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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梁的细作进了大理寺,自有一百种法子让他开口。
没几日,就有一份招供了东宫勾结后梁,弑父谋君的折子,递上了正大光明殿。
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不止。
大多数人还是持着怀疑,从后梁细作口中问出来的话,真真假假,谁又能保证不是污蔑太子的计策?
直到——东宫的几个银钱掌事接连自尽,更有传言称,在宗正院的鸣冤鼓上看到了飞溅的血迹,那是要检举东宫的掌事被一刀毙命,申冤无门的铁证。
原先那些对东宫本就不平之人,动摇了几日,不少入了齐王幕下。
太子跪在御书房的地上,秋日清凉,汗珠子自他额角滑下,顺着脖颈落入衣领。
熏香亭亭袅袅的升起,依旧不能平复屋内的怒火与汹涌,压抑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高玉瓮了翁嘴,想问主子是否要换新茶,觑见皇上隐没在阴郁中的眼眸,又谦卑的垂首不言。
“你说你不知情?”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殿内。骇的太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世人都说父皇最为宠他,可是这么多年来,他跪在御书房里,还是不由的惧怕敬仰:“儿臣,着实不知内情。”
他就算是个木头脑袋,也不会在有人造谣他跟后梁勾结的紧要关头上,将相关干系人悉数杀尽。
“父皇信你的。”依着龙椅,皇上声音缓和了不少,“你是朕一手教出来的,文韬武略,都是跟着最好的先生学的。朕的儿子里面,数你跟朕最像。”
皇上嘴角勾起笑意:“后梁细作所言,不过是无中生有,想要离间大陈的朝堂罢了。朕不信,你也不必担忧。”
康王呈上来的折子,他看了。太子但凡有勾结后梁的本事,周武才就不会曝露出来。
造谣东宫与后梁勾结,不过是周武才狗急跳墙,自知在大陈复起无妄,想要拉东宫下水,搅乱大陈朝堂罢了。
“儿臣惶恐,定不负父皇信任。”太子跪在地上,以首伏地,心里那块忐忑的大石头这才落下。
任他们人证物证,只要父皇信他,便是跳出来一百个后梁细作来指证东宫,他也是不怕的。
“只是……”话音一转,不见了那丝笑意,“齐王妃的事情,你做的过分了些。”
太子:“???”
齐王妃流产身死那段时间,谢良娣正在庙里闹死闹活的,他翻得头疼,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皇上看他面色生迟,只当是行径败露没了脸面。
“东宫之位你坐的稳妥,老六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亲王罢了,你身为兄长,犯不着连个子嗣都不让他留下。”
皇室一脉子嗣凋零,当年的夺嫡之争,世家外戚那个不是磨刀霍霍,杀红了眼。若非得太后护着,他恐怕也要如那些惨死的兄弟那般,被斩尽杀绝了。
正因如此,在皇子的降生上,他才会慎重选择。
奈何矫枉过正,入了暮年,更是渴望能有一份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他一手带出来的太子虽好,在对待兄弟姊妹方面,未免有些毒辣。
“儿臣没有。”太子辩解,“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切切偲偲,兄弟怡怡都是谨记于心的。”
父皇特意抬了老六为齐王,意在敲打警示于他,他又怎敢虎口拔牙,在这个时候去对老六下手呢。
皇上沉下脸色:“你那东宫谢良娣每次去东宫所着衣物,皆用莪术熏浸。害人害己,连带着自己肚子里的胎儿都打掉了,可有此事?”
谢家家风严良,若非东宫示意,那谢良娣又怎会一母同袍的嫡姐下次毒手呢。
皇上眉头皱起,好好的姑娘,嫁了人后沾染上权势,连心都要黑的发乌。他心里不知想到谁,明显的不悦,连眼神都微微眯起,似是等着太子辩驳,又好像是不希望太子辩驳。
太子偷偷抬眼朝上望去,瞧见高玉微不可见的对他摇了摇头。
原本想了一肚子解释的话,又都咽了下去,他诚惶诚恐的磕头认罪:“是府里的妃妾们争宠闹事,原本是要针对谢良娣的,没成想谢良娣和齐王妃关系交好连带着伤及了齐王妃,事已至此,儿臣也是惶恐不安,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言明。”
太子伏在地上的身子颤抖,继续道:“如今那闹事的女子已经依照宫归杖毙。儿臣怕这等丢人的事情闹开了,丢了皇家的脸面,只说是谢良娣得了风痫,送去了山寺静养。儿子不孝,此事还得请父皇指点,儿子该如何去做?”
他说的声声切切,若真是后宅争斗所牵连,那此事确实不该传扬出去。
皇上执腮沉思,久久不语,半晌才出言道:“此事朕知道了,让人看好了谢良娣,风痫之象,若不好生医治,是要留下病根的。至于老六那处,回头有合适的姑娘,朕再指婚就是。”
太子恭敬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看着他转身出去,皇上挑眉问道:“老二所言,你觉得能有几分是真的?”
高玉笑道:“太子跟齐王都是皇上您的儿子,普天之下再没比您更了解他们的了。”他躬身换了新茶,“民间有言,撒谎莫瞒本家。在您跟前,他们哪个敢编瞎话呢。”
皇上看了一眼他:“你这是把朕比作了神了。”他端起新茶,小呷一口,感慨道,“朕如今也就这两个儿子了,哪个有本事了,都是好的。”
都是自己的儿子,不管哪个最后接了他的衣钵,大陈都是他们秦家的。
只是,他唯独容不下他的儿子们欺他,骗他。
把茶盏一撂,皇上冷笑道:“传朕口谕,着大理寺彻查后梁细作一案,左都御史袁明旭纵容家奴当街杀人,薅了他的帽子,罚他去街头卖字一千封,替京城的老百姓写够了家书,再来领罚。”
高玉应下,退身出去。
皇上坐了片刻,抬眼看到那盆魏紫。
这花初开的时候梅妃就来讨过,他应下了又忙着旁事,到给搁置了。
好在御书房气候相宜,快入秋了这花还开的艳艳的,
想到梅妃为自己舍身挡刀,这会儿子还躺着养伤,动弹不得呢。
小丫头爱美,生怕把不漂亮的模样给他瞧见了,娇滴滴的哭着不让他进去探病。
皇上轻笑,曾经何时,那个明媚的女子也是这般的爱美,伏案等他,腮边压上了红印也会笑着躲过,说丑不给他瞧。
他的皇后,他的皇后啊!
皇上眼前又闪过了永宁公主那张脸,娇俏的站在御书房的门口,笑道:“父皇!”
“乖乖……”皇上笑着伸手去抓。
崔浩大步进来:“祖父,我来给您请安。”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楚涩。
笑着道:“你这个无利不往的,请安是假,来讨赏才是真吧。”
崔浩也不否认,笑着作揖行礼:“还是您最了解我,前些日子辛荣请了个北绒大夫,来替我医治旧疾,可花费了大的银子。”
他嘿嘿一笑,“您也知道,我是个脸皮薄的,便是夫妻之间也要有来有往的,日后也好相与。我又没什么好东西,就只能求到您这儿了。”
他这副嬉笑无赖的模样,可一点都看不出来脸皮薄这些。皇上笑着嗔他:“你要送谢人,东西还要朕给出了?”
又关切道:“那北绒的大夫可有良方?若缺什么稀罕的药材,只管来宫里讨要。”
永宁拢共就留下了这一丝血脉,若能有法子治好他的旧疾,让孩子后半辈子不再遭罪,他自然是乐的看到的。
崔浩拍了拍胸脯:“已经治好了,前儿吹风下雨的,我一点儿都没觉得再疼。只是那北绒大夫的法子古怪,刀山火海的,差点儿以为他要把我扬了!”
皇上只觉他说话不妥:“有朕护着你,天天都得好好地,不准乱说混话。”
崔浩又求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颇有收获,还不忘笑着夸了一句:“您这儿的花都长得喜人,回头我准备几个精致的盆子,再来找您讨要。”
皇上气笑,跟高玉抱怨道:“瞧瞧,瞧瞧,脚还没踏出门槛呢,他又盯上了。”
高玉赔笑,宣平侯这连拿带惦记的性子,还不是在皇上这里惯出来的。
不过崔浩也提到了那盆魏紫,到让皇上来了兴致。
他上前几步,好生看看这花,一抬头,那幅五谷丰登图就映入眼帘。
笔劲苍厚,干净利落。
“父皇,您拿着我的手打个示范成么?”
“甄儿莫要偷懒,自己去画,不准事事都依仗你父皇……”他的皇后在一旁笑着责备他过于宠溺儿子。
不知何时,皇上只觉眼眶湿润,一股子酸涩冲上心头。
高玉落后一步,不敢瞧见。
皇上的悲悯伤感,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能知道的。
看到题字“平嘉元年,春,止微……”
皇上神色一顿,呵斥道:“去查,有谁偷偷闯进过御书房!”
是夜,御林军统领冯烁办公的小隔间里,灯火通明。
七八个识文断字的小伙子被召集了来,翻查近一年来所有进出宫门的往来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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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切偲偲,兄弟怡怡——论语
修文把我修废,我晚了。周九良式磕头,各位亲人们,对不住了!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