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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惰性是最难打破的。
坚持了十数年的良好习惯可能因为一念放纵而被彻底破坏,而从几年的懒惰中重新崛起自然更是难上加难。我知道自己胸有大志,可偏偏就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瘸腿。也因此总是一面厌弃平淡的生活,一面又沉溺在这舒适圈中不愿起身。
痛苦就是在这种矛盾相交之下的副产品了。
田一笑的话并没有那么振聋发聩,对我来说像是小说里如同晴天霹雳,又如电视里蓦然睁大双眼这种种场景都未曾发生,可我竟真的下了本年度第218次决心,要好好拾掇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并且在田一笑的带领下,目前已经坚持了一周多的自习生活。
这样日日与学习资料作伴,一开始我的确不适应,虽然戒懒不比戒烟戒酒反应强烈,但这种瘾已经跳脱骨髓,根植灵魂,怕不是已经在脑子里成了精,时不时出来引诱两下,比红颜祸水还要祸国殃民。最初我坐立不安,腰也酸,背也疼,脖子怎么扭都不舒服,好像只有躺在床上才能得以从这僵硬的身体中解脱。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看不进去书,但是我又不愿让田一笑失望。我活了这近二十年,还是头一次有人告诉我大胆地往前走,有人支持我的梦想,甚至还愿意助我。
如果一切只与我有关,自然怎么样都随我的心意。但是这其中若增添了他人的期待,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我都不敢让这份信任落空。
而当我度过前几天的适应期之后,渐渐也发现,当思维沉浸在学习当中,人反而轻松更多。那种对知识的收获感,竟然也如此迷人。
而最重要的是,学习有了目标和计划,学习成果又有检验的机会和时限,这样规律又严苛的生活状态,根本不给我留下偷懒的空间。
忙起来似乎更充实。
连思念都开始靠边站。
国庆节整整七天,我都和田一笑待在教室里,宿舍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睡觉场所,这样坚持下来,竟然觉得滋味也还不错。为了避免耽误田大学霸的生活作息,我都是自己定了闹钟,早上6点半就收拾好了和田一笑一同去餐厅吃饭,晚上又待到自习室熄灯,大约10点半左右才离开。即使温度中还挂着夏日的余热,这个时间,天色也早就黑透了。
夏末初秋的时候,总是白日热得要命,晚上却有凉风吹得人倍感舒爽。我走路喜欢跑跑跳跳,凉风吹过来的时候总喜欢迎上去,像是要乘风而去。
和他人同行的时候,我总得蹦出好远再回头等。这份等待如此狭小,却是一天内独属于我的时间。
名叫“季潜文”的瘾抽这一点空挡也要钻出来耀武扬威一番。
只怕我思念太浅,执念不深。
我甚至都记不清他的具体样貌了,但是这名字便是魔咒,一旦出现便是万劫不复的受控。因为这个人,我觉得“季潜文”三个字如此好听,组合在一起好听,单个字也都魅力十足。
好想见他。我对着郊外总算能看出来的黯淡星光默念一份情思。
我可能已经魔怔了,等到林织梦回到宿舍,我竟然爱屋及乌到对她的回归也兴奋过了度。
“假期还没过完,怎么就回来了?”我接过林织梦递来的礼物,她去了一趟海边,似乎晒黑了一点,但是又多了些阳光晒烤过后的热情朝气。
她穿着从当地买回来的花裙子在镜子面前转圈圈,又拍拍自己的脸,不太开心地说:“好像更黑了。”
在某些方面,林织梦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我和她说话,她也常常听不见,发信息回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于是我就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林织梦这才回答:“潜文要参加一个什么创意大赛,需要回学校准备。于是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我也有些好奇:“什么比赛?”
林织梦本来正在卸妆,闻言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秒懂,立刻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个假期我一直跟着笑笑学习,她推荐我参加一些发挥设计才能的创意比赛,我这几天都在找,想试试自己的能力。”
我虽然很想把自己的参赛目的和季潜文撇清关系,但是林织梦好像还是有些介意,于是她生硬地转了另一个话题,“说起这个,我总算学会游泳了!”
我:“啊?哦,我还不会呢。”
但是这样的话似乎更加惹到林织梦了,我总觉得她再开口,语气都有些不对,带着炫耀的成分,和往日温和的她完全不同。
“潜文会游,他教的我。”说到这里,林织梦的脸上浮起了微红,“我一个旱鸭子,一开始特别害怕,抱着他不松手。他就跟抱着一个孩子一样把我泡进水里,力气超大,特别有男友力!不过我特别丢人,全程都赖着他不松手,中间有一点最尴尬的是,我刚从水中出来,浮力直接把泳衣推上去了,然后我的……就差点露出来……还好有潜文。”
林织梦从镜子里看我,最后还为我提出学习游泳的两点建议。
一是买泳衣要买带钢圈的。
二是学游泳还是要自己的男朋友教。
我第一反应就是,怎么着,单身狗是不配学游泳咋地?后来才觉出来,不过还是又一轮的敲打而已。
正当我哭笑不得,不明白织梦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强的防备心的时候,夏成欢竟然也回来了。
她大力地推开门,大声地朝着屋里喊:“同志们,想我了没?!”
我不耐烦她这种假热情,于是也不搭理她。然而夏成欢从未让自己尴尬过,直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搬了凳子就凑到我俩中间,兴致勃勃地将林织梦的旅游一路问了个遍。
“织梦,你们去的是海边啊,真好!我家那个只知道带我去爬山,说是因为相信我的实力足够征服地心引力,你说他多过分!”
林织梦就笑她:“那你之前不是说你家那位是你的老婆么,你照顾人家不是应该的?”
夏成欢就问:“那你们出去都是谁筹划一切啊?”
林织梦回答:“当然是男方了,哪有出门旅游还要我操心的。不是说旅游就是婚姻的缩影,考察一个人靠谱不靠谱就和他旅游一次,潜文就很细心。”
听了这话,夏成欢也忙转变话音:“说得太对了,我们出门也是,老钱一路操心,我啥都不用管,把我照顾老好了。”
我总觉得两人一点都不考虑在场唯一一个单身狗的人权,到了聊天的后半段,基本上已经是互相攀比男朋友的好处了。
这一看就没我说话的立场了,我就准备收拾东西去洗漱。
这时夏成欢突然把凳子又往织梦那边挪了一点,非常奇怪地笑着问织梦:“织梦,我问你一件事啊……你俩出去玩儿,住的一间房两间房?”
我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此时此刻,比高考出成绩都让我紧张。
其实我也能猜到的,毕竟和季潜文恋爱后,织梦不回宿舍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两个人到现在还未发生什么,就是我也不敢再这样自我欺骗。
只是……总有些事情,哪怕你知道发生的概率有九成九,也依然不切实际地渴盼那0.01的概率会幸运降临。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古都是如此。
在林织梦开口前的那几秒,我就像过了几辈子那么长,最后找出唯一一个又合乎逻辑又不受伤的最佳方式便是宁愿林织梦不喜被别人窥探隐私而拒不相告。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
林织梦毫不介意地说道:“一间啊。”
她们后面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拿着漱口杯出门,到了水池边才发现没有带上牙膏。
怎么!
什么都不顺!
我用力捏紧牙刷,内心涌上巨大的暴戾,一定要把什么撕碎摔烂才能畅快呼吸。
可是我从不会发泄,温和的外壳套了太久,从有记忆便被父母老师一条锁链一条锁链地缠上,骨骼也变形,根本挣脱不能。
四肢不听使唤,它们木讷沉闷,只有受到切实的击打才知道还手,从未主动帮大脑出上一口恶气。
水房中能听到隔壁厕所冲水的声音,我立马调整表情和走出来的女生笑着打招呼。等到她离开,我转头无意中从身旁的玻璃看到自己陌生的笑脸。
哭泣来得猝不及防,一瞬间便是潸然泪下。
活着到底有多压抑,才能连自己都在背叛自己。 尝试脱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