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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良看了看纸条上写的地址,再看看面前花红柳绿的招牌。
云琅阁。
京城最大的暗娼门子,百十家老鸨子做了邻居,后来成了一方产业。
京城虽大,有富贵之家,也有小康尔尔,民生万象总有合适的活法儿。
有梧桐街那样高雅,放在台面上的妓院。便有云琅阁这种低俗,恣肆的百人百样的地方。
做皮肉生意的本来就大胆,又聚在一起更是无所畏惧。
便是辖区内的地方衙门,都少管里面的事由。
秦元良从大理寺带出来两个便衣衙役,连同地方衙门找来的一个带路的差官,拢共四个人。
往云琅阁的门口一站,人模狗样。
小秦寺丞那双精致的绣花金丝靴尊贵的晃眼,没等他们开口说话,就有热情的妈妈们围了上来。
“哟……大爷您怎么才来啊,咱们家小蝴蝶想您想的都消瘦了……”
“小公子……新来的云英倌儿,您爱不爱?”
“小少爷是来找我们家莺莺的吧?日新楼的酒菜都给您备上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不瞒您说,在咱们西城能吃到京城最好的酒菜席面的,也就我们家了……”
有胆子大的妈妈,还伸手去朝他脸上抓,厚厚的粉饼来回间蹭的小秦寺丞衣衫斑驳。
虽素来严厉,但也是饱受礼教的小秦寺丞哪里受过这等热情啊,若非他记得清楚是头一次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里的常客了……
还是地方衙门的差官大哥出来替他解了围:“我们家爷听说咱们云琅阁有个姑娘跟没了的二姨娘长得相似,专门过来买人的。”
那些妈妈听到他这话,眼珠子转了几个提溜。
这一听就是大户人家的外室被正房不容,得了空给卖到了这里。
赎人可是个好买卖,再看面前这位爷,衣冠楚楚,穿金戴银的。到时候人找到了,那银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几个人正要开口,那差官从怀里掏出来几块散碎银子:“还麻烦各位妈妈给咱们引荐一下葛妈妈。”
葛妈妈是云琅阁推选出来的管事,凡是云琅阁里的事情,没有葛妈妈不知道的。找人这事,葛妈妈出马,任谁也不会撒谎捣鬼。
许是银子开了路,白给的银子连手指头都不用动,有个好心的妈妈找了个大茶壶过来给他们领路。
过了牌坊头一家,看起来不是很起眼的二层小楼,内饰摆放却也精致。
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人正在教几个髫年小姑娘在打花鼓,嘴里还有板有调的唱着。
童声郎朗,倒像是谁家学艺的老先生带徒弟。
那大茶壶笑着上前行礼:“葛妈妈您好啊,这几个客人说是要找您的,我家妈妈看到了就派我来给领个路。”
葛妈妈笑点头,招手示意,自有丫鬟过来给他抓了一把铜钱儿。
那大茶壶躬身作揖:“妈妈万福,生意兴隆。小的告辞了。”笑眯眯的转身离去。
秦元良看的新奇,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一来一去的,眼吧前儿淌过的少说有一两银子了。别看这云琅阁生意不入流,这银子可是流的堪比湟河水。
葛妈妈将人带进了花厅,捧上花茶。
“大理寺丞秦大人带着衙门口的刘大哥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查吧?”
秦元良皱眉,这葛妈妈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个开妓院的,唯独这眼力劲儿,倒是厉害的骇人。
门口那么多的人没一个认出来他们的,一进屋她就明白了个门儿清。
他又不知道该辛荣到底是让自己来找谁的,思铎了片刻,也只能把辛荣给报出来了。有旁人在也不方便直接去说,只是含糊示意。
“是日新楼那位让我来的。”秦元良朗声道:“说是来了,自然有人给我指路。”
葛妈妈眼神清冽,听到是日新楼荐来的,便知道是辛荣的主意,霎时神色缓和了不少。秦元良又拿出了辛荣给他的那张字条,让她看了。
葛妈妈点头,抬眼笑道:“小六,去把姒锦请过来。”
就见站在一旁跟柱子似的粗狂大汉,憨憨的应了一声,往内院去了。
没一会儿带出来一个姑娘,身材曼曼,走起路来款步姗姗,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娇气。看模样不比那些有头有脸的头牌差,只是脸色却异常苍白。
那姑娘跟葛妈妈行礼,又朝他们几个福了福身。
秦元良跟随行的两个衙役对了对眼神,这姑娘恐怕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了。
葛妈妈替她引荐:“这位是大理寺丞秦大人,旁边两位是大理寺的衙役大哥,站着的这位是咱们县衙门的刘大哥。”
听到他们是衙门口的人,那姑娘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后退一步往葛妈妈身后躲了躲。
葛妈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又指着那姑娘给秦元良介绍:“这是前些日子才来我这儿的姑娘,花名叫做姒锦。”她嘴角轻轻弯起,“是前些日子被卫国公府赶出来的,赵姨娘。”
秦元良眼睛瞪大,卫国公府的赵姨娘他是知道的。
周武才入狱,周家所有的人都被他查了个遍,但没有一点儿跟案子有关的线索都没。
周家人丁稀少,太子妃又嫁了东宫,府里正经主子就只有四个。
身份再尊贵一些的,就只有世子爷心爱的赵姨娘了。
但是前些日子却听说,那被世子爷放在心尖尖上的赵姨娘失踪了。
听周府干活的短工说,卫国公跟世子爷大吵了一架,要把赵姨娘给打杀了,世子爷以命要挟,才护下来了自己的心尖尖。
后来赵姨娘不见了人影,卫国公府还有人猜测不知道她是被卫国公给偷偷弄死,还是被世子爷给悄悄藏起……
没想到,人竟然藏在了这里。
赵姨娘可是周家世子身边最贴心的枕边人了,周家的案子,她少不得要知道些什么。
秦元良起身笑道:“那就多谢葛妈妈了,姒锦姑娘是一桩案子的重要线人,本官就把人领走了。”
说着就指使两个衙役起来带人回去。
柱子似的六儿架着膀子把出去的门堵上。
“这是……”秦元良回头不解,不是看了引荐信么,怎还还要拦人。
葛妈妈笑着道:“您带着那人的手信来了我们肯定是要给个面子的,只是这姒锦姑娘这些日子在这里吃喝住行的。方才您也瞧见了,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着我养大呢,哪有不贴补一些的道理?”
