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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一一在脑海里闪过。
她甚少去回忆过去的事情。
家人全部被杀后,她阴差阳错被朱秦救回了府,开始浑浑噩噩,后来勉强挣扎着,活的有了一些人样,在阴谋诡计中浮浮沉沉,最后陷入了尸山血海,无法脱身,以至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以前不敢多想,可如今想来,在家中出变故前,她是如何生活来着?
家人又是为何被杀?
山贼?土匪?犯罪?流放?
几个画面一闪而过,陆燕然想将之抓住,那些记忆却飞快的溜走,直至最后,却还是她认知中的那些东西,毫无收获。
室内一片沉寂,后背抵着的身体十分温暖,连带着,陆燕然也觉得不那么冷了。
她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头,蹙着眉,似是不耐烦的问道,“可以了吧?”
“你们找到的那个人,是饵。此事是我疏忽了,应该早些提醒木掌柜抽身而退。我不知你想用他谋划什么,但对方先布下的网,哪怕你再聪明,也不免会落入下成。”
薛徇仍然搂着她没有放开,声音温和,带着安抚。
陆燕然心头升起了一抹怪异的感觉,十分突兀,但就是扎了根,让她确信不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薛徇的身体一僵,若是寻常的时候,是看不出来了,不过此时他将陆燕然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手掌还附在人家的手上,是以,一丁点的变化就都显得极为明显。
陆燕然嗤笑一声,“不可说?”
薛徇闷闷的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像是怕人突然将他推开一样。
“不能说就不能说吧。”陆燕然也懒得想,“若是我哪条主意坏了你的事儿,可别找我来哭。”
薛徇心中一颤,“你故意咬的饵?”
“你撒出来的?还是你又在饵上添了什么东西?”陆燕然垂着眼皮,手被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捂出了一层汗,“撒手,热。”
“那倒没有。我不哭。”薛徇没有听话的撒手,而是握着她的手翻了过来,手指顺势插入了她的指缝中。
出了汗的掌心乍一接触冷空气,陆燕然的手指略微弯了弯,无声的骂了一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既然无法反抗,那就给自己找一个舒适的地方。
她合上双眸,懒声道,“那最好不过。林府的冒牌货你可曾派人盯着?”
“没有。”薛徇道,“我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他在意的,只有陆燕然一个而已。
“那你之前来临州做什么来了?”
“替你清理门户。”
陆燕然睁开眼,眸光微动。
清理门户啊。
打死她都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会从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口中说出来。
陆燕然死便死了,毁誉参半,但如今即便有人提及,也不过叹一声或者骂几句,就连木和风都不敢提清理门户,薛徇又凭什么?
“你真的没留后手吗?”薛徇拧眉问道,他也觉得这不是陆燕然的作风。
陆燕然没有答话。
“我怕你不知轻重,身陷囹圄,所以才过来看着你。”薛徇解释道,“你不能落在他们手里。燕然,我不管你心中有怎样的计划,绝不可以身犯险。”
“我不会再蠢第二次。”陆燕然没什么精神的回道,眼皮刚耷拉下去,就察觉手腕被摁了一下。
“干嘛?”
“我看你精神不好。”薛徇忧心忡忡。
“我困了。”陆燕然到底没忍住,抽出另一只手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溢出了点点的泪水,她用手擦了擦,“还有要紧的事儿没?”
薛徇来主要就是看着她,怕她出什么事儿。
知道答案后,心里总有些淡淡的失落,就觉得,这位南王,不过如此而已,还以为他会带来什么新鲜的事儿。
薛徇瞅见了她情绪不好,稍微一琢磨,便琢磨出不对的味道来了,当下心中便是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白静娴……想要谋反你信吗?”
陆燕然登时清醒了起来,扭身抬手,抓住他的衣领,眸光明亮,“白家要坐天下?”
刚问完,她便摇头打翻了这个猜想,“不可能,那位是不会同意的,白静娴再如何,在他手中,也如蝼蚁。”
“若是在几年前,你说的的确适用,可是这两年……”薛徇蹙起眉头,“我总觉得朝堂的那位有些不对劲。”
陆燕然心头冒出一个想法,“你是说……”
“不好说,没证据。”薛徇摇头,“等回长宁,你找机会给我看看,你眼力好,总能看出别人看不出来的。”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燕然,你是怎么看出我易容来的?”
“你何时知道我不是白染的?”陆燕然反问了一句。
薛徇只是笑,并不说话。
陆燕然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想知道答案,她手掌在薛徇胸口一撑,身子离开了些许,然后站起身,“你不是说我眼力好吗?看出来不是应该的吗?”
薛徇跟着她起身,拿起地上的大氅一抖,摁在了她的肩上。
“那个方知行是怎么回事?”
薛徇不敢隐瞒,“我手下有个人,叫知行。是用的他的名字。不过方知行这人,也的确存在,是我的军医。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平日里,他在长宁待着,若是有事,我便以他的身份出行。”
他说完,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解释道,“我从一开始,就安好的身份,在南境,不少人都知道,所以不管如何查,都只能证明的确有这人的存在,而且医术很好。”
“哟,早有准备啊。”陆燕然拖着步子往卧室走,肩上沉沉的,打着薛徇一只手。
“嗯,准备很多,不管用不用得上,准备着终究是好的。”薛徇道,“燕然,只要你不以身犯险,我什么都听你的,整个南境,整个南王府,都是你的。”
“南境?你想造反?”
“只要你想,也不是不能。”薛徇肃声答道,“只是时间要长很多,朱秦算不上明君,但好歹也不昏庸,想要推翻,十分费力。气数未尽。”
陆燕然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起来,心中悸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木和风害怕她走上那一条绝路,所以有些事瞒着她。
这样想着,陆燕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让和风知道你与我说的话,怕是会忍不住割了你的脑袋。”
“他打不过我。”薛徇不在意。
步子在屏风前停下。
陆燕然绕过屏风,将大氅解下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南王自便。”
“我在外面守着你。”
透过屏风,陆燕然的身形十分模糊,只能看一个大概的轮廓。
薛徇痴痴的看着,手臂不自觉的抬起,隔着空气去抚摸那个自己想了两世的人,目光温柔,但转瞬又化为了一片阴沉,似聚集了恐怖的暴风雨:
推翻这个朝代,有几成把握呢?
推翻这个朝代,不让百姓流离失所,战火四起,又有几成把握呢?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