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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燕然态度诚恳，十分顺从，没有丝毫的不悦与怨怼。
就好似一切都是她自愿的，而不是被方知行设计的般那样平静。
方知行双眸微眯，似是不信她没有丝毫反应。
甘心为鱼肉？
这可不像是她的作风。
“姑娘爽快。”方知行道，目光灼灼。
陆燕然无奈的笑道，“有什么办法？方先生抓着我如此多的把柄，不答应又能如何？且不说别的，单是欧阳君之事，就足以让我万劫不复。”
“既是合作，自然要诚心诚意的好。”方知行道，“亮出筹码，也只是想姑娘能给我一个谈的机会。姑娘尽管放心，木掌柜十分棘手，我并不想招惹，此次合作，全凭姑娘意愿，在下绝不勉强。”
方知行说的诚恳，不闪不避的与陆燕然对视。
陆燕然看不出丝毫破绽，但她不信。
不过信与不信，没什么要紧的，自己的把柄全数都在方知行手里，她可以做的，就只有配合……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她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但也不怕麻烦找到自己。
“方先生只提了合作，却没有说具体要我付出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是不是不太公平？”陆燕然道，“若此时要征询我的意见，是否说一说呢？”
方知行笑而不语，无声的拒绝。
陆燕然脸色微变，忍住了甩袖就走的冲动，双眸闭上，又缓缓睁开，长长吐出一口气，“我答应了，请说。”
“小染真爽快。”方知行抚掌笑道，“听说你要搬家，地方可找好了？”
“等我去看。”陆燕然答道。
“乔迁新居时，记得给我递个帖子，我去祝贺。”方知行站起身，“先休息一下吧，不打扰了。”
陆燕然蹙眉，嘴唇微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罩住门窗的黑布被扯开，医馆的人来往匆匆，很快便将大堂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陆燕然闭眸躺在榻上，听着从楼下传上来的细微的动静，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魏大过来的时候，陆燕然正好醒了，天色阴沉了下来，风也凉了很多。
她披上了魏大带过来的大氅，尖尖的下巴隐在了绒毛里，眼眸低垂着，乍一看去，周身透着几分冷意。
方知行迎了上去，“小染姑娘，从今日看来，你的药可要多喝几天了。”
“好。”陆燕然颔首，“期待下次再见，能一睹方先生真实的风采。”她欠身行礼，然后便离开了。
方知行眸底划过一抹冷光。
合一目露杀意，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此事绝不可有半分差错，“先生……她看出来了？”
“谁知道呢。”方知行自知自己隐藏的很好，不过既然是假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被识破也是十分正常的。
只是……
被白染？
想想就觉得荒唐。
不过，也并非不可能，毕竟谁又能想到一无是处的白家大小姐竟然是那么厉害的仿字高手呢？
“可是……”合一还是有些担心，“那要如何？”
“她想要看别的脸，那就换一张给她看就好。”方知行捋着胡子，“这位白家女，究竟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呢？”
她是什么时候识破自己的呢？
方知行在想着这个问题，又为何在今日戳破？是想扳回一成还是如何？他暂时猜不透，也不想猜，总是赢有什么意思呢，棋逢对手才是对弈的乐趣所在。
“将林府的人撤回来。”方知行吩咐道，“方知行会按时离开临州，做的漂亮些，该收的尾收好。”
“是，先生。”合一恭声应道，目光阴沉的扫了门口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陆燕然坐在车厢里，双眸轻合，想着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魏大不时的往车厢里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问又不知从何处问起，只好闷头赶车，有些后悔没有带小一出来。
马车在林府的侧门停下。
“主子，小七不带回来吗？”魏大问道。
陆燕然垂眸往里走，没有回答。
魏大见状也不再多问，“方先生那里……”
“静观其变。魏大哥，去买些点心回来吧，顺便再问一问，木掌柜如今是否在临州。”
“若在，让他来一趟，正大光明的上门拜访，若是不在……”陆燕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那就不在吧，让他永远不要再来。”
魏大打了一个冷颤，匆匆转身，心中祈祷着木和风可一定要在，不然的话，只怕要出事啊。
他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总感觉，临州的天要变了，但具体如何，却说不上来。
陆燕然回了房间后便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屋顶，心情沉重。
方知行是何时盯上她的？
又是如何知晓那些事情的？
她相信木和风的本事，那为何藏有信件的事情会被方知行知道？
要么对方手段太高，要么就是木和风与他达成了某些共识。
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她操之过急了吗？
陆燕然闭上双眸，自重生开始，一件一件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飞快的划过，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些陌生的，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夹杂其中。
等她再次醒来，大汗淋漓。
陆燕然大口的喘息着，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她猛地起身，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慢慢的，一点点的，将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记忆全部疏离好。
林花娘敲门而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只是身上的冷汗还没有完全散去，冰凉粘腻，十分不舒服。
“主子。”林花娘快步走进了内室，“可还好？”
“嬷嬷不用担心。”陆燕然弯唇浅笑，“可都看好了？”
“是，一共有三处，到底如何，还需要主子来下决定。至于学堂开办的地方，暂时还没有头绪。”林花娘弯身替她穿好鞋子，“手可还好？要不要吃些东西？”
陆燕然摇头，撒娇道，“想泡澡，做了噩梦，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的很。”
“好，我马上去。”林花娘拿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快步走出去吩咐小一去办，然后又返了回来，忧心忡忡的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街上被撞的那个乞儿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让我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蹲下身体，握住了陆燕然的手，仰头忧心忡忡，“小染，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夫人离开后，我便将你当做了亲女儿，你有棘手的事，要与嬷嬷说，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哪有什么棘手的事。”陆燕然笑着，抽出手，手指将林花娘耳边凌乱的发丝掖到耳后，目光迷离，神情略有些恍惚，她轻声道，“花娘，我不会逞强，不会让你出事，我会让你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生，我发誓。” 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