秦元良心下了然,打点辛荣的只是一块敲门砖,在云琅阁这里,想带人走还是要另外给银子的。
三个人把身上的钱财凑齐了也不过二三十两,出来办公差的,谁能想到会有用钱的地方。那差官连假牙都扣下来,算是给上司尽一份孝顺。
葛妈妈打了一眼那少得可怜的碎银子堆,摇头笑道:“您也知道世道艰难,我们这样的人家,更是难的辛酸,您这点儿银子,怕是连六儿的月钱都不够的。”
跟秦元良来的那两个衙役气的吹胡子,有嘴快的小声嘟囔:“好家伙,咱在官门里辛苦一年,劳心劳神的还不如在娼门里做个大茶壶赚得多?”
那被叫做六儿的男子认真跟他解释道:“东家说我是保镖的,不是大茶壶。”他是正经收了银子来保护葛妈妈安全的,不做牵线拉客的生意。
他原本就身材高大,说起话来声如洪钟。
震得那衙役耳朵直嗡嗡,连连点头跟他保证自己明白了。
只是人不让走,他们又拿不出银子来,便是拿身上的贵重物品来抵,葛妈妈也不愿意收。
总不能再专门回去跑一趟再回来领人,那葛妈妈看着是个和善的,但打交道这一会儿秦元良就看出来她的厉害了。
思来想去,秦元良一咬牙写下了一张欠条。
纹银八百两,只管让人带着去康王府支银子。
葛妈妈把欠条递给了六儿,连带着桌子上的碎银子也一一收起,笑眯眯的送他们出门。
那姒锦起先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也不知葛妈妈跟她说了些什么,倒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了。
临到牌坊下面的时候,还有方才打交道的妈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小少爷这是找到你们家二姨娘了?”
缺了一颗牙的差官龇牙咧嘴的点头:“仰仗果位,虾虾,虾虾了。”
差官自去县衙门复命,秦元良三人带着赵姨娘一行直奔大理寺。
周家的案子,他愁的都要谢顶,如今有了突破口,他们这些经手查办的自是心情激动,恨不得当场就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了。
只是康王府……
管家递上来小少爷在云琅阁写下的欠条的时候,康王爷正在那里侍弄新养的鹦鹉。
八百两?还是在云琅阁欠下的!
这钱是怎么花掉的傻子都明白里面的原委。
这赎身的不是个花魁,任谁都不信!这么多银子,都够那小兔崽子在里面快活好几年了!
康王爷气的随手揪掉了鹦鹉的脖颈毛,“秦元良这个小王八蛋!”
怪不得那小兔崽子都这个年纪了还是不愿意成亲,原来他是爱好这一口?康王爷鹦鹉也无心侍弄了,吹胡子瞪眼睛的打发人去打听自家孙子到底是被哪个狐媚子给勾了魂儿。
敢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猖狂事情!
夕阳渐晚,和风微醺。
康王府的后院,一只鹦鹉脖颈清爽,裸露出来的地方红肿一片,疼的它嗷嗷直叫唤。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秦元良这个小王八蛋!秦元良这个小王八蛋!秦元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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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脖子疼,脖子疼!秦元良这个……
秦元良:不,你不疼……啊!爷爷你听我解释……
康王爷:小王八蛋!解释个屁!八百两啊!
崔浩在一旁嗑着瓜子……
心道:媳妇就是偏宠他,这要是八百两挨一顿,估计这会儿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辛荣:把瓜子皮扫一下,脏!
崔浩:……好。 喜盈眉