我的想法是什么。
我也听得够烦,逮到机会就乱说一通,“我查阅了这几年的获胜团队,他们的项目大多都已经包含了你们刚刚所提的方向。既然是创业,自然要有市场有潜力,我们没有雄厚的资金,只能从‘新’字入手。比如针对现在年轻人的焦虑症,我们可以开设一家增加人生满足感的店,低端档位的有点赞评论夸奖服务,中端的有简单的设计服务,高端的有圆梦明星服务等等,以后还可以引进一些高科技辅助满足感提升之类的。”
有人就说:“我知道你说的,类似于《甲方乙方》对吗?你的提议不算新潮,而且定位也不够清晰,你要服务的是年轻人,但是年轻人真的能负担得起有效服务的价格吗?另外,这些服务种类很难扩大,毕竟使他人感到满足是件非常主观又复杂的事,而焦虑的来源又多种多样。综上,我觉得可行性不大。”
我就问他:“创业最重要的是稳健还是盈利?我的提议是不新潮,但是能把这想法化为实践的,目前好像还没有吧?焦虑症说白了只是一种情绪积累,我们不是要盖一座医院,只是在纾解心情,实际上只是一种类似于服务方向限定的万事屋而已。”
这样儿戏一般的话自然得不到惯性严谨的人的赞同,很快就又有人说:“如果照你的想法,这家店其实并没有什么实用效果,只是在哗众取宠。”
“那又如何?”我也跟着说道,“哗众取宠到一定境界本身就使舆论具有了特定的效应,我们到时候可以开设更多的趣味店,针对拖延症的,针对选择困难症的……全都是些算不上医学病症,因此不被他人理解重视,但是自己又备受折磨的现代病,大家过来就是结交同病症的朋友,图一个乐呵,也算是我们对这些‘病人’朋友们建立了一个世外桃源。到时候甚至可以开成一个连锁,前缀就叫做‘有病治病’,多好玩儿。”
“这样一个兼具人文关怀与社会效应的创业项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就像一个专业搞传销的,讲起歪理来滔滔不绝。虽然最后,依然没有说服众人选择我的项目,但是自己意外地感到了口才这个东西的存在。
我们讨论到很晚,回去的时候田一笑和我一起买了饭带回宿舍。
在路上,她夸赞我今天讲得很好,我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不还是定了度假村吗?”
田一笑说:“那是因为你的提议太随便了,处处透着玩儿一把的态度,让大家没办法下定决心。”
我便说:“可是好玩儿的东西,当然是玩儿一把的态度了。”
田一笑突然扭头看我:“我感觉今天第一次认识了你。你和我之前想象的那个罗笙不一样。”
我突然有些紧张,难道今天的行为不太有礼貌让田一笑生气了?
田一笑说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懒的,也很温和,好像没什么脾气,任由别人使唤欺负。可能你自己不觉得吧,或许是我多嘴,但是很多时候我就是看不惯这些‘迁就’的行为。但是说到底我也并不讨厌你,身处人群肯定要包容忍让,我就是不耐烦这些才躲出去学习的。”
“但是今天的你很不一样,”田一笑办事认真,说话也无比认真,“你很自信,有尖锐的角和敏捷的头脑,我觉得这样挺好,人总是要锋芒毕露才能脱颖而出。”
我苦笑,“从小父母就叫我遇事忍让,没有人教我显露锋芒。至于如何显露,就更没什么经验了。我有时候挺希望有这样一位长辈,能帮我挺直腰杆,也能为我指引方向。”
这时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田一笑掏出钥匙插进锁芯,在拧动之前扭头对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有这样的长辈,而且很多。”
我:是在炫耀吗这位姐?
田一笑开锁推门动作麻利,她将饭放在桌子上,接着转过身看向我,“虽然你没有这样的长辈,但是我可以分享我获得的经验。”
她的表情依旧淡然,我从前觉得这是“学傻”了,现在却能从其中看出淡泊的高远。
她什么都懂,可是却不涉足。她可能至今还不喜欢我,却愿意为我这个还有些希望的人护好那晃动微弱的火苗。
她对我说——
“天赋与兴趣常是一致的,你觉得今天的提议好玩儿,你喜欢这个,那么你很可能就适合做天马行空的设计。所以,做吧,尝试吧,不要让才能浪费,也别让自己后悔。” 尝试脱